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啊啊。
安野默默地在心中長嘆一口氣。
三個人連袂出擊會造成什么樣的結果?
夏景他可清楚嗎?
他一定心里有數吧。
他現在只是在故意裝傻。
否則──
「快點放馬過來啊。話說,你敗在我手下已經有幾次啦?」
否則他不可能會用這么粗淺的方式挑釁──
「……夏景。」
所以安野抓住了夏景的肩膀。
「安野?喂……」
她瞪了那張戴著眼鏡、轉頭往后看的臉,然后一把將他推開,挺身往前站。
「你少胡言亂語了。」
就算照夏景說的,三個聯手打南宮一個──
到時南宮一定會搬救兵。
那個人就是鹿族實力最高強的打手,同時也是葉亞的親友,孌成了操繩人偶的李琦。
換句話說,這個情況其實是三打二,而非三打一。
而且對方必然會伺機偷襲。南宮會暫時獨力牽制三人,然后再由李琦從后面發動奇襲。到時我方非但討不到甜頭吃,還會陷入極為不利的狀況。
不管怎么選擇,勢必都得跟李琦對戰。既然如此,正面過招還比較有勝算。與其抱著提心吊膽的心態戰斗,還不如在能集中心神戰斗的情況下迎戰。
夏景應該也很清楚這點。這個腦筋動得比誰都快的家伙,不可能會沒注意到連我這個鹿族都能料想得到的情況,以及鹿族所想出來的企圖。
然而他卻還是執意挑釁,理由只有一個。
「這種明目張膽地保護我的手法……我看了怎么可能高興得起來?」
因為他認為我和南宮一對一單挑的話,勢必沒有勝算。
真是,既然要算賬,看來這筆賬也得一起算了。
以前,夏景曾跟我說過這種話:
──你應該是個更棒的女人吧。
我跟夏景并非是男女朋友的關系,我從他身上也感受不到什么異性的魅力。
可是──也正因為如此……
要是讓形同哥兒們般的男生保護。那可有損我女人的尊嚴。
「咯咯、咯。」
聽了安野的宣言,南宮反唇相譏。
「有意思,有趣到俗不可耐。滑稽得讓我好不愉快。安野……練武的時候,你可曾從我的手中摘下過任何一次勝利嗎?」
南宮話說得一針見血,就連安野也不認為自己有勝算。
可是,口頭上豈能滅自己的威風?
「哎呀,練武跟實戰可是兩回事喔。」
安野一邊想著身后的夏景,一邊虛張聲勢。
他這人不但沒練過武,還是個不堪一擊的人類。他這個對武術一竅不通的高中生從冬天以來,屢屢擊敗鹿族。就憑著故弄玄虛和說謊功夫還有隨機應變的機智,和鹿族的壓倒性力量分庭抗禮至今。只有現在就好──我希望也能依樣畫葫蘆,學習他的方法。
「就這么決定了,葉亞,夏景。」
安野轉過頭,露出微笑。
盡可能裝出平常心,以免讓他們感到不安。
「你們先走一步吧。這里交給我搞定……放心吧,我不會輸的。如果被當了兩次夏景手下敗將的人殺死,我會死不瞑目的。」
「喂,安野!這不是鬧著……」
「誰跟你鬧著玩了!」
安野情不自禁地怒嗆仍放心不下的夏景。
「好女人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表現一下……你可以不要那么不識相嗎?」
短暫的沉默。
不知過了幾秒。半晌,一個嚴肅的聲音說道:
「好吧。」
意外的是,率先表態贊成的,竟是葉亞。
「安野,這里就交給你了。」
「喂,可是……」
葉亞先是制止夏景朵花,然后站到了安野的面前。
只見她忽然抓住安野的領子。作勢擁抱般將她-把摟了過來。
「……呀!」
在近到的距離,葉亞鄭重其事地叮嚀:「只不過,我絕不許你死。如果有危險,你一定要逃走。」
「……我知道了。」
安野點頭答應。
葉亞放開安野后,往后退開一步。
葉亞的表情沒有絲毫不安,她淡淡一笑后,轉身面向南宮。
「事情如你所見,南宮。我等人要先走一步了……你應該不會出爾反爾迫殺上來吧?」
「哼。」
南宮貌似不屑地嗤之以鼻,只見她只手拿起在地上的車輪,「嗡」地使勁揮舞,像是在恐嚇似的。
「決定是你們做的,我沒有插嘴的余地。坦白說,殺雞焉用牛刀?不過這樣也好。等我殺了棗之后,我隨后會去追殺你們。」
「別瞧不起人了,南宮。」
葉亞早已轉過身子背對南宮,準備深山林。
她頭也不回,語氣洋溢著自信。
「安野可是很強的。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強上許多。」
──葉亞嘴巴也挺甜的不是嗎?
