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盯著看著這幅景象一段時間之后,瞥了葉亞的背部一眼,流露出一絲的恨意。
不過最后還是移開視線,緩緩朝莎莎走去。
“振作一點!”
葉亞摟起了地上的,聽到微弱的呼吸聲后,這才像是感到放心似地吁了口氣,回過頭招呼阿奈。
“阿奈……快拿水出來。”
跟隨葉亞來來的阿奈伸手到背在身后的白箱中摸索。
從中拿出的,是一只細壺。
接過細壺后,葉亞然后喂她喝下。
頓時,她手臂的裂傷和骨折有如時鐘逆轉(zhuǎn)般逐漸治愈。
不過,并未連意識也一并恢復。
云水是擁有取之不盡的治傷良藥,可是對用夭之后所帶來的反彈一點辦法也沒有。而且在夭原先的肺病的影響之下,應(yīng)該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恢復意識吧。
葉亞把沉睡的夭委托給阿奈照顧后,將視線射向南宮。
南宮站著俯視倒在地上的莎莎。
“莎莎……咯咯,打輸了是吧。你這家族的笑柄。”
那句話彷佛帶著輕蔑的意味。
南宮的嘴角掛著一個無法分辨是笑意還是痛苦的扭曲。
“南宮、姐姐……對不、起。”
本來受了很重傷的莎莎,如今已恢復到可以自主開口說話的程度了。
「治得好嗎?」
「可、可以的。」
「那立刻給我治好。」
南宮睨了妹妹一眼,接著朝另一名妹妹香香走去。
「……嘖。」
南宮咂舌。
這邊的下場比血沙還要凄慘。
「香香,快起來……香香。」
南宮瞧香香喚不醒,于是用鞋尖踹了一腳。但香香依然文風不動。
只要意識恢復便有辦法療傷,鹿族是絕對不會死于這種程度的傷勢的。不過,即便是有鑒于此,南宮對妹妹的態(tài)度依然顯得過度冷酷。
「南宮!」
瞧見南宮的行徑,葉亞氣憤大喊。
南宮瞄了身后一眼,可是對葉亞的喝斥不理不睬。
「我叫你起來……去,廢物一個。」
這回用鞋尖改朝香香的頭部補踢了一腳。
「嘖……讓開,南宮!」
無法坐視不管的葉亞趕到了俯伏在地的香香身旁。
扶起她的頭部,把云水給她灌進去。
「哎呀呀,居然會救敵人,你在打什么主意?」
南宮像是在取笑這種行為般發(fā)出訕笑,葉亞抬起頭以嚴厲的目光直視。
「她們剛剛稱呼你為姐姐。既然如此……她們不是你的妹妹嗎?」
「嗯,是我的妹妹沒錯啊。」
南宮一副是又怎樣的模樣點頭承認。
「話說回來,你還真是個濫好人。我有兩個妹妹而且還是雙胞胎,你不可能不清楚這代表什么意思。這樣你仍堅持要救她?真是完美到令人覺得丑陋。清廉得教人嘔心想吐,你之后一定會后悔的……呵呵呵。」
「不許你侮蔑我,南宮。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算什么本家的族長。」
葉亞讓狀況回穩(wěn)的香香躺好,重新拾起寶劍站了起來。
「……哼。」
不知南宮是被葉亞的話觸怒,抑或單純覺得有意思。
她聳了聳肩膀,瞟了莎莎和香香一眼,臉上浮現(xiàn)嘲笑的表情開始述說:「你說得沒錯,她們兩個是我的妹妹。同時也是……咯咯……鹿族里不為人知的陰影,黑暗的存在。你固然是本家的人,但終究只是個次女,一無所知地長大的你向那個黑暗自稱族長,著實天真、著實滑稽。」
但就在接續(xù)前文的同時……
南宮把右手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臉上。
然后——
「她們雖然和你一樣是次女,命運卻跟你大不相同。」
突然一改彷佛在冷嘲熱諷的陰沉口吻,顯得忿恨不平。
「她們是絕不會受到他人祝福的黑暗產(chǎn)物。被制造、生育、扶養(yǎng)以成為暗殺的道具……」
隨著話說出口。
喀。
南宮豎起指甲,從臉上刮過。
紅色的液體從皮膚滲出,流下紅色的線條。
“哈、哈哈……哈哈哈。”
陰笑著,抓傷自己的臉頰,同時嘴里念念有詞,看起來像是瘋掉了。
她似乎一直在重復著自殘的動作。
將自己的臉頰抓爛了,仿佛都不感覺到疼痛一樣。
“這一切全都是家族做下的決定,明明知道一切,卻仍是默不作聲……”
南宮面露煩躁之色,原本絮絮不休的嘀咕聲音量有逐漸加大的趨勢。
哄笑變成嘶吼。
“……哈哈哈!丑陋得直教人忍不住想吐、愚蠢得讓人笑不出來!單純得好天真無知!什么矜持啦、人類共存啦,那些道貌岸然的話講得好不動聽……暗地里卻若無其事地綁走人類!把借此茍活下來的小孩當成了道具,卻不敢公開她們的存在!那就是本家的,鹿族的真面目!”
