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孫日后，杜霖選擇那群蝙蝠離去的方向。

　　杜霖不知道孫日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是逃亡，還是另有目的，他都不關(guān)心。他更不會將對方的行蹤報告21區(qū)。

　　剛才她認(rèn)出了自己，還想拿槍，可能就是擔(dān)心自己會把她綁起來送回21區(qū)吧。可是，自從杜霖發(fā)現(xiàn)姬世明的第四具分身是嵐之后，他就不相信對方是自己的敵人。自然不會做出任何敵對的行為。

　　對于孫日，杜霖只在關(guān)隘宴會廳見過一面，跟她談不上有什么交情，不過有錢和與嵐的存在，杜霖心里對孫日還是有一絲親近之意的。剛才，他之所以沒有留下來和對方寒暄，而是選擇揮手告辭，主要是他受不了姬世明那種亦男亦女的復(fù)雜面目。一想到自己和一具分身聊，會有其他耳朵在不同地方傾聽，他就感覺不寒而栗。

　　至于他現(xiàn)在為什么要追蹤那群蝙蝠，主要是因?yàn)槎帕貙δ瞧茐目臻g氣息的、適合群P的“深呼吸”，充滿信心。

　　現(xiàn)在他庫存的神經(jīng)核只有一掌之?dāng)?shù)，連一次化靈程序都做不了。他打算利用無差別窒息手段，殺死那群蝙蝠，奪取它們的神經(jīng)核。

　　快到山頂?shù)臅r候，色已黑，氣溫驟降，空開始下雪。

　　分析著空氣中的殘留的氣息，杜霖選了一個方向，走進(jìn)一個樹林。樹林里伸手不見五指，黑茫茫的多層樹冠，遮蔽了飄零的薄雪，也遮蔽了一切光亮。

　　杜霖散開精神力，在林中尋找較容易穿行的道路，一路上，不斷的偵查四周，時時聳動鼻子，分辨草叢和樹枝上動物糞便氣息。每當(dāng)遠(yuǎn)處有飛鳥驚起，或傳來蟲的鳴叫，都令杜霖屏住呼吸，按在扳機(jī)上的食指，緊張地不敢松懈。

　　寂寂無聲地行走了一段路后，初入險地的那種恐懼漸漸消失。杜霖的精神力覆蓋的范圍能達(dá)到方圓六米，只要不是他自己刻意忽略，來自任何一處的異動，都會引起他身體的快速反應(yīng)。

　　收起手槍和心中畏懼，杜霖從左輪槍帶上抽出一粒光滑子彈，在手指之間來回轉(zhuǎn)動。

　　氣溫還在下行，在簌簌飄落的雪花中，杜霖在手指間玩弄子彈，保持手指的靈活性，防止手掌堅硬，影響拔槍的速度。

　　除了兩柄長短刀，杜霖身上的護(hù)甲和攜帶的槍械，都是梅洛斯給他裝備的。杜霖提出左輪槍配備達(dá)姆彈，大黑佬沒有絲毫驚奇。

　　一個多時后，杜霖橫穿了林區(qū)，手指也在經(jīng)過數(shù)百次的失敗，終于變得靈動自如。子彈在手指間輕易地翻著筋頭，從拇指和食指之間到食指和中指之間，到中指與無名指間，再到無名指和指間，停頓一下后，它開始反方向翻滾，仿佛是子彈在他的手背上來回行走，平滑穩(wěn)定得像油在流動。

　　走出樹林，透過簌簌飛雪，杜霖看到了一塊塊被白雪覆蓋的巨石。每塊石頭都堪比一棟棟房屋，巨大得令人震驚。

　　他收起指間的子彈，拿著一根樹枝，在身前探路，積雪沒到膝蓋，掩蓋霖面的坑洼，在巨石縫隙間穿行，需十分心。

　　穿過巨石群后，腳下積雪深厚，道路更加險峻難校偶爾扎根在石縫中的樹林不多，長得也是稀稀落落，不很茂密。獨(dú)立用樹枝撥開地面積雪，能看到一灘灘不規(guī)則的黑色糞便。

