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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Chapter 107


  大河趴在戈爾的背上, 他已經習慣了顛簸, 寒風從他耳邊凜冽的刮過, 差點讓他覺得自己耳朵都要掉了,他只能低下頭, 把腦袋埋進戈爾厚實的皮毛里。

  戈爾的皮毛很軟,也很溫暖, 大河盡全力把自己緊緊蜷縮起來,雙手還抓著戈爾的長毛。

  他們趕了幾天路,要不是還得吃喝拉撒, 夜里要休息, 估計能把行程時間再縮短一半。

  跟大河一起過來的地精都是大河親自挑選的, 都是地精里身體最強壯的人,他們來的半點都不勉強, 一聽見領主大人需要他們,他們連東西都不收拾,就直接跟大河出了城——除了看到魔族變身的時候差點被嚇尿之外,其余時間都表現的很沉穩。

  吃飯的時候, 才有同族小聲問大河:“他們……是什么?”

  他們跟人族不同,從小就是奴隸,觸目所及只有那一方狹小天地,沒有聽說過什么傳說,更不知道世上還有魔族這個種族。

  大河吃著卡坨餅,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他們是魔族,能變身, 就跟我們會打洞一樣。”

  同族:“這樣啊。”

  同族們聽完大河的解釋,以為這個種族跟精靈一樣深居簡出,不過精靈是因為長得太美,他們是因為長得太丑,原本看似不同,實則非常相近。

  竟然有傻乎乎的地精去跟魔族聊天,一臉同情地跟對方說:“長得丑也沒什么,我們長得也丑。”

  魔族們不明所以,以為這群綠皮小個子吃錯了什么藥。

  魔族從來不以長相論美丑,反正外表怎么樣,在深淵之下也看不見,他們都是以實力論美丑的,誰拳頭大,誰就最“美”。

  大河跟戈爾以前從沒有說過話,在魔族里,戈爾不算出眾,他既不像牙那么強大,也不像黑那么與眾不同,往魔族里一扎,沒有丁點特色,不過大河跟他相處的時間長了,竟然也生出了些友誼。

  “吃不吃?”戈爾趕路的時候順便打了只野雞,去毛扒皮以后,趁著休息的時候烤來吃,他還往上面撒了一點鹽,也算有滋有味了。

  大河結果一個雞腿,道了聲謝。

  然后兩人迅速地把這只沒幾兩肉的雞給消滅干凈了。

  大河跟黑關系不錯,逐漸就失去了對魔族的恐懼之心,他有些好奇地問:“你趕路的時候還能打獵?”

  戈爾耐心地解釋:“我跑得太快,它正好撞到我腿上,我就把它抓住了。”

  趕路是得好好趕路的,但不長眼睛的獵物撞到他身上,他也不會放過。

  大河:“大人有告訴你讓我們過去干什么嗎?”

  大河是見過世面的地精,不僅身體接受了歷練,腦子也一樣,他覺得這一定不是什么輕巧的活,可哪怕再艱難,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領主大人讓他們去,他們眼皮都不會多眨一下。

  戈爾喝了口水:“那邊的人不聽話,跟大人對著干。”

  大河難得的跟卡迪有了同樣的反應,他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說:“他們憑什么不聽話?大人走之前準備了那么多藥丸,全都給他們,他們一點都不感恩?”

  大河呸了一口:“什么玩意!”

  但是他還是沒明白,那邊的人不聽話,他們過去有什么用?

  不是大河自己看不起自己,而是他太清楚自己的同族們了——同族都是胸無大志,只想好好過日子,沒什么野心,不如人族聰明,不如牛頭人力氣大,也不如矮人手巧,他們從事的工作,要么是種地,要么是砍柴燒炭。

  總之都是些不太需要腦子的活。

  讓他們幫領主大人讓斯德丁的人聽話?

  大河咽了口唾沫,覺得這難度不亞于用根棍子把天捅破。

  戈爾揉了揉腿,他又說:“大人說斯德丁的奴隸很多,讓你們過去,斯德丁的奴隸就會聽話。”

  大河迷茫地看著戈爾,戈爾也迷茫的看著他,兩個人迷茫到了一起,都指望著對方給自己答疑解惑。

  趕路的這幾天,大河每天都在思考,思考的頭發都掉了許多根,還是沒能想明白。

  可能是我太蠢了。

  大河只能做了一個這樣的總結。

  魔族們的趕路速度不容小覷,在大河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要被顛散架之前,他們終于來到了斯德丁,在距離斯德丁還有一段路的地方,魔族們變回了人形,從包袱里拿出衣服穿上,然后才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城。

