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斜著眼偷偷看張玉鳳紅著眼睛流著淚，哭得很傷心。

　　周凌趕緊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巾給媽媽擦眼淚。

　　張玉鳳接著紙巾，順道拉著周凌的手，突然大哭，粗著嗓子喊“小凌啊，你要不回去，我就離婚算了。“。

　　離婚這個話題，周凌記得小時候她媽媽一天說十次，但從小學畢業后，雖然她爸媽天天吵架，但沒有聽到她老人家提過離婚這兩個字啊。

　　現在張玉鳳這樣一說，周凌覺得真假也不問，主要嚇人啊。

　　她可不想成為單親家庭，嚇得趕緊問“什么？離婚。你為什么要離婚啊，我回不回家和你離婚有什么關系啊，你不是還有一兒子嗎？“。

　　“從小你爸家里大事小事什么都沒有管過，你和小希，從小都是我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攤上你這么一個爸，加上你這么一個丟人現眼的女兒，我張玉鳳真是苦夠了，受夠了。我就要離婚，我帶著小希。你跟你爸。你們愛怎么折騰，和我都沒有一毛錢關系！“。

　　說起小時候她媽媽一把屎一把尿帶她和弟弟的事，周凌心里一緊，因為她媽媽年輕時，真的很辛苦。

　　她和弟弟沒有爺爺奶奶照顧，她上幼兒園時，都沒有人接她回家。要自己走去媽媽的單位。

　　她經常能看到，她媽媽背著弟弟，忙著忙著工作，弟弟就拉粑粑了，而且的特別臭。媽媽就抱著弟弟去廁所里換尿布，她還一邊用一個淡黃色的小塑料盆打水給她媽媽給弟弟擦屁屁。

　　她和弟弟從小身體不好，都是因為腸胃不好，這是她媽媽遺傳的。

　　她直到小學五年級時，有天中午回來家里沒人，也沒有午飯吃。

　　后來鄰居大媽過來告知，她爸爸要陪媽媽去省第一醫院做手術。要好幾天不在家，讓周凌和弟弟去她家吃飯。

　　那時她才知道她媽媽有很嚴重的胃病，送去搶救了。

　　她記得那次她和弟弟在那個鄰居家吃了快半個月的飯。

　　后來媽媽回來，她一次要吃一大把一大把的藥，那是她媽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生病。

　　她媽媽就像一個超人。

　　爸爸在她小時候印象里幾乎就沒有存在過。

　　他經常不回家吃飯，回家也很晚。她和弟弟對爸爸都沒有什么感情。

　　周凌對媽媽心里一陣疼惜，這個女人真不容易啊。

　　“媽，我爸年輕就那副德行，不過這幾年他不是好多了啊。天天準時下班回家，陪你看電視什么。你年輕不離，現在離婚豈不是太虧啊——“。

　　周凌剛想拍拍張玉鳳的后背，安慰安慰她，張玉鳳直接打掉周凌的手“你別扯話題，我是因為你爸離婚嗎？我是因為你啊！“。

　　張玉鳳眼睛突然狠狠蹬著周凌，右手攥著剛才周凌遞給她的紙巾，往周凌身上一個勁兒打。

　　周善希看到媽媽要動手了，便過來拉住張玉鳳“媽，你有什么事，就好好說。姐姐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這家什么時候輪到你講話了，一邊呆著去！“。

　　張玉鳳一吼，周善希同情的看了周凌一眼，便自己又站旁邊行李包看行李去。

　　周善希啊，周善希。這輩子你還有啥出息，周凌對周善希已經不抱希望了。

　　“一個女大學生，瞞著父母結婚，懷孕，你都占了。你還有什么丟人的事你沒能做的啊，你要是還想讀書，就跟我回家。不然你就別讀書了。“。

　　“我沒有懷孕。“。

　　張玉鳳朝著周凌的肚子看了看，然后又打了周凌肩膀一下“沒有懷孕，你就有理了，是吧，那你悄悄拿戶口本結婚是真的吧？“。

　　周凌知道自己錯了，不敢躲，她也沒有勇氣躲。

　　畢竟自己悄悄結婚是真的，媽媽肯定傷心了。

　　“你這個姑娘就是讓我不省心啊，你要把我——“。

　　張玉鳳話還沒有講完，便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著氣。

　　周凌一見，趕緊扶著媽媽蹲下，一邊給她順氣，一邊喊弟弟“小希，媽媽又犯病了，她的藥放哪里了。“。

　　周善希連忙收起手機，在旁邊的一個小型行李包里，隨便翻了幾下，抬起頭一臉茫然看著周凌。

　　“姐，沒有。“。

　　周凌看著眼前已經說話困難的媽媽，只好再催弟弟找找。

　　“一次沒有找到，那你再找一次啊。“。

　　周善希又翻了幾下說“還是沒有，怎么辦姐。“。

　　好像這是救周凌親媽的命，不是救他親媽的命。

　　周凌氣得想一腳踹掉這個弟弟，氣呼呼帶著情緒沒好氣的說“你和媽媽一起來的，你不知道我，我怎么知道！怎么什么事都不知道啊。“。

　　周善希被姐姐訓斥了，瞬間委屈臉，不敢吭聲。周凌一看就跟她小時候欺負他一樣，弟弟果然還是弟弟啊，這輩子他都是那個弟弟。

　　那個膽小又特別愛她生氣的討厭鬼。

　　周凌只好自己四處看看，看到弟弟右手邊放著張玉鳳的手提包，便把聲音壓低了好些。

　　哄著他說“我不是故意的，小希。我剛才有點急。你看看你右手邊背后那個是媽媽的包嗎？你趕緊找找。“。

　　周善希扭過頭一看，果然是媽媽的手提包，打開一看，果然藥在里面。

　　馬上一臉開心拿著異丙托溴銨氣霧劑遞給周凌，周凌看著沒有瓶蓋都沒有打開的藥瓶，嘆了一口氣，這個粗心鬼，真是被媽媽慣的。

　　她難得再訓一次弟弟了，反正再吼兩次，他一瞬間也改不了。

　　用嘴直接咬開瓶蓋，對著張玉鳳的嘴噴了幾下，張玉鳳便安靜下來。

　　周凌趕緊喊弟弟拿一瓶水，然后不忘加上一句“記得把瓶蓋擰開啊。“。

　　弟弟倒是做得很好，張玉鳳喝下了一些水，臉上恢復了些生氣，看周凌的眼神也不似剛才那般犀利，這時說話終于有了一些溫情。

　　“除了長相，你就這點遺傳了我，做事能干也麻利，只是你啊，就是不省心。你要是聽點話就好了。“。

　　周凌此時終于和母親能平靜說一會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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