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大把柄
柴上研臉上蓋著一方手帕,躺在搖椅上長吁短嘆時,一名紅裙少婦端著茶點走了進來,柴琪,柴上研最小的女兒,許太原府少尹駱萊次子駱衛辰為妻,一年前柴上研老妻病故,柴琪便說通駱衛辰搬回來與柴上研同住,以便照顧柴上研的起居飲食,
柴琪收拾公案上的茶具時,見茶碗里的絲毫未動,便冷著臉說道:“事到如今,您還有什么放不開的,把辭呈往上一遞,這副爛攤子誰愛接誰來接。”稍稍頓了一下,又冷笑道:“再說,您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河東節度使的帽子也落不到您老的頭上,這又是何苦呢。”
柴上研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胡言亂語,你懂個什么。”
柴琪本已經走到門口,聽到這話便停住腳,轉過身來說道:“我這話雖不中聽,卻是實情,河東已成亂地,您手中無權,旗下無兵,這副局面不是您能應付的,何必再硬撐下去呢,面子上好看,里子里受罪,何苦來著。”
柴琪說完這兩句話,仍然向外走去,
“你回來。”柴上研拿掉蓋在臉上的手絹,問柴琪:“是不是在外面聽到什么。”
柴琪眼珠子骨碌骨碌亂轉,眉眼間露出了幾分少女時的頑皮,“也沒說什么,都夸您是當世大圣人,河東局面糜爛至此,您還是風雨不動安如山。”
“那你說我該怎么辦。”柴上研鄭重地問道,
柴琪收起嬉笑,肅容而言:“此刻請辭,您舍不得這副面子,支撐下去,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依女兒之見,與其玉石俱焚,不如坐下來跟劉、劉談談,能為河東百姓爭一份太平,也不枉費您一番忠君報國的苦心。”
柴上研輕輕地嘆了一聲,跟劉伯溫、劉沔合作自己不是沒有想過,河東實在太需要一個強力人物才消除種種亂象了,與、劉黨和仇士良相比,劉伯溫無疑就是哪個強力人物,這倒不是說他的手腕如何高明,技巧如何嫻熟,而是他把數萬大軍開進河東的勇氣,和兵臨城下的本事,
但自己對劉伯溫的印象始終不是很好,他是出身公侯世家的紈绔子弟,混過刺馬院,做過金刀衛;甘露之變大明宮血流成河,偏他能全身而退;他曾賣身神策軍迫害過一大批忠臣義士;他窮途末路時投奔孟楚,轉眼便發動兵變占據豐州;他勾結巨商大賈,三次出兵天德軍,奪了王氏基業;他窮兵黷武,擅開邊釁,以一州之力挑戰天狼軍、蠻黑部,歸義軍,陷豐州百姓于連綿不絕的戰禍……
這么一個人自己怎么跟他合作呢,
“我就知道,女兒的話您永遠也聽不進去的。”柴琪噓嘆一聲,要往外走,
“等一等。”柴上研叫住了柴琪,雙眼冷颼颼地逼視著柴琪:“你跟爹說實話,曲清泉是不是到了太原,私下還跟你見了一面。”
柴琪頗吃了一驚,臉色有些驚慌,柴上研冷哼了一聲:“我知道你到現在還沒有忘了他,不過,你要記住,你如今是有夫之婦,行事還是要檢點些。”
柴琪的臉騰地就紅了,她感到了一股屈辱,不錯,她是與曲清泉自幼青梅竹馬,而且兩個人也確實相愛過,但這又能說明什么,怎么能說自己跟他私下見了一面,就牽涉到“檢點”這個詞呢,難道自己跟他見上一面就有失檢點嗎,何況這次見面本非為了私情,
柴上研與曲處機同屬河東名士,三十歲后兩人皆名揚河東,未入仕前二人詩酒唱酬,互相引為知己,此后二人又一起接受河東節度使裴度的聘請,入幕做了幕賓,從此踏入仕途,后因政見之爭,日漸疏遠,終至反目,柴上研性情倔強,自己與曲處機的義氣之爭卻要牽扯到子女的婚姻嫁娶,他竭力阻止柴琪與曲清泉的來往,致使天合地設的一段姻緣,終成空嗟嘆,
兩日前,曲清泉奉命來到太原,托故交舊友牽線搭橋希望能見柴上研一面,但因有人暗中阻擾,一時竟無人敢做引薦,柴琪得知情況便主動與曲清泉聯絡,并私下見了一面,柴琪不知道柴上研是如何知道自己私下見了曲清泉,但捫心自問,自己見曲清泉除了想為父親找一條退路,何嘗又不是舊情未了,柴上研的話雖不中聽卻是說到了自己的痛處,
見柴琪抹起了眼淚,柴上研頗有些不忍地說道:“是爹當年的固執害了你,希望上天還能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
柴琪茫然地問道:“補償我,您拿什么補償我呢。”
柴上研沒有答話,他轉身回到書案前,寫了幾個字,將信箋折起來交到柴琪的手里:“告訴曲清泉,我明日去晉祠進香,正午在待風軒小憩。”
……
晉祠在太原城西南懸甕山麓,始建于北魏,是為紀念晉國開國諸侯唐叔虞而建,叔虞勵精圖治,利用晉水,興修農田水利,大力發展農業,使唐國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足,造成日后八百年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呈現出一派興旺景象,
叔虞死后,后人為紀念他,在其封地之內選擇了這片依山傍水,風景秀麗的地方修建了祠堂供奉他,取名“唐叔虞祠”,叔虞的兒子燮父繼位后,因境內有晉水流淌,故將國號由“唐”改為“晉”,
曲清泉得到柴琪的傳信,連夜趕到了晉祠,用錢打通關節,等候在待風軒中,次日辰時末,柴上研來到晉祠,先去圣母殿中進香,繼而又四處游覽了一番,時近正午來到待風軒小憩,柴上研此來只帶了二十名牙軍衛士,侍從長便是自己的女婿駱衛辰,
駱萊并非河東土著官員,駱衛辰對柴琪過去與曲清泉的交往毫不知情,因此對柴上研見曲清泉帶自己來警衛,絲毫不覺有何異樣,
柴上研進入待風軒與曲清泉密談后,他便一邊觀賞景致,一邊注意周圍的動靜,未時初刻,守在大門口的侍從匆匆來報:自太原城方向來了一支人馬,打著河東左軍的旗號,柴上研來晉祠的目的,并沒有瞞著駱衛辰,談判、媾和,這本是留后的權力,但左軍都督盧奇卻不這么認為,他認為劉伯溫、劉沔擅自出兵河東與叛軍無疑,身為河東留后與叛軍談判非但是奇恥大辱,更是罪不可恕,他揚言誰與叛軍媾和,誰便是朝廷的叛徒,他盧奇第一個不答應,
駱衛辰心里很清楚盧奇這么大張旗鼓地殺奔過來,必然是有備而來,若被他拿住把柄鬧將起來,絕非一件容易擺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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