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家
醫生先撒了一些白色藥粉,也許是止血藥粉吧,撒了一會兒血就不怎么流了,等到血止住了,醫生才用一塊白布幫我把腳上的血擦干凈。然后囑咐我忍著點,就開始給我縫針,就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的感覺,腳一抽一抽的,說痛又不是特別痛,說不痛,腳下又一抽一抽的。
從進到那個診所,醫生在跟我說話的時候,為了緩解緊張,我就一直在看著他背后墻上的掛鐘的。大概十多分鐘以后,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從我腳上抬起頭:“好了,傷口已經縫好了,一個星期以后來拆線。我再給開點藥。就齊活了。”
“好”聽了醫生的話,我說道。
經過這件事情以后,即便是周老板主動跟四娘說話,四娘幾乎都是當沒聽見的。看四娘真生氣了,周老板似乎也有所收斂了,雖然還是會忍不住念叨,但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不會再明目張膽的罵我了。
我養傷的四五天,幾乎都是四娘幫著我一起做飯的,那幾天我腳最痛的時候,也沒有再跟老板娘和他的兒子周亮洗衣服了。
表面上大家都相安無事,就連老板娘也不再對我多話。但我卻能深刻的感受到,變了,一切都變了。現在的整個生活氛圍都變得死氣沉沉的。
經過幾天的修養,終于到了可以去拆線那天,我還以為會疼得我死去活來,但讓我沒想到的是,拆線的時候我竟然幾乎感覺不到疼痛。
除了腳底板還會一抽一抽的有些許疼痛以外,我的腳就好像沒受傷時一樣了。生病這幾天除了行動不方便以外,我打衣服的速度也有了提升,雖然還不能一天做個十幾件,但一天做個五六件七八件還是可以的。
我腳不痛了以后,就又開始為周亮也就是亮亮洗衣服,每天聽到他說話,看著他眉開眼笑,我的心情也似乎開始好了起來。
當然了對弟弟的擔心,卻一刻也沒放松過,心里總有種隱隱不安的感覺。
潘子也就是老板的侄兒,也每天都和四娘有說有笑的,一屋子人還有一個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美女,她們兩個甚至還開玩笑要給潘子介紹一個女朋友。
那個美女說話時,眼睛還有意無意的往我這邊瞟,弄得我一臉不自在。聽到這,我不免要豎起耳朵好好聽一下了。
在她們開了幾次玩笑以后,他才開口說道:“以前倒是處過一個,只不過相處一年多,因為她家里嫌我窮,然后我們就分了。這不最近家里又給我介紹了一個,還天天催著我那天回家去看看呢。”
聽到他說的話,我心里沒感覺似的,雖然對他有些許好感,但一想到我這老是咳嗽的毛病,就想著,這樣也挺好,至少知道了他以后大概的生活動向。
他是第一個關心過我的人,只不過我不愿意,再讓他看到我跑了沒幾步就氣喘吁吁,有時候還會咳嗽兩聲的毛病。所以才會在他說出那句話以后就不再跑了。
事后聽他說起這事,感覺他有點不高興似的,看我的神情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輕松。偶爾有機會說話,說話的語氣也多少有些躲閃,也不知道是怨我沒再繼續跑步,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在那天以后沒兩天潘子就以要回家相親,跟老板娘說最近要請一個多月假回家。然后有一天我還沒起床就在床上看到他打開院門走了。他是坐老板娘的三輪車走的,老板娘每天早上很早就去市場擺攤。
只是他走的頭一天說的話還讓我記憶猶新,那天下午我在洗碗,洗了碗正打算回屋拿衣服去洗澡時,就看見他站在我們睡覺的哪間屋門口對我說:“你忙完了?”
“啊”我點了點頭,沒說話,就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看他有什么事要說,等了一會兒又聽他繼續說:“你不要這么懦弱,有些事是需要自己去爭取的,比如感情也是。當初就是因為我的不堅持,才讓我錯過了一個很好的女孩。這次,我回家一個多月以后會再回來,如果那個時候你還在…”
“我還在的話就怎么樣呢?”看著他,我期待他說出那句“你等我”但是他沒有。而是打開了院門去了外面,不知道又去干嘛了,難道又去上網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突然明白,我這段時間的日子為何會這么好過了,難道老板娘她們以為我會和她們的侄子耍朋友。
他長得不是特別帥,但是右臉上的那顆痣,加上他好看的眼睛,還是有大把女孩喜歡他的。比如,那個我不知道名字的美女,她肯定對他也是有意思的。平時看她老是找他說話,買吃的給他那個殷勤勁,雖然我也會得到吃,但畢竟不是自己請客,每次都只能意思意思的拿一點吃的就行了。
四娘大多數都是說自己不吃,不知道為啥,我感覺四娘對這個女的好像沒啥好感,只不過這個女的也確實有點大嘴巴了,每次跟她說點啥,她都要弄得人盡皆知。我對她也沒什么好感。一開始還會覺得她很熱情,愿意和她交往,久了就能覺察出她其實很虛偽。
難道他是感覺狼多肉少,我們都對他有好感,把他嚇跑了?
