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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Chapter 223


  地勢險峻的山谷中, 一行人正在艱難的爬山, 他們背上背著空空蕩蕩的背簍, 臉上的表情麻木。


  “就快到了。”年輕男人拉了一把身后的弟弟。


  弟弟喘了兩口氣,從喉嚨里擠出一句:“尼克, 今天還是沒有糧食。”


  尼克緊抿嘴唇,像是在安慰弟弟, 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大人們會想到辦法的。”


  弟弟抹了把臉:“已經沒什么吃的了。”


  他們自己的土地并不多,畢竟山谷的土地難開墾,弗蘭度人來之前養活他們其實很容易, 可弗蘭度人來之后, 那點產量就不夠了, 弗蘭度人也把附近的野雞野鹿打得差不多了,他們只能靠著圣城運來的糧食勉強飽腹。


  弟弟低著頭說:“我不想回去。”


  尼克把弟弟拉到一邊, 跟大部隊拉開距離,斥責道:“說什么傻話?不回去,在山上等著野獸吃了你嗎?”


  弟弟氣憤道:“什么都是我們做,他們什么都不用做, 還有邦妮……她天天回來都帶著傷!”


  邦妮是他們的姐姐,自從弗蘭度人來了,霸占了他們的房子,強占了他們的母親、妻子和姐妹,而他們只能當縮頭烏龜。


  圣院讓弗蘭度人來,他們不能違抗圣院,圣院沒有讓弗蘭度人把女人放走, 他們也就不敢開口讓弗蘭度人把女人還回來。


  而偏偏他們還要種地,還要織布,累得像牛,卻享受不到一點勞動成果。


  可住在這里的都是最虔誠的圣民,他們不覺得痛苦,反而認為這是一種救贖——是圣靈對他們的考驗。


  只要他們經過這次考驗,死后就一定能去往圣靈身邊,再也不用受凡世的苦楚。


  尼克和弟弟回到“家”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太陽落山之后濕氣很重,他們的房子被霸占了,只能住在臨時搭的棚子里,不能隔潮,也沒有家具和床,只有一臺織布機,這臺織布機家里現在只有他們的母親能用,因為母親已經老了,臉上不滿皺紋,一頭花白頭發,所以沒有被弗蘭度人搶走。


  弗蘭度人只需要年輕的女孩,甚至美丑都不重要。


  尼克和弟弟回家的時候,母親正在做飯,陶鍋里煮的是野菜和一點干癟的豆子,每個人只能分到少少一點。


  “邦妮還沒回來嗎?”尼克放下背簍問。


  母親拿出木碗,臉上沒什么表情:“不知道。”


  尼克:“她在哪兒?我去找她。”


  父親坐在一邊,臉上沒什么表情:“你過去找她,也只是挨一頓打,晚一點她會回來的。”


  他們只是給她留了一碗野菜糊糊。


  家里沒有油,也沒有蠟燭,天黑以后母親和父母就睡了,“床”是干草鋪的,好歹能軟一點,睡在上面濕氣也沒有那么重。


  可尼克跟弟弟睡不著,他們也不敢在外面生火,只能坐在草棚外的石頭上,等著邦妮回來。


  弟弟抬頭看著星空,他臉上還帶著稚氣和少年人的銳氣:“我們去找邦妮吧!”


  尼克:“我們不知道她在哪兒。”


  弟弟癟了癟嘴:“還能在哪兒?”


  其實他們都知道,只是都不愿意承認自己知道,否則他們就是幫兇,眼睜睜看著姐姐被弗蘭度人折磨。


  尼克抿著唇:“走吧。”


  弟弟:“要拿刀嗎?”


  尼克瞪大眼睛:“你有刀?”


  弟弟有些得意:“他們趕我們出來之前我就藏著了,我藏了三把小刀,你跟我來,我藏在樹上。”


  比起大人,孩子們對圣靈并不那么虔誠,兄弟倆悄悄上樹拿到了刀,然后走小路,壓低身體前往那些被弗蘭度人占了的屋子——這些房子都是他們來到這里之后自己搭的,房子都不大,但確實他們用石頭一點點的壘起來的,黏土也是他們自己挖自己嘗試配比,塌了很多房子以后才搭出來的。


  但現在,這些都不再屬于他們了。


  離房子越來越近,哥倆耳邊的聲音就越大。


  有男人的笑聲,說話聲,他們聽不懂弗蘭度人在說什么,但能聽出那聲音里的下流味道。


  還有女人的求饒聲,尖叫聲,以及絕望之下的痛苦聲。


  弟弟的腳步停了下來,他不敢置信地問:“那……那是不是邦妮的聲音?”


