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四
“這，這，其實也沒什么……”小四還想賴。
“你不說就算了。”小魚嘆了口氣，側(cè)過臉去。
“我說，我說！”小四爬起身來，苦著臉道：“是公子爺他，他嫌祁玉姑娘家世……寒微，不想讓她進門……所以，你說公子爺要娶她，我自然就不信了。”
“胡說八道！公子爺要是嫌棄她，她怎會懷上公子爺?shù)墓侨猓俊毙◆~忽然提高了嗓門。
“什么！祁玉姑娘懷了公子爺?shù)墓侨猓俊毙∷碾p眼冒光。
“是懷了，那又怎樣？”小魚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她不覺向錦屏方向看了一眼，這個細微的動作引起了小四的警覺。小魚再問話，他就一句也不答了。
劉伯溫覺得自己該現(xiàn)身了。小四是呆霸王的親隨，為人又機敏過人。劉伯溫躲在錦屏后無非是想先暗中先觀察他一番，心里有了數(shù)再出面見他。
但小魚和他的這番對話卻讓劉伯溫產(chǎn)生了一個疑問：以呆霸王的脾氣會因為出身而嫌棄自己心愛的女子嗎？不大像。章夫人守寡多年，只有一子，求孫心切的她，又豈會因祁玉出身寒微而不肯接納呢？小四剛才為何要對小魚說謊，他想掩飾什么？
劉伯溫決定自己親自出馬解開這個迷。
小四猛然見到劉伯溫從屏風后走了出來，一時驚喜交加，慌得不知所措。
劉伯溫望著小四就是一個飛踹。他踹小四并無惡意，只是模仿呆霸王的一個動作而已，目的是不想讓小四察覺到自己有什么異樣。小四本來有機會躲掉的，但他沒躲，而是就勢向后翻了個跟頭，大聲贊道：“三個月沒見，公子爺?shù)墓Ψ蚋娡土耍 ?br />
“狗才，掏糞掏上癮了么？知道爺醒了，還不來見我。”劉伯溫往軟榻上一躺，順勢翹起了二郎腿。小四苦著臉道：“奴才哪有臉再見公子爺呢！”
劉伯溫笑罵道：“還算你有良心！”說話時，給小四遞了個眼色，然后一抬手，“咕咚”一聲，袖子里跳出了一塊銀子，正巧滾到小四面前，小四連聲拜謝：“謝公子爺賞賜。”
“不打你，已經(jīng)是便宜你了，你還敢討賞？”劉伯溫望了眼小魚，“你能重見天日，多虧小魚幫你說話，做人要知道知恩圖報，你不該謝謝人家嗎？”
小四頓時領悟到這是劉伯溫要支走小魚，于是他借花獻佛把銀子當做謝儀送給了小魚。小魚老實不客氣地接了銀子，找個借口出去了。
劉伯溫俯下身向小四招了招手，小四湊上來問：“爺是不是想見祁玉姑娘？”
“狗才，真是爺肚里的蛔蟲。”劉伯溫夸贊道，“知道爺為何要見她嗎？”
“爺是個真情漢子，人家那么對咱，咱不能委屈人家呀。”小四的馬屁拍的啪啪響。
“可是，你說……”劉伯溫故作為難狀。
“易尋無價寶，難得有情人。”小四嘴里念叨著，“祁玉姑娘對公子爺一片真心，公子爺還計較她的身份做什么？煙花巷里也有真心人嘛。”
“煙花巷！”劉伯溫心里暗自狂喜，“是了，這就是問題的答案。”月色下的大明宮，別有一番神韻。
太液池西側(cè)的麟德殿內(nèi)燈火通明。這日是敬宗皇帝生母義安皇太后王氏的生辰，三宮太后齊集一堂，親勛臣工盛服敬賀，盛狀空前。飲宴過后，三位太后卻還有些意猶未盡，于是文宗皇帝臨時加了一個節(jié)目：猜謎會。謎語由翰林院學士當場擬寫，三宮太后選定。參加飲宴的人不分貴賤高低皆可參與。
謎語由淺入深分三等，猜中者會得到不同的賞賜。興致頗高的文宗皇帝親自擔當主持人。
麟德殿建筑規(guī)制十分復雜，殿本身由前、中、后三殿聚合而成，故俗稱“三殿”。三殿均面闊九間，前殿進深四間，中、后兩殿約進深五間。
壽宴擺在中殿。前殿就坐的是外朝官員和命婦，內(nèi)殿里主要是后宮妃嬪。才人陳宮蕊的座位被安排在內(nèi)殿的壽臺下，看似離壽臺很近，但她的正前方卻有一根廊柱，正好擋住了她的視線。陳宮蕊能聽到壽臺上李昂的說話聲，卻看不見他的人。
宮中飲宴時規(guī)矩森嚴，她絲毫不敢有所逾越。
猜謎會就沒有那么多的規(guī)矩，眾人可以自由活動。陳宮蕊趁機擠到壽臺西側(cè)面，她終于看到高臺上的皇帝了，這是她入宮以來第二次見到皇帝的真容，上一次見到李昂還是兩年前她剛進宮時。
陳宮蕊體態(tài)輕盈，秀美如花，入宮之前是四里八鄉(xiāng)有名的美人兼才女，入宮之初她也信心滿滿，以為憑著自己的姿容和才學，會很快從三千佳麗中脫穎而出得到皇帝的寵信。
可是進了宮她才知道，富麗堂皇的大明宮里聚集著全天下最美麗最有才華的女子，想出人頭地談何容易？苦熬了兩年，自己還只是個七品才人，名義上是皇帝的命婦，實際上跟宮女也沒什么區(qū)別。
陳宮蕊渴望出人頭地，她的心里充滿了信心和斗志，也為此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現(xiàn)在需要的是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機會終于來了，這種猜謎游戲，陳宮蕊從小就玩，個中技巧早已爛熟。這真是上天賜予自己的機會，自己一定要把握住。
陳宮蕊的心有些緊張，這不好，猜謎是玩腦子的游戲，太過緊張會影響臨場發(fā)揮的。
“不要緊張，我能應付的。”陳宮蕊希望通過對自己的暗示能平息緊張的心緒，但她越是這樣說，心里就越是緊張。
陳宮蕊決定到中殿左側(cè)的方亭上去透透氣，也許清涼的夜風能幫助自己冷靜下來。
麟德殿的中殿有兩層，左右兩側(cè)各有一座方亭，亭北又有郁儀、結(jié)鄰兩座樓，方亭和兩樓之間有架空的飛廊相連。
寶石般的星辰鑲嵌在深藍色的夜空上，如夢如幻，方亭上涼風徐徐，陳宮蕊站了一會兒，緊張焦灼的心情漸漸平復寧靜。殿中傳來一陣歡叫聲，猜謎會開始了。陳宮蕊深吸了口氣，開始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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