3卷 第七十五章 蜘蛛變異人(五)
蜘蛛變異人飛到事發地點,發現網面上出現一個凹處,一塊巨大山石嵌在網面上,雖然沒有砸破網面,卻拉裂了很多蛛絲,不禁氣得五官開始扭曲,咬著嘴唇,卻又無計可施,不得不再次修補網面。
修補完之后,它眼中的憤怒再也無法掩飾。它口器摩擦咔咔作響,它感覺,周圍就好似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盯著自己一舉一動,這種感覺十分討厭。
它抬起一只鋒利的步足,似要飛踹某人,舉了又舉,忽然心念一動,驀然跳上蛛網,沿著網面的邊緣,疾飛遁走,半小時后,又回到原地。這一圈下來,沒有發現什么。但那種被偷窺的感覺揮之不去。
身心有些疲倦,蜘蛛變異人再次回到木屋。正準備趴伏休息,腹甲還未著地,蛛網又一次晃動起來。
蜘蛛變異人只覺得一股熱流在腦中串流,蛇行,膨脹,噗地一聲,引燃心頭的怒火,它猛地劈開身前的桌子,返身再次沖了出去。
遠遠地,它就聽見兩頭野豬發瘋似地扭打啃咬的聲音。兩頭野豬不死不休地撕咬著對方,即使被粘在網面上,行動力受制,也奮力死拼,吱吱哀嚎,似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般。
“我討厭野豬!”它抬起兩只步足,恨恨揮下。
兩頭野豬如紙片般被鐮刀般鋒利的步足,劈為兩半,鮮血如兩蓬花朵般綻放,深嵌在一個網面上,就像兩根搖晃著舌頭,在嘲笑她。
隨后,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蛛網報警不斷,每次無不是野獸、樹木和石頭觸動網面。每次報警的地點都是無序的,忽東忽西,且拿捏的時間十分刁鉆,似乎只等著蜘蛛變異人回屋后才發動,有意令其疲于奔波。
“該死的,膽小鬼!我,抓住你,要把你剝皮……抽筋!”
蜘蛛變異人憤怒之極,破口大罵,卻因吐字不清,只發出一片難聽的滋滋聲。隨著憤怒的產生,它感到腹腔內一陣痙攣,幾根液管在那里邊暴躁地跳動著,一陣巨痛產生,懸掛在蛛網上的身子有些踉蹌。
此時的它匍匐在蛛網中,仇恨就像一種發癢難耐的腳氣,在身體各處滋生,令其難以擺脫。
在這個世界,變異人是被人類社會敵視的。變異人其實不應被視為人類的一員。因為,它們的很多行為是釋放體質中獸性。那種釋放,是處于一種病態的自我享受中。享受自身盲目的官能。行為只聽從官能的欲望。
享受自身,是無法知道,也不在乎什么是善什么是惡的。它不是意圖,它成了可以自我原諒的基礎。所以,變異人從未認為自己追求官能的欲望有錯。而任何阻止他享受官能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事實上,它們就是墮落為野獸的一種生物。而蜘蛛則是比野獸更低級的昆蟲。
空蕩的山谷,只有落雪簌簌回應。
蜘蛛變異人心里清楚,蛛網遭受這么多次騷擾,都是那個人類做的!雖說它已經明白了對方并不是為了逃走,而是在擾亂自己心神,但是一想到自己跟救火似的,被其愚弄得東奔西跑。憤怒和羞辱像貓撓一般,令其難受。它恨不得將杜霖生吞活剝。
杜霖眉心開始隱隱作痛。從昨晚逃命到和巨鼠一起連續布置七個擾敵事故,雖說他出于謹慎,沒有過多使用精神力,但是監視周邊動靜和蜘蛛變異人的氣息行蹤,以及精準控制時間差的消耗,依舊也讓他感到疲憊。
他站在一個新挖的巨大土坑底部,皺眉看了看頭頂的那如蚊帳般覆蓋在一個個大樹上的蛛絲,又低頭看著沾滿泥土的狗腿刀,心中暗嘆。來此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會用這把刀挖坑。
“我可以小心地選擇朋友,也會更謹慎地選擇敵人。但是我草尼瑪遇到這種不問緣由、撲上來就咬的瘋狗,真是沒處說理去啊!”