  按理來說,斯德丁的人并不會對地精和牛頭人陌生,斯德丁這樣的城市,每天都有不少奴隸在街上被驅趕著去干活,可他們對大河這樣的地精很陌生。

  他們穿的比平民都要好。

  一身麻衣,沒有一個補丁,并且跟平時能見到的奴隸不同,他們的身材一看就很結實,不像奴隸,只剩下骨頭和一層皮,臉上也沒肉,如果不是還有皮,那就是一具活骷髏,要是半夜看見,還以為是剛從墳地里爬出來的死人。

  大河他們一行人進城,果然被當成珍稀動物圍觀了起來。

  大河挺著胸膛,他不覺得被人緊盯著看有什么,相反,他覺得很驕傲。

  他確實曾經是個奴隸,是個下等人,注定了一輩子都只能跟爛泥打交道,但現在,他是可以昂首挺胸,堂堂正正走在街上的自由民,他是自由的,他的身體和靈魂,都是自由的。

  路邊的人毫不遮掩的大聲議論著:“這些奴隸怎么沒有用繩子捆起來?”

  “后面的奴隸都沒人看著呢!”

  “他們看起來比我們過得還好,我的衣服上都有補丁。”

  “這是哪位大人的奴隸?”

  “地精都成了值得好好對待的奴隸了嗎?”

  ……

  大河聽見了,他的同族們也聽見了。

  可他們一點都不氣。

  反而十分驕傲。

  他們是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成為自由民的,他們甚至比這些平民過得都好。

  戈爾走在大河旁邊,他總是弓著背,一副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的無精打采的樣子,掛著兩個不小的眼袋,走起路來搖搖晃晃,聽見人們的議論聲以后,他打了個哈欠,揩了下眼角,才對大河說:“這些人話可真多,吵死了。”

  大河點點頭,也這么覺得。

  越是靠近城堡,圍觀的人就越少,大河很快被領到了池晏面前。

  現在城堡里的仆人還是原來的侍奉伯爵的那些,不值得信任,但是也能用,對池晏的態度也還算恭敬,池晏忙成這樣,也就不準備在這個時候把人全換了。

  大河也沒有太仔細的清理自己,他被帶去洗了把臉,衣服上的灰稍微抖抖以后就去了書房。

  池晏喜歡在這里談事,看見大河過來,他微笑著朝大河招手:“過來。”

  大河什么時候受過池晏這么“熱情”的歡迎?一時之間,他連路都走不好了,禮也忘了行,就這么迷迷瞪瞪地走到池晏面前。

  池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變壯實了。”

  大河露出一個傻子一樣的笑容。

  池晏:“對了,給你介紹一個人。”

  池晏微微側身,大河才看到站在池晏身后的地精,這地精比大河還矮一些,十分不起眼,站在池晏后面根本沒人能發現他。

  池晏介紹道:“他沒有名字,是我從奴隸主手里買來的。”

  大河打量了幾眼那個小地精,覺得對方沒什么特殊的,跟自己一樣,都是矮個子綠皮,還不如自己強壯,并且年紀很小,估計還沒到十四歲。

  大河忽然內心纏綿的想——大人剛來莊園的時候,他也才十二三歲,現在他都是一個大人了,這么說起來,他是被大人看著長大的,他心里甜滋滋的,臉上的笑容就更傻了。

  “我想讓你帶著他。”池晏對大河說,“城里還有很多他這樣的奴隸。”

  大河站直了身體,他知道,領主大人要給他交代任務了。

  他要把任務聽得更仔細點,才不會辜負大人的期望,大人讓他干活,是信任他,看得起他呢!別人羨慕不來的,不然薩克德那么多地精,為什么大人非要點他過來呢?

  池晏轉身對站在他身后的少年地精說:“你先出去。”

  少年地精也不問,老老實實低著頭出去了。

  書房里只剩下池晏和大河。

  對大河,池晏還是很信任的,大河是個好孩子,還是少年的時候就很好,聽話,懂事,受了挫折也沒有萎靡不振,他就像一顆小樹,正在努力汲取養分長大,并且他忠心毋庸置疑,算是池晏的嫡系。

  從莊園走出來的人,池晏都對他們有不一樣的情分。

  “這座城的人不太聽話。”池晏讓大河坐,大河小心翼翼地坐下去,不說話,仔細聽池晏在說什么。

  池晏:“我要你教那個地精。”

  大河不明所以,他總不是來做一個教人識字的老師的吧?可他自己都不認識幾個字了。

  池晏繼續說:“你要讓他知道自由是什么,讓他明白地精跟其他種族沒有區別,尤其是跟人族。”

  自由的意志。

  池晏是教不會的,因為他本人沒有這樣的經歷,而且他看起來是人族,少年地精也不會被他說動。

  只有大河,這個獨特的,覺醒了自由意識的地精,才能把這寶貴的意志傳達給其他種族。

  大河還是不懂——他知道什么是自由,他也向往自由。

  但是讓那個地精懂,有什么用呢?對領主大人有什么好處?