其實,安野完全沒有自信。甚至佩服葉亞有勇氣把這個任務交給自己。
可是,說什么也不能在此退縮。
安野瞪視眼前的南宮。解開背上的布巾,拿出琴。
「好了。」
安野深呼吸的同時,面露了好戰的笑容。
「放馬過來吧。我讓你嘗嘗苦頭。」
葉亞舉步如飛地緊跟在靜靜爬著山路的阿奈身后。
殿后的夏季則是每次都差點跟不上兩人的腳步。
他說什么就是克制不住回頭往后看的沖動。質疑這個決定是否妥當的漒烈不安盤踞在心。
「夏季。」
或許是察覺了夏季心中的不安,葉亞停下了腳步。
「你放心不下嗎?」
「那當然啊。你……真的不擔心嗎?」
條件太過于不利。
就算撇開安野并不善戰的缺點不談,武器也是很重要的問題。
那家伙的武器只有琴。原先的預定是讓她擔當后衛,完全沒料到情況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到底該怎么用那個武器來作戰才好,夏季實在無法想象。
戴著耳機隨便亂彈一通?不行。如果是奇襲也就算了,在一對一單挑的情況下自廢聽力未免太過冒險。要是被敵人躲進森林里面,也莫可奈何。
如果她有結界護身的話那也就罷了──不過那個寶物已經交給了藍陽。到底該讓安野還是藍陽帶在身上,當初也是猶豫了許久才做出交給藍陽的決定,因此更讓夏景感到懊惱。
決定把南宮交給安野對付的葉亞,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那時看她態度自信滿滿,所以才沒有堅持下去,但是不是該不由分說阻止到底呢?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即便夏景忐忑不安,葉亞仍微笑以對。
「問題是……」
「夏景,或許你沒有注意到,可是我……不,不單只有我。林羽、藍陽、安野也不例外,大家在遇見你后,都改變了許多喔。」
葉亞重啟步伐,一邊用聽似愉快的語氣說道。
不對,與其說聽似愉快──
「力量并不代表一切,運用智慧也不是卑鄙的行為。用智慧彌補力量的不足乃天經地義之事──這是你教會咱們的。」
「那是什么意……」
「我也想效仿你的兵不厭詐試試。」
葉亞一臉俏皮地豎起了食指。
「……啥?」
──兵不厭詐?
「這件事連你也被我蒙在鼓里。」
葉亞補充道:「放心吧。安野不會輸的。況且……別看她那樣,她實力可是很強的。撇開技巧不提,她的心靈層面可是比誰都強。所以不需要擔心,棗一定會帶回勝利的。」
至于到底設了什么詭計,葉亞則是避而不談。
──算了,不說也罷。
夏景牙一咬,不再轉頭左顧右盼。當然,這不代表他心里的掛念已經消失。但既然葉亞都迒么斬釘截鐵地拍胸脯保證了,再懷疑下去恐怕會遭到報應吧。
再說──夏景也同意安野很強。
在這個節骨眼,勝負如何倒是其次。
至少那家伙絕不是會輕易死去,使親朋好友傷心難過的那種人。
安野扭身回避從正上方劈下的攻擊。
無奈卻來不及閃開同時進襲的回旋踢。盡管在千鈞一發之際伸手招架,但手骨不堪承受正面的重擊應聲折斷。安野往后跳躍拉開距離治療傷勢,南宮接著展開了第二波的攻勢。只見她掄起車輪直沖而來。
「……嗚!」
其中一根尖刺剌進了身。
安野旋即抬腿往前踢讓尖端自己,可是仍舊兩腳發軟,一陣頭暈目昡。只見南宮的車輪以刺中安野的尖刺為中心,就像顏色由內往外滲出般,慢慢轉變成鮮紅色。
會吸取敵人鮮血的拷問刑具車輪。
這是安野第一次實際與這個寶物交手,沒想到竟會如此難以應付。
不──就算不提寶物,兩人的實力原本就有天差地別的差距。
安野和南宮開打應該還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可是安野已牼消耗了相當龐大的精力。相形之下,南宮幾乎毫發無傷。