吼叫聲有些歇斯底里地的,—響徹了醫(yī)院的走廊。
自臉頰拿開手,南宮看著手掌皺起眉頭。
動作粗魯?shù)貙⒀ㄔ谝乱o上后,輕蔑地說:「好骯臟的血。」
視線和聲音里所夾帶的感情是恨意。
還有嫉妒。
恨鹿族所懷抱的矛盾,與被迫背負那個矛盾的命運。
以及——嫉妒對那樣的矛盾一無所知,生活得幸福無比的葉亞。
和憑著一口氣喊叫到最后的南宮對峙的葉亞垂下頭。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說道:「……那就是鹿族的黑暗嗎?」
落寞中帶有些許的哀愁。
「誠如你所言,我確實什么都不了解。不論是你們的事,還是藍陽的事,會被你責怪天真無知也是莫可奈何。這樣的我以族長自稱,從你的角度看來想必十分滑稽沒錯。」
然而……
「但是……」
葉亞并不因此而泄氣。
寓于眼眸中的意志之光強而有力,慢慢沖淡了后悔與悲傷的顏色。
葉亞毅然決然,始終抬頭挺胸,一如做好了覺悟似地——
「也正因為如此,我認為……根除那個無意義的陋習,洗刷本家的恥辱,乃是我的責任。」
做出了宣言。
接著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直視眉頭深鎖的南宮,毅然地露出微笑。
「不如就藉這個機會,我允諾你廢止那一類的陋習吧。畢竟一無所知的我本來就不需要拘泥那種東西。倘若這場可笑的內(nèi)哄的原因也是出自于那個黑暗之中的話……那我必將斬斷黑暗、撥云見日。」
那個聲音已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的迷惑與憂慮。
南宮頓時啞口無言。
但旋即找回了那個陰沉且像是在自嘲似的笑容。
「天真,你果然什么也不懂。」
她眼珠一翻,以彷佛揉合了恨意和嫉妒般的憎惡視線怒瞪葉亞。
「咯咯咯,撥云見日?我……我們所肩負至今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那個黑暗耶?對于這一千年以來,唯有身處在黑暗中才有活著的意義的我們而言,那樣做是能救贖什么?再者,如果沒有黑暗,甚至無法誕生到這個世上的香香和莎莎也是一樣……所謂的驅(qū)逐黑暗,說穿了也只是不認同我們的存在而已。」
語畢,南宮一如在厲聲斥責般,呼喚了仍舊倒地未起的雙胞胎的名字。
「香香,莎莎!你們這兩個沒用的東西是要睡到何時……快給我起來!」
「……是、的。南宮姐姐。」
「對不起。南宮姐姐。」
雙胞胎紛紛從地上爬起。
她們的身體應(yīng)該尚未恢復到萬全的狀態(tài)才是。
雖說傷勢是治好了沒錯,相對地體力的消耗也很劇烈。
但與身心狀況無關(guān),雙胞胎重新拾起武器。
「我在此下令。即刻起你們以尖兵之姿,打倒眼前的敵人。」
「我知道了,南宮姐姐。」
「遵照你的指示,南宮姐姐。」
宛如——南宮的命令成了反射條件似地,雙胞胎擺出了架勢。
「南宮……你這家伙還是仍堅持把她們當作東西來利用嗎?這么一來……繼續(xù)這樣下去的話,你們將永遠無法掙脫黑暗的束縛,這道理你為何就是不懂!」
葉亞那有如勸善規(guī)過般的提問并不足以打動南宮。
「哈哈。我這就離開這里,前去處置夏景。」
在貌似嘲笑的臉上恨意和嫉妒早已不復見,只有一片陰險的殘酷。
「……唔!」
聽到夏景的名字被提起,葉亞臉色一沉。
「慢著,南宮!」
葉亞立刻準備上前阻止南宮姐姐。
「我們不會讓你得逞的,對吧,香香。」
「是呀,莎莎。因為這是南宮姐姐姐姐的命令。」
以肉身擋住葉亞去路的,正是留著一頭左右對稱發(fā)型,并且左右對稱地舉起武器的鹿族的黑暗——禁忌的產(chǎn)物·雙胞胎姐妹。
「退開!」
「我們才不退開。」
「我們才不退開呢。」
「南宮!我絕不許你對夏景……我未來的丈夫出手!」
「我就警告過你一定會后悔的嘛。咯咯咯。」
撂下狠話的南宮早已不把葉亞放在眼里。
背對短兵相接而鏗鏘作響的金屬聲,南宮輕輕地揮了揮手——往走廊深處跑去。
事態(tài)分秒必爭。