  他冒著寒風趕過來,可不是給一個地精崽子當人生導師的!

  池晏拍了拍大河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我讓你這樣做肯定有我的道理。”

  大河點點頭:“大人,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池晏欣慰地朝大河笑:“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也相信你能做到。”

  這句話對大河來說就是**湯,他被迷得頭重腳輕,出去的時候覺得自己踩在云端上,臉上掛著傻笑,一只腳重一只腳輕。

  城堡里的仆人們看到這個地精這副樣子,都躲在一邊小聲說起來:“真不知道這個新領主是什么人,他竟然跟一個地精說那么久的話。”

  “你小聲點。”

  那個人的聲音果然壓低了,他一臉不忿地說:“領主大人就沒給過我們什么好臉色。”

  他們也想接近領主,不僅是因為對方現在是這里地位最高的人,還因為對方有一張極度好看的臉,平時也不發脾氣,而且作為他的貼身男仆,卡迪的日子有多好是有目共睹的。

  領主大人甚至會專門囑咐廚房給卡迪做點肉食,一個男仆,竟然吃上了貴族才能吃的肉排,這些在城堡里的仆人嫉妒的眼睛都紅了,都想敲開卡迪的腦子看看,看他是怎么勾|引領主大人的。

  還有那個黑發男人——身為一個男人,十足的不知廉恥,每天都跟領主大人同進同出,甚至會吃一個盤子里的菜。

  仆人們都想過好日子,爬上領主的床就是最短的捷徑。

  可是因為克萊斯特和卡迪在,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鉆進池晏的房間,只能背地里說酸話,詛咒克萊斯特和卡迪。

  以前的伯爵大人,雖然男女通吃,但是留在他身邊的都是女人,男仆們當然沒有別的想法。

  現在這位領主大人只有一個男情人,他們的心思就活絡了。

  “你說,那個叫克萊斯特的長得那么好看,大人還能看得上我們嗎?”有一個男仆終于忍不住問——他覺得自己的朋友們自我感覺實在是太好了,一個個長得不丑,但也不算好看,到底為什么有只要他們能進領主的房,能讓領主看見他們,就一定能爬上領主的床這樣的錯覺的?

  他的朋友小聲說:“你不懂,那些大人物,難道是因為愛誰才睡誰嗎?難道他們睡的都是美人?”

  “男人都是一樣的,送到嘴邊的,管他長什么樣,先吃了再說,只要不是丑得不能看的,都能得手。”

  “以前伯爵大人身邊的女仆就是這么干的。”

  池晏倒不知道他的床被這么多人惦記著,他正興致勃勃地跟克萊斯特說:“我們明天出去走走吧,天天悶在城堡里,我都快悶出毛病了。”

  現在商人回來了不少,城里逐漸變得熱鬧起來,尤其是雖然天冷,但還沒有下雪,所以路上的人還算多,他原本想把這座城改造成一個飼養家畜的城,但現在卻改變了主意。

  這樣一個地理位子優越的城市,還是不要浪費了,以后再去找個適合飼養家畜的地方就行了。

  克萊斯特:“老鮑勃你不管了?”

  池晏哼哼唧唧地鉆進克萊斯特的懷里,抱住克萊斯特的腰,他白天在別人面前裝的成熟穩重,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有城府的大人,但到了晚上,躺在克萊斯特的懷里,他又變成了那個剛穿到這里不久的少年人。

  “晾他一段時間。”池晏撇了撇嘴,“我可不想他覺得我把他當回事。”

  “一旦他覺得我看重他,他肯定蹬鼻子上臉。”

  池晏把臉貼在克萊斯特的胸膛上,聽著克萊斯特的心跳:“反正我不急,該急的是他。”

  他不能放老鮑勃出去,不管下面有多亂,只要老鮑勃一天不出去,他手底下的那些商人再怎么樣也不敢走——身家性命都握在老鮑勃的手上,他們走不了。

  但只要他放了老鮑勃,老鮑勃一聲令下,城里的商人瞬間就能撤得七七八八。

  就算要放,也得等到大雪封路,這些人沒法走的時候才行。

  當然,如果老鮑勃在大雪封路之前臣服,麻煩就少了很多。

  池晏說著說著就困了,冬天的時候,他最愛被克萊斯特抱著睡,暖和又舒服,還很有安全感,只要有克萊斯特在,他根本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全。