……
“該死……膽小鬼……抓住你……剝皮……抽筋!”蜘蛛變異人暴怒之下的嘶啞話語,仿佛雷聲一般四方傳蕩開去,在山谷中炸響。
瘋狗!不,低等的爬蟲!杜霖厭惡地哼了一聲,他第一次覺得變異人十分討厭。當然,現在對方已經不是人了。
杜霖檢查著深坑上方的坑壁。在坑壁上,他橫向挖了兩個大洞,外部用兩塊木板將其封住,里面擠滿了他花了一個多小時抓的上百只地鼠。
蜘蛛不怕老鼠,但是,對方現在還沒有完全變成蜘蛛,或者說,思維方式還是一個人。乍一下遭遇到大量老鼠從天而降,應該還是會感到恐懼的吧。
杜霖敲敲坑壁兩側的木板,里面傳來吱吱鼠叫和指爪刮擦木頭的聲音。不錯,他滿意地拍了拍手,屏住呼吸,從一個小瓶中倒出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粉團,丟進木板內,一股淡淡刺鼻的墨綠色氣息在坑壁中蔓延開來。
這種他挖坑之前,匆忙配制的一種藥粉。
杜霖在樹下思考應敵對策的時候,無意中在那只死山鼠附近發現了一種藥材,感應到藥材的氣息,腦中某些記憶不由自主地跳了出來,告訴他那是馬鞭草,以及馬鞭草屬性和用法。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想到那些東西。費心想不出所以然后,便不去傷腦筋。或許和那顆金色果子有關吧。
琢磨著馬鞭草的藥效,杜霖稍稍改變了擬定的戰術,或許拖垮對方再尋機擊斃只是自己的臆想。他不清楚和對方打起消耗戰來,到底誰能耗得過誰。
坑壁中的鼠叫聲驀然安靜下來,但是這種安靜卻維持在一瞬息間,隨后就像爆發了一場戰斗,無數牙齒啃咬和指爪刮擦的纏斗聲在木板后響起。而且動靜越來越激烈起來。詭異的是,只有血肉撕扯的聲音傳出,卻沒有一只地鼠哀嚎。
杜霖趴在坑外,聽著里面瘋狂的廝殺,輕吁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馬鞭草是一種刺激神經的藥材,可以用以刺激生物體麻木無知覺的腦神經。當想到該藥材有刺激神經的功效時,杜霖突然聯想到神經毒氣。他記得以前在視屏上看過,1995年,日本奧姆真理教制作的東京地鐵沙林毒氣,就是神經毒氣的一種。它可經由皮膚、眼睛接觸、呼吸道的吸入等途徑危害身體,會使人暈眩、焦慮、心智損傷、肌肉痙攣、呼吸困難,最后導致死亡。
不過馬鞭草的藥效雖然恐怖,卻需要提煉。可是,杜霖此時又哪里有器材,哪里有時間,去精細加工。不過,憑著對藥材氣息的分析,杜霖發現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果然,在馬鞭草附近,杜霖又找到了一種名為丁香羅勒的植物。感受到丁香羅勒火一般狂熱的吸氣,杜霖知道自己的設想可以實施了。
為了安全,第一次配制藥粉,杜霖鉆進了紫靈花布袋,傳送到了那個房間里。配藥,乃至制藥是一件極其嚴謹的工作。但是考慮自己干的不是救人,而是殺人,且條件有限,只能簡單湊合著進行藥粉配比了。。
然而,讓杜霖意想不到的是,即便如此粗糙加工,也是危險重重。
在碾碎兩種草藥時,他不小心吸入二者混合氣味,隨即便出現了短暫的頭痛,和劇烈的心悸,隨后感覺自己置身于一個瘋狂和慌亂的興奮中。慶幸的是,他吸入量少,癥狀輕微,很快便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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