  尼克握緊手里的小刀,他喘了幾口氣,對弟弟說:“別怕。”


  他們離小屋越來越近了。


  有夜色的掩護,加上小屋里很“熱鬧”,并沒有人發現他們,讓他們得以藏在窗臺下。


  里面的聲音讓他們驚恐,兄弟倆等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敢支起身體,朝窗內看一眼。


  這一眼讓他們終身難忘。


  尼克瞪大了眼睛,他心里清楚邦妮會遭遇什么,但卻想象不出這樣殘酷的場景。


  他甚至不敢去看邦妮。


  只能聽見邦妮的哭聲。


  邦妮一直在哭,一直在求救,有時候叫爸爸,有時候叫媽媽,甚至叫到了尼克和弟弟的名字。


  但沒人放過她。


  尼克握著小刀,他的眼睛通紅,額角青筋暴起,可他沒有動。


  他也不敢動。


  弟弟小聲說:“尼克,我們去救她們!”


  尼克捂住了弟弟的嘴,在弟弟的耳邊艱難地說:“他們又十多個人……我們不行……我們救不了她們……”


  最后,尼克拖著弟弟回了家。


  一路上弟弟都在罵他:“你為什么不跟我沖進去救她們!你這個懦夫!”


  尼克聽著弟弟的罵聲,他低著頭,不敢回頭去看弟弟的臉。


  弟弟走到一半,甚至跟他廝打起來,兩人糾纏在一起,尼克絕望地喊道:“憑我們兩個救得了嗎?”


  弟弟壓在尼克身上,他也吼:“那就這么看著?”


  兄弟倆臉上都是泥,尼克嘴唇顫抖地說:“我不知道……”


  他們能做什么呢?


  那么多士兵,除非他們帶著邦妮下山。


  可他們的父母是絕不愿意下山的,他們無論生死都要當圣院的圣民。


  下山就意味背棄圣院。


  所以他們明明可以走,卻走不了,父母就是牽住他們的那根線。


  兄弟倆沉默著回到了草棚,可他們都沒有睡覺,而是睜著眼睛看著屋頂,直到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了腳步聲。


  邦妮回來了。


  尼克爬起來,壓低嗓音對邦妮說:“給你留了飯。”


  邦妮沒說話,她雙眼無神,臉色慘白,脖子和手臂還有傷口,她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沉默著找了個角落,縮著身體睡了。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一個字。


  尼克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該干什么。


  邦妮變了。


  在弗蘭度人來之前,她是家里的大姐姐,會幫媽媽織布做飯,也會下地耕作,她臉上總是帶著笑,晚上一家人圍在飯桌前,她還會唱兩段圣歌,她的臉上永遠沒有陰霾,無論活有多重,她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消退過。


  可那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邦妮一天到晚都不說話,每天天快黑的時候,她都要獨自去小屋里。


  有時候她半夜會發出忍耐的喘息聲,可能是因為疼痛,也可能是因為悲傷。


  但父母只是對她的痛苦視而不見。


  對他們來說,一個女兒,根本無法跟圣院交給他們的任務相提并論。


  犧牲一個孩子,卻能讓一家人都得以安穩的生活,完成任務后不僅可以得到圣院的嘉獎,死后還能去服侍圣靈,收獲總是比犧牲大的。


  所以女孩們過得都是邦妮這樣的日子。


  弗蘭度的士兵并不是在追求她們,甚至她們還不如妓|女,畢竟妓院為了讓妓|女能一直接客,不會讓她們一次性服務兩個以上的客人。


  但她們不是,她們沒有選擇權,也沒有拒絕權,她們只能沉默著接受所有侵|犯和虐待。


  有些女孩沒熬過去,就會直接被丟到山坡下,連一個墓碑都不會有。


  自殺的女孩,全家都要受罰,所以她們無法逃離,甚至沒法選擇死亡,父母親人都當做沒有看見。


  這個世上沒人能拯救她們。


  邦妮蜷縮在角落里,她沒有睡,她也睡不著,她聽著父母和弟弟們睡覺時的呼吸聲和鼾聲,一股異樣的情緒油然而生——她這么痛苦,為什么她的家人卻能當做沒有看見?