  克萊斯特單手摟著池晏,像哄孩子一樣輕拍池晏的背。

  克萊斯特沒當過父親,但是此時此刻,卻品味到了老父親的復雜心態。

  他看著池晏成長,卻并不覺得欣喜,反而憂心忡忡,他恨不得池晏變回一個小寶寶,被他捧在手心里,不必去經歷腥風血雨,也不必面對重重苦難。

  克萊斯特低頭在池晏的額頭落下一吻。

  他能殺了所有對池晏有威脅的人,卻不能阻止池晏往前走。

  每一次,池晏累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一臉憔悴的做事的時候,他都恨不得不顧池晏的意愿把人帶走,隨便帶去哪兒,找個沒人的地方,讓池晏輕松的過日子。

  可是只要他起了這樣的念頭,就很快會被他自己阻止。

  如果對于池晏來說,這樣勞累的生活,繁重的工作也是一種快樂的話,那他也只能站在池晏身后,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他。

  這邊克萊斯特心里愁腸百結,那邊的老鮑勃也沒好多少。

  他現在一點外界的消息都得不到,因為每天給他送食物,和照看他的人都是卡迪——如果是其他仆人,那他還能從對方的嘴里得到消息,畢竟這些仆人以前都拿過他的好處,被他捏著命門。

  最開始的兩天,老鮑勃還不怎么把這次囚禁當回事。

  只要這個新領主不蠢,就知道他這樣的人是不能輕易關起來的,他失蹤了,下面就會亂。

  他覺得要不了幾天,那個年輕的小領主就會把他放出去,然后兩人再談交易。

  到那個時候,他非要從對方身上狠狠咬下一塊肉來不可。

  但是對方就像是把他忘了,別說放他出去,甚至來看他一眼都不曾有過。

  只有一個整天板著臉的卡迪,不跟他說話,只是每天按時給他送吃的,再把房里的木桶搬走,倒干凈了又給他搬回來。

  可老鮑勃還是鍥而不舍的跟對方說話,剛開始是想從對方嘴里撬出些什么。

  現在就是純粹自己想說話。

  到了晚上,對方果然又來了,老鮑勃現在每天能吃兩頓飯,要么是豆子糊糊,要么是黑面包,這些黑面是廚娘烤給仆人們吃的,里面不僅有麥麩,還有小石子和廉價的干癟豆子。

  對老鮑勃這樣享受慣了的人來說,吃這樣的黑面包已經算是一種折磨了。

  “你是啞巴?不會說話?”老鮑勃氣急敗壞地打翻了盤子,里面的豆糊撒了一地,在地上蔓延,卡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里滿是不屑。

  他也不去收拾,直接朝著房門走去。

  老鮑勃在他身后喊:“你不是個啞巴,你是個傻子,領主讓你當啞巴你就當啞巴,讓你吃屎你吃不吃?當慣了狗,就不知道怎么當人了是不是?”

  “你在領主面前,是不是比狗還是賤?”

  卡迪的手握成了拳頭,手背上滿是青筋,他冷笑了一聲:“你算什么東西?我就算是條狗,也比你強。”

  老鮑勃看卡迪終于與愿意搭理他了,歡喜道:“我是伯爵的舅舅,我這輩子看過的美人,吃過的美食,喝過的美酒,比你想象的還多,你有什么?哪怕你是貼身男仆,看起來最受重視,還不是只能來看我這個被關著的人。”

  卡迪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你在挑撥我?你想讓我恨領主大人?”

  老鮑勃:“……”

  卡迪笑了笑,瞬間不氣了:“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明白的,大人他跟你們不一樣。”

  老鮑勃:“哪兒不一樣?他把你們當人嗎?他坐在那什么都不干就能得到一切,和我有什么區別?”

  “我手里的人,好歹比你過得好。”

  卡迪轉過頭,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老鮑勃,眉宇間還有那么幾分倨傲。

  “大人從有沒有強逼我們做什么。”卡迪驕傲地說,“我們都是憑借自己的意志侍奉大人的,在你們這些人眼里,我們是低賤的仆人,但是在大人眼里,我們都是人。”

  “你是不會懂的。”卡迪,“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成為了大人的仆人,而不是在你這樣的人手里做事。”

  老鮑勃低著頭,陰沉地笑起來。

  卡迪:“你笑什么?”

  老鮑勃:“我笑你們都是蠢蛋,竟然以為領主會把你們當人。”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新領主,是個比他還要陰險的人。

  他陰惻惻地看著卡迪:“你去試試,看你的領主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把你當人。”

  “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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