看起來那么難以施展的武器,她竟有辦法隨心所欲地操控,除了佩服以外無話可說,甚至連拳腳功夫也比安野高明好幾段。身為暗殺者的南宮自幼苦心修練,而安野則是在人類社會過著安穩的生活。兩人實力的差距可謂一目了然。
「咯咯……好玩到教我好不愉快。凄慘得真是趣味橫生哪,安野。」
南宮停下攻勢瞪著安野,發出了目中無人的訕笑。
「弱到無話可說,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女婿大人還比較難纏呢。你……這樣也配稱鹿族嗎?」
「我從很久以前就發現,南宮學姐其宜還挺長舌的嘛。」
安野也不甘示弱回嘴,哪怕只是逞囗頭之快。
「滿嘴沒有意義的廢話……偏偏個性又那么陰沉,感覺更令人討厭了。」
「哼,就算謾罵也只會讓你看起來很滑稽而已。瞧你現在這么落魄,還想耍什么威風。」
安野的冷言冷語并未帶來什么效果。南宮說得沒錯,這只是喪家犬的遠吠。
安野的筋骨和內臟飽受了多次的重創,為了療傷使她累積了不少的疲勞。值得慶幸的是,車輪武器造成的貧血并不嚴重。
話雖如此,很可能是因為南宮有手下留情的緣故。
根據以前曾跟車輪交鋒過的葉亞的說詞,只要挨了-剌,就會-失去五百毫升的血液。一次失去如此大量血液的話,人類很可能會因失血性休克而死,即便是鹿族,恐怕也很難維持清楚的意識。
「開什么玩笑,真是夠了。」
真的是讓人火冒三丈。雖然早知道她這人性格扭曲,沒想到竟會陰險到這個地步。
「你不是要盡早趕去追殺葉亞才行嗎?虧你還有閑情逸致跟我在這里摸魚。」
「摸魚?你在胡說什么?我只是在修理你而已。」
而且還生得一副伶牙俐齒。
「況解決葉亞不是我的工作。應該說,如果我在山路上殺了她,反而只會惹葉春生氣而已。咯咯……所以我只好屈就自己當你的對手了。感謝我吧。」
看來葉春似乎很堅持自己親手解決葉亞的樣子。畢竟葉亞不僅是她的情敵,又是妹妹,倒也難怪。
「……照你這么說,雙胞胎不就是在騙我們了嗎?」
如果選擇聯手對付兩人,她們就要集中火力專攻葉亞──這套說詞單純只是為了分散我方人力的權宜之計嗎?
「家族想出來的詭計簡直就踉人類沒兩樣呢。」
「很抱歉,負責想計策的人不是我,是葉春大人。」
南宮的回答令安野感到有點意外,另一方面卻又可以理解。
礙于停止成長的緣故,葉春和其它鹿族相比,體力和腕力兩者皆不如人。正因為沒有力量的緣故,所以她只能靠頭腦贏得勝利。
但安野也為這個事實感到難過。雖然安野和葉春的關系并不算親昵,可是童年時代兩人也一起嬉戲過好幾次。次任首領的頭銜和氣質高貴的言行舉止固然讓安野覺得難以親近,同時卻也有-股尊敬的感覺油然而生。
「……啊啊,說到這個。」
或許是發現安野懷起了同情,南宮因此感到不快。
「計策的話,我倒是有提案過一個。」
南宮的表情突然出現了轉變。她的臉上掛起笑容。而且帶著譏諷的意味。
不過,跟先前那充滿惡意的嘲笑感覺又似像非像。
那是精心準備,用惡意抹上了憤怒的──特地用來傷害對方的笑容。
然后接著脫囗而出:「是我提議殺死你的父母的。」
南宮的話令安野的腦筋瞬間停止了思考。
「原本葉春大人還無法接受呢,嫌背后偷襲這招太卑鄙了。可是呢,你媽明明隱居了還-直插手多管閑事,你爸又是人類,根本沒有跟對方講求公正的必要。在除害蟲的時候,哪會思考卑鄙不卑鄙的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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