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卷 第十二章 公道在于力量
看到杜霖神情懨懨的坐在自己面前，張春麗慢慢壓抑眼中的怒火。她有些懷疑自己中午對杜霖產(chǎn)生的好印象。
“我等你很久了�！彼皖^理了理胸前的微翹衣襟，語氣盡可能溫和。即使在夢中，她也很注意儀表形象。
“抱歉�！甭牫鰧Ψ狡届o語氣中的不滿的話語，杜霖端起身前的飲料，咬住吸管。被安紅的電話打擾后，杜霖沒有再看余下的信封。
他在入睡前運(yùn)行了一次化靈程序，九顆神經(jīng)核的能量入體，讓他產(chǎn)生了如同醉氧的困乏感，同時也口干舌燥，此時看到能潤口的東西，也不管是不是虛幻了。
“說說下午會議上的事吧�！睆埓蝴愄鹉�，露出皮膚松弛的脖頸和漠然的眼眸。
“沒什么好說的�！倍帕匾妼Ψ接止蕬B(tài)復(fù)萌，冷漠傲慢，眉梢微微挑起。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雖然他很想和對方建立同盟關(guān)系。但是他從來不認(rèn)為那是靠委曲求全獲得的。
他放下飲料，神情平靜地看著這位有著怪異超能力的女人，很認(rèn)真地說道：“你知道我對很多情況不了解，現(xiàn)在卻讓我發(fā)表意見。是不是將我的話作為你駁斥的靶子，然后，你再在我那幼稚且體無完膚的看法上，搭建起自己的觀點(diǎn)？”
根本無視對面女人那張即使在夢境中也能看出鐵青色瘦削的臉，杜霖嘆了口氣：“你有話就直說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你有什么事可忙的？”因?yàn)閷Ψ胶翢o敬意甚至隱含不屑的目光，張春麗冷哼一聲說道：“你無非是一個裝神弄鬼、演戲的替身而已�！�
杜霖皺眉，替身這個詞十分刺耳，雖然他不否認(rèn)這個事實(shí)。他在各方面都在模仿“他”。但實(shí)際上，他從來沒打算成為“他”。
模仿只是因?yàn)樗纳矸菘梢越栌枚选６帕卣嬲哪繕?biāo)是借用對方的身體和身份，在這個世界活出自己。所以，“替身”兩個字，像一根火柴，擦燃了杜霖心中的怒火。
“那你又是什么？”杜霖牙齒咬著吸管，冷冷道：“明知他死了，為什么不敢說出來？還把替他掩蓋死訊，當(dāng)做對他的報答。你如此惺惺作態(tài)，懦弱膽小，卻又如此自以為是，傲慢無禮，真是虛偽得令人可笑！”
在剛剛結(jié)束的化靈程序中，杜霖再次發(fā)現(xiàn)自己從神經(jīng)核中提取的精神力，被竊取了，他敏感地捕捉到此次的竊取有更為嚴(yán)重的跡象，心中正煩躁，同時也以為張春麗進(jìn)入自己夢里到底有什么急事，卻不想這老女人見到自己后，東拉西扯，陰陽怪氣，終于忍不住心中怒火，毫不留情地撕下對方虛偽的臉皮。
“你，你……”張春麗大怒，氣得渾身顫抖，指著杜霖的鼻子，抖著聲音說道：“你怎么敢這樣說我！”
“我的確不該說這般令人寒心的話，可是你憑什么就可以挑釁我？”看著對方眼角的皺紋和飄蕩的白發(fā)，杜霖強(qiáng)壓下心中憤怒，將聲音盡量放柔和一些，緩聲說道。
“他是被人害死的，我要揪出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家伙。不僅是為了他，更是為了我自己。我這樣做，應(yīng)該受到鄙視嗎？我是冒牌貨。但是這是你肆意嘲笑我的理由嗎？你不也戴著面具生活嗎？”
陽臺上的風(fēng)，驟急，驟緩。突然清晰的藤蔓，慢慢恢復(fù)了之前的虛幻朦朧，在微風(fēng)中，或隱或現(xiàn)，起伏飄搖。