  她為了他們,不敢逃跑,連自殺的權力都被剝奪了,她在這個沼澤里越陷越深,卻沒有人會對她伸出手。


  邦妮咬著牙,等確定所有人都熟睡以后,她弓著腰,悄悄地站了起來。


  他們不管她,那她也不管他們了!


  她再也不想這樣活了!


  邦妮有夜盲癥,夜晚她幾乎什么都看不見。


  每晚都是靠著記憶,跌跌撞撞回的家。


  現在她也一樣靠著以及,跌跌撞撞的走向跟朋友們約好的地方。


  那是遠離居住地的山坡,四周都有樹木巨石遮擋,邦妮的臉和身體被樹枝和草葉劃出無數細小傷口,她跌了不知道多少跤,踩空了不知道多少次,鼻青臉腫,腳也扭傷了,耳邊如果有爬蟲滑過的聲音,她就連動都不敢動。


  直到她聽見了同伴的聲音。


  “邦妮。”女孩的聲音顫抖著。


  邦妮像盲人一樣揮舞雙手,女孩連忙握住了她的一只手,邦妮臉上終于露出了一個微笑:“人都到了嗎?”


  女孩:“……只來了你。”


  邦妮的喉頭有些哽咽,不知道是為自己感到不幸,還是為那些沒來的女孩感到不幸。


  她們放不下自己的家人,怕他們因為自己受罰,所以放棄尊嚴,放棄所有,繼續留在那里。


  邦妮抓住女孩的手臂:“走,你領著我,我們下山。”


  女孩:“我、我們沒有食物……也沒有武器,遇到野獸怎么辦?”


  邦妮連忙安慰她:“別怕,沒有食物我們可以吃野果,可以吃草根,我們可以采點驅蟲草,晚上生火守夜,只要下了山就好了,下山就好了。”


  女孩只有十四歲,邦妮的聲音沒有一絲慌亂,這讓女孩重新平靜了下來。


  兩人就這么忽然牽著手,小心翼翼,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走。


  她們不知道山下的世界是怎么樣的。


  但山上的世界,她們已經不想再待下去了。


  黑夜并不適合趕路,哪怕月光再亮,邦妮也什么都看不見,女孩的夜盲癥沒有她嚴重,但也只是能模糊看見,她們一路走,一路摔,但又不敢停下,害怕有人發現她們小時,追出來要把她們抓回去,對兩個女孩來說,恐懼促使她們勇敢,一旦想到身后可能有人在追,她們就無法停止自己的腳步。


  直到天光破曉,邦妮終于能看見東西了,才發現她們偏離了下山的路。


  這里全是差不多一樣的山,一樣的山谷,迷路就意味著可能再也走不出這里。


  女孩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但邦妮卻說:“我們找個地勢高的地方,看看從哪兒能下去,別擔心,我們既然已經出來了,就總能想到下山的辦法。”


  她們花了三天時間,靠喝溪水,吃蟲子和草根維生。


  終于,在她們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她們站在了山腳下。


  “我們出來了。”邦妮終于失去了所有力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女孩也在一邊又哭又笑。


  她們耗盡了體力,之前全靠意志力堅持,現在松懈下來,連手指都動不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隊人馬出現在了邦妮和女孩的視線范圍內。


  ——


  池晏騎著馬,他難得出來一次,手里還拿著安托萬交給他的地圖,地圖很完整,但完整也意味著羊皮紙的大小不足以讓標記點非常明確,總之這個標記一共標記了六個山頭,池晏他們剛剛排除了兩個,現在要去繼續排除。


  “怎么了?”池晏拉緊了韁繩,克萊斯特的馬也停住。


  士兵們同樣停下來。


  池晏朝不遠處看去,兩個女孩癱倒在小路邊,離得有點遠,他看不清她們的臉。


  “應該不是附近的平民。”池晏的腳輕踢馬腹,馬朝著女孩的方向走去。


  邦妮看著有人騎著馬,背光而來,陽光在那樣的背后,使她看不清他的臉。


  可莫名的,她竟然不感到害怕。


  她看著馬蹄起落,看著陽光給對方鍍上一層金色的薄紗外套。


  邦妮傻傻的看著。


  ——如果世上真的有圣靈。


  那應該就是此時走向自己的這個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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