　　嗅著干冷積雪中濃重道腥臭味，杜霖知道自己正在接近那群武裝在牙齒上的敵人，又沉默走了半個時，空氣中傳來的熱烘烘的騷臭氣息。

　　蝙蝠群的巢穴近在咫尺。

　　戰(zhàn)斗就要打響了！

　　杜霖興奮地張開鼻翼，嗅著空氣中逡巡未散的氣味，頂著狂暴的雪花，謹(jǐn)慎而快速的朝前推進(jìn)。

　　他行走速度碎塊，走得卻非常心，生怕一時疏忽，踩進(jìn)雪坑，或是弄出聲響，驚動那群蝙蝠。

　　十分鐘后，杜霖來到一個巨大高聳道巖壁前。

　　那個巖壁如同刀劈斧砍，切面光滑筆直，下方一條著巨大裂縫。

　　裂縫高約三丈，寬有兩人，里面幽暗難明、深不可測。一陣陣蝙蝠身上特有的體液、糞便和血腥氣混合的、濃到化不開的的怪味兒，順著洞穴中的陰風(fēng)散發(fā)出來。

　　杜霖選了遠(yuǎn)離裂縫的一個避風(fēng)處坐下。

　　數(shù)時的長距離行走，他已感到疲憊。他從背包里拿出一些肉干慢慢吃掉，讓腸胃吸收肉干的熱量和營養(yǎng)，補(bǔ)充體力。

　　肉干品質(zhì)不壞，但味道丟失的很厲害，吃起來，像是在咀嚼一塊干泥巴。此時杜霖可管不了這些。

　　吃完食物，杜霖喝了幾口烈酒，又靠著一塊石頭休息了一會，然后站起身。即便隔著護(hù)甲，他的屁股也被地上巖石凍得發(fā)麻，卻無法冷卻血管里奔騰的熱血。他按亮強(qiáng)光手電，將其固定在頭盔一側(cè)，像個深井里的礦工，向裂縫內(nèi)輕輕走去。

　　裂縫內(nèi)漆黑一片，地勢向下傾斜，有濃烈的騷腥味氣息。

　　杜霖踮著腳心地走了約莫五分鐘，靴底傳來滑膩膩的觸感，低頭看去，燈光下是一灘黑色如爛泥的東西，不想便知道，那些是蝙蝠的糞便，抬頭向上看去，發(fā)現(xiàn)洞頂隨著裂縫而上，尖聳參差，沒有盡頭，燈光所及之處，獨(dú)立看到里不少黑乎乎的植物，生長在裂縫鄭那些植物離洞底五六米的高度，倒掛著密密麻麻的、如鴨子般大的蝙蝠。

　　手電的光束隨著脖頸轉(zhuǎn)動，杜霖發(fā)現(xiàn)蝙蝠鋪滿了頭頂?shù)牧芽p，黑壓壓，綿延不知多少距離。它們倒掛睡在上方，張著森森獠牙，露著血紅的口腔，安靜睡著，有些在睡眠中輕微蠕動，舒展著寬大的肉翅，十分愜意安靜。

　　杜霖緩慢而深深地吐一口胸中的濁氣，將精神力緩慢向體外延伸。同時，從背包中緩慢抽出一把黑色的折疊傘。

　　這把傘不同于他在玄武鎮(zhèn)雨街殺人時使用的竹把黑傘。此傘傘骨是鈦合金打造，傘面使用的是競技帆船特用的帆布，碳纖維質(zhì)地，表面光滑，韌性極強(qiáng)，能抗八級風(fēng)力。

　　“嘣”的一聲，杜霖手指按下繃簧。

　　黑傘打開的聲音，在寂靜而空蕩的地洞中回蕩，如炸雷一般，驚醒了洞頂無數(shù)酣睡蝙蝠。

　　黑暗中傳來了嗡嗡震翅之聲，被驚醒的蝙蝠們在既短暫的安靜后，像是得到了號令一般，一個個松開鉤在洞頂石縫的利爪，在墜落的剎那一個翻轉(zhuǎn)，肉翅一振，張開血淋漓的口，露出如鉤的爪牙，從四面八方向微微顫抖的傘面撲去。

　　當(dāng)密密麻麻的蝙蝠振動肉翼，發(fā)出轟轟悶響，如神風(fēng)敢死隊沖到黑傘近前時，一個方圓六米的立體真空，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傘的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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