張春麗放下手臂，靜靜地看著杜霖，就如同杜霖腦后一根依然靜靜懸浮的那根藤條，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她沒想到杜霖如此能言善辯，且對話題和情緒的控制又是這般老練沉穩(wěn)，將自己惹出火氣之后，卻又能緩聲低語將自己安撫。對方的骨子里或許還是幾分傲意，但行起事來，卻是見風(fēng)使舵，一絲傲氣也無，這實(shí)在讓她感到十分驚訝。
當(dāng)然，她也可以將這種“能言善辯”理解為一種手段圓滑的語言技巧，不過對方在之前對自己的斥責(zé)中，毫不掩飾自己的強(qiáng)硬，不由令張春麗暗自心驚，她此時真正意識到對方不是那具身體原本的主人。
“話語，總是不如拳頭有力量。公道也不在人心，而在力量�！倍帕貒@氣說道。
他抬頭看著對方頭頂上方才因張春麗發(fā)怒而急劇收攏的綠色藤蔓又恢復(fù)了無限蔓延游蕩，心中稍定，雙眼忽然盯著對方，目光灼灼，“上次，你在夢境里將‘深呼吸’練習(xí)的方法教給了我，你還有沒有自己的手段教我？我覺得靠他留下來的戰(zhàn)斗技能，不足以應(yīng)付要?dú)⑽业娜��！?br />
張春麗一臉愕然，似是聽到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對方的情緒轉(zhuǎn)變的也太快了，將自己一打一拉之后，還向自己伸手要東西。他怎么就認(rèn)為自己會讓他得逞？
盯著面前那雙充滿期望的眼眸，張春麗深吸了一口氣，穩(wěn)定一下自己的情緒，心中雖不愿承認(rèn)，但是她對杜霖這臉皮的厚度，有了一絲欣賞，說的好聽點(diǎn)，就是她有些欣賞杜霖直面危機(jī)時主動出擊的膽量。
沉默數(shù)秒后，她開口說道：“超能力，是個人根據(jù)各自的特殊體質(zhì)挖掘出來的。我不可能會別人的超能力。而且，對別人的超能力，我從來也不感興趣�！�
“至于‘深呼吸’，那是‘他’最后一次見我時，和我商量，寄存在我夢境中的東西。按照‘他’的請求，在下一次見面時，還給‘他’。卻沒想到，再次見面時，來的人是你……”
二人忽然沉默不語，紛紛在心里驚訝“他”的謀劃能力和隱忍的性子。
“你說的不錯�！睆埓蝴愰L嘆一聲，打破了沉默，語言中充滿惆悵，“公道也不在人心，而在力量�！�
她緊緊地盯著杜霖的眼睛，心里卻好奇，她發(fā)現(xiàn)面前這個冒牌貨比原裝貨，更加對自己胃口。這種欣賞讓她對杜霖產(chǎn)生了興趣。
“你一直質(zhì)疑我對‘他’報答的誠意。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不必以此來要挾我�！彼l(fā)現(xiàn)杜霖的嘴角不自覺地繃起，唯恐對方那張臭嘴又說出不中聽的話，緊接著說道，“我現(xiàn)在把一套搏擊術(shù)教給你。這比他的刺擊術(shù)更加全面。算是……我?guī)湍愕陌伞！?br />
張春麗沒有說是幫“他”，而是幫“你”，一字之差，卻蘊(yùn)含著不同的含義。
杜霖微微一怔，頓時領(lǐng)會其中意思，連忙笑著謝過。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對方真正接納了他，不再將他視為“他”的替身。
有風(fēng)穿過藤蔓，穿過藤蔓上的綠葉，來到杜霖的身邊繚繞不去，輕輕拂起他鬢角。
耳邊隱約傳來呢喃之音，杜霖仔細(xì)聽去，卻什么也聽不到，只覺得自己突然間懂得了不少東西，對自己身體的了解和控制，似乎更加深刻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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