這幾天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老是想睡覺,白天想睡晚上也想睡,只要一有時間,我就會爬上樓梯上樓睡覺。我們的床鋪是一塊,鑲嵌在屋子半中腰的大木板。一開始睡的時候怕得要死,尤其是那個樓梯,真怕它那個小身板,承受不住我的重量。
一時間我都感覺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了,直到有一天下午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院子外面有說話聲,好像,有人來了。我困得不行,知道這個人可能是熟人。我也沒有要起身去聊聊的意思。畢竟我就是個悶葫蘆,不會和人打招呼拉家常培養感情,所以也不怕別人說。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個時候我卻怎么想睡也睡不踏實了,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家里一定出事了。這個時候我只能祈求老天爺,這個事情是我能承受的。可千萬別是弟弟出了事啊。
雖然很想下床去聽聽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么,可對于不想面對的事情,我還是選擇了逃避。繼續閉上眼假寐。
就這樣反反復復半個小時左右,突然就聽到四娘在我們睡覺的,哪間屋門口叫我的聲音:“林茹,你小二叔來了噠,你都不下來打個招呼啊。”
我迷迷糊糊的趴在床上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見小二叔在樓下連忙說:“不用了,不用,沒事的,我也要走了。”
“留下來吃個飯吧。”四娘勸說道。
“不了,我還有貨沒做完呢,要趕著回去做事。”我下樓走到車間的時候,就聽見二叔這句話。這個時候小二叔和五娘,他們不是給別人打工,而是自己在做二道老板,自己拿貨回出租屋加工,所以他說他們忙,我是相信的。
看見小二叔要走了,我終于上前打招呼道:“小二叔,你來了啊,是家里有什么事嗎?”看到這個從小到大也沒說過兩句話的小二叔,我不安的道。
遲疑了一下,小二叔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轉移話題道:“四姐,我走了哈。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做,這段時間,我們哪里貨多。”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好吧,我送你。”
小二叔站起身:“那我就走了哈,你記得幫我把錢拿給他們,我這段時間抽不出時間回家。” 隨后他又從褲兜里隨手摸出兩百塊錢,遞給四娘道:“四姐那我就先走了哈,我下次再來找你耍。”
看著他拿出在荷包里摸了好幾次才拿出來的錢,我就更能知道事態嚴重了,兩百塊錢,是2000年看個病人就能隨隨便便的拿出來的嗎?家里肯定是有人過世了,我心里冒出這個想法,雖然我極不愿意承認,但我知道它就是真的。
再加上,看到平時一天不說三句話的小二叔,今天這么會說話,就更讓人懷疑了。
在潘子走了不到一個星期。想不到,我也要離開這個傷心地了,但不知道回家要面對的事情又是什么洪水猛獸呢。
下午天快擦黑的時候,四娘看到老板娘回來了,就急急的去跟老板娘請假了,聽她說要帶我回家的時候,我除了冷笑還是冷笑。 這個時候除了呵呵,我還能說什么呢,之前想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兒,如今卻突然變得可行了。
不是家里出了大事兒,又會是什么呢………
四娘說破了嘴,老板娘才好像大發善心一樣,給了一百五十塊錢。說是工資按照十塊錢一個月算,我干了三個多月,不到四個月,給五十。那一百,是四娘好說歹說給我要到的一百塊錢車費。
“想吃什么?”在要回家的頭一天下午,四娘帶我到了市場,問我道。
“家里到底出啥事了。四娘你就不能先告訴我嗎?”心急如焚心神不寧的我,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要買吃的打算。雖然她們把門關著背對著我說話。但我知道,突然要帶我回家,這件事一定就是與我有關的,而且還很有可能是跟我很親的人出事了。
聽到我的問話,四娘不吭聲,我覺得在別人攤位上繼續再熬下去也沒有意思,于是還是伸手指了一袋葡萄干,本來還想買一袋瓜子的,但想著省錢就沒要。
葡萄干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四娘回老家買回家的時候。我吃過的,在當下來說覺得最好吃的食物了,這個也是平時我從攤位上路過了幾次,想吃都沒舍得買的葡萄干:“買這個吧。”
“五塊錢”老板娘道。
掏出五塊錢遞給老板娘,四娘錢還沒付完,我已經緩慢的像住的地方走去。現在的我,不像之前那四五天一樣,天天想睡覺。可現在的我心里卻更難受了。仿佛前面有什么刀山火海在等著我似的,我不想回家,至少不是這個時候回家。誰來救救我,救我度過這艱難的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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