在當下這個瞬間,葉亞、夭也在持續(xù)奮戰(zhàn)中。而且最糟的狀況是敵人有可能會打破房門闖入這兒。在焦躁心情的逼迫下,夏景拚命加快進行戰(zhàn)斗的準備。
當然,這招對敵人管不管用還是未定之數(shù)。就這意思來看,算是聽天由命。可是,總比什么都不做——總不能覺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坐以待斃。
「少年,放這里可以嗎?」
田醫(yī)生搬動診療用的病床,改為擺置在房間的中心。
現(xiàn)在就是在為萬一被敵人闖入病房的突發(fā)狀況做準備,才能有備無患。
「就交給您判斷了。醫(yī)生您應(yīng)該比我還了解這房間。」
「也是。」
看了邊搔著頭邊環(huán)視房內(nèi)的田醫(yī)生一眼,夏景用寶物替排列在地上的物品刻下傷痕。
手術(shù)刀還有針筒。
大致的處理已進行完畢。剩下的只要把這個整理到可以搬動就好。
就在這時,忙得焦頭爛額的夏景的耳里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夏景倏然仰頭一看。
是藍陽。
她坐在椅子上眺望著虛空,一邊吟唱那首歌謠。
夏景的心口突然發(fā)熱。
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回憶從前。
記得那是發(fā)生在幼時,某個父母結(jié)伴出門不在家的晚上。
夏景和姐姐兩人留在家里看家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之前就偶爾發(fā)生過,而且也不是只有一次兩次。但是——在那之中的某一日,過去從來不曾回憶過的光景突如其來地爆發(fā)出來了。
當時夏景就像現(xiàn)在一樣,坐在地板上忙著手邊的事。
印象中很像是在把玩、或者收拾散亂一地的玩具之類的。
相對的姐姐則是坐在折迭椅上。恰巧就像現(xiàn)在的藍陽一樣。
啊啊——既然有折迭椅,那就表示地點是在姐姐的房間。
看管著在房間里嬉戲的夏景的姐姐,不知不覺間開始在椅子上吟唱起歌謠來,一如忘記了沉浸在一個人的游戲里的弟弟般。至于夏景仍兀自玩得渾然忘我,一邊把姐姐唱聲當作背景音樂,一邊用蠟筆涂鴉作畫。
「……啊。」
當夏景回過神時,眼眶己噙著淚水。
夏景摘下眼鏡用袖子拭淚。
淚水在抹去之后便停止住了。這絕非難過落淚。
只是有一種懷念的感覺。
畢竟——那是在曾經(jīng)實際存在的狹小箱庭里,某一夜所發(fā)生的平凡回憶。
對——沒有錯。
姐姐她就是用她這種調(diào)子在吟唱的。
——我在等待著你。
嚴格說來,這算是一首氣氛非常感傷的詩,可是藍陽的吟唱卻讓人感受不到感傷的氣息。
聽起來是那么的溫柔沉靜。
但又好似感覺開心地。
以帶有抑揚頓挫,且投入了感情的那種聲音。
感覺就像是要把余韻遺留在心底,而不是耳里一樣——
歌謠的吟唱結(jié)束了。
藍陽的視線和抬頭仰望著她的夏景重迭在一起。
「嘿,藍陽學姐」
「什么事。」
無意間笑逐顏開的夏景向她詢問。
「我姐姐……她在宅邸中的感覺如何?」
「不知道。我沒看過。因為總是隔著一道墻。」
「我不是問看起來的樣子,我是說聲音啦。」
夏景搖搖頭說:「她跟你說話時是什么樣的感覺?很開心嗎?」
姐姐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村落呢。若從葉亞和藍陽的說詞來想象——盡管自己并不愿做這方面的思考——姐姐她很有可能是遭到一族的人綁了以作為祭品之用,在臨死之前一直飽受痛苦折磨也說不定。假若事實果真是如此,夏景就悲痛得無以復加。
可是。
只有一時也好。縱使是只和藍陽聊天的時候也好——
「感覺很開心。」
藍陽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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