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聽到夏夜的話,安琴有些疑惑地抬起腦袋。
“咦……”
“你那樣弄毛巾的話,根本就沒辦法將毛巾弄干吧?”
夏夜望著說要幫他洗臉的安琴。
偏偏安琴連毛巾都弄不好,還說什么幫他洗臉啊?
他的一只手不能動,至少另一只手還可以洗臉的。
比起讓安琴幫他洗煉,他倒是覺得自己洗臉比較好。
不過,安琴想要幫他,他沒必要拒絕。
于是,夏夜只能苦笑著指導她了。
安琴按照夏夜的指導,拿著毛巾,然后雙手同時朝內甩干水。
不過她的力氣比較小,動作不正確,水沒擰干。
而且,安琴太瘦了,毛巾甩了很久,還有水。
“安琴,你應該往反方向才對。”
“我就是那樣啊。”
“不對,你看你的手。”
“我就是那樣。”
這時,夏夜卻突然笑了笑。
安琴氣鼓鼓:“笑、笑什么啦!”
被夏夜取消,安琴臉紅的不知道手腳往哪兒放了。
她咬牙切齒的瞪著夏夜。
夏夜笑著聳了聳肩。
“安琴,你的脾氣真是倔啊……”
當然,夏夜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
現場的氣氛讓他沒有辦法說出來。
“接下來,你自己洗吧。”
安琴不高興的將毛巾摔在了笑的搖頭晃腦的夏夜的臉上。
“喂喂,你也差不多一點……”
夏夜無奈之下,只能取下毛巾自己洗臉了。
安琴這時又問:“那個,你今天要刮胡子嗎?”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大胡子了吧?”
“啊?”
這段休養期中,夏夜并沒有什么需要出門辦理的要事,更何況在假期中的他,原本就是這種不修邊幅的模樣。
但是,為了不讓內心的焦躁曝光,夏夜只好努力佯裝平靜。
“長得顯小果然不一樣,你大概都不用刮胡子吧?”
為了稍微報復安琴一下,夏夜故意用手指拍了安琴的臉頰一把。
“很痛耶……!”安琴琴抱怨道。
“好、好了啦,別玩了,趕快把刮胡刀拿過來!”
“啊、嗯……”
夏夜原本打算小小的惡作劇一下,沒想到指尖傳來的觸感竟然令他東西。
夏夜趕緊從安琴手中搶過刮胡刀。
雖然右手行動不太方便,刮胡子的時候最好能有人幫忙,但是真的要將這個任務交給經驗不多的安琴嗎?
夏夜實在很懷疑。
不光是剛才洗毛巾的方法,基本上,安琴是個動作不協調的小迷糊,與其讓她拿著鋒利的刮胡刀,夏夜不如自己用的手來遠比較安全呢!
“骨折之后是破相嗎?又不是搞笑藝人。”
若夏夜這個當紅吉他手臉蛋受了傷,第一個出聲譴責的,想必是圈中最重視外貌的金廉。假使只從生活的方便考慮,能照顧夏夜的人多得是。不管是他的女歌迷、樂團團員或朋友,只要他登高一呼,馬上就有用不完的義工供他使喚。
然而,夏夜還是選擇了安琴。雖然那家伙好象有越幫越忙的傾向,不過每當夏夜看到安琴那副認真無比的模樣,便會覺得自己的決定很值得。
……
這陣子也不知怎么搞的,總之安琴已經不再做那個可怕的夢了。
“驚嚇會隨著時間變淡嗎……?”
早晨的時候,安琴在醒來,迷迷糊糊的想。
夏夜手腕骨折約莫三個禮拜了。
由于沖擊逐漸淡去,可見已經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馬上就要期考試了……”
安琴怔怔望著不知何時跳到十月的月歷,一個人喃喃自語道。
結果,安琴在幾乎全部缺席的狀況下,度過了第二學期。
其實就算不去學校,只要照著課本復習,在哪兒念書都一樣。
就像以前那樣,盡管無法擠進學年的領先地位,不過光憑安琴的腦袋,她有自信,即使不到學校上課,也不至于淪落到滿江紅的地步。
問題在于出席日不足。
但是,如今再計算日期,安琴覺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更別說是求情,提出以報告代替出席成績的補救舉動。
有那種閑情逸致的話,倒不如將時間拿來練習掃除和洗衣服等家事。
若非發生這些事,安琴大概一輩子都無法察覺,自己竟是一個如此不得要領的生活白癡。
不過了三周時間,夏夜便對安琴的看護能力嘆為觀止。
安琴從小便是學校的優等生,三不五時就有人稱贊她很聰明,但是從未離開過書桌和課本的她,充其量也只是個連泡面都不曾親手做過的書呆子。
住在主屋的母親,究竟是如何照顧自己生活起居的,現在安琴終于明白了。
雖然兩人不常碰面,也不在同一張飯桌上吃飯,由于一切家事有母親照料的緣故,安琴才能在每天早上穿著熨過的干凈衣服出門。
因此,將掃除、洗衣服、煮飯等生活瑣事通通交由母親打理的安琴,不管他再怎么頻繁地探望夏夜,能夠幫上忙的地方終究有限。
安琴越來越搞不清楚自己在夏夜目中的位置。
“夏夜為什么都不責備我呢……?”
如果他能說幾句刻薄怨恨的話,安琴也不會那么內疚了。
“夏夜現在……是不是……不那么討厭我了……?”
安琴琴完全不懂夏夜心中在想什么。
原本沒任何交集的兩人,為何會演變成今日這種關系,老實說,安琴甚至無法好好說明。
的確,一切都是從寫在安琴筆記本上的那行字開始的。
純白紙面上填滿張牙舞爪般的潦草字跡,如今安琴猶能記得,初見這行字時的鮮明沖擊。實際上,當瞳孔映照出那行字的剎那,安琴原本的人生也開始崩毀了。
不只安琴,在那樣的暴風雨夜被欺負,任誰都會在記憶深處留下不可抹滅的印象吧?
安琴低著頭,沉吟著封印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
那個讓她想努力遺忘的記憶——
然而,讓安琴深深懊惱的,并非被征服而使自己徹底破壞的記憶。
比起那次的恐怖經歷,更讓安琴覺得被欺負的是——
“夏夜……”
彷佛抗拒著記憶蘇醒似地,安琴極力用兩手捂住耳朵。
越是要自己別去回想,那聲音便越是清晰得幾近殘酷。
我愛你……我一直愛你你……?
隨著拙劣的愛人的吉他樂音,夏夜的呢喃,如今仍言猶在耳。
三周后,無情的錢管敲碎了夏夜的右腕。
從那以后安琴便再也沒有從夏夜口中聽過同樣的呢喃。或者,會對那一晚念念不忘的人,只有安琴一個。
對夏夜而言,那聲呢喃就跟不去計較手腕的傷一樣,不過是過去的某段往事,無須一一追究。
這種過去就讓它過去的態度,確實很像夏夜的作風。
像安琴那種對一點小事便敏感不已的個性,實在是夏夜這類大男人很難體會的。
果然,在右腕取回自由之前,安琴對夏夜而言,只能算是個聊勝于無的看護,而對于一心贖罪的安琴而言,也很需要借探病來消弭罪惡感。
“沒錯,我得停止胡思亂想……!”
安琴搖搖頭,奮力想將甜美低沉的幻聽驅趕出去。
就像這樣,安琴偶爾會被一閃即逝的思緒所擄獲。
一定是因為這三個禮拜來,和夏夜的生活太過平和的緣故。
雖然美好安祥的關系曾一度被打破,然而在那之后,安穩得近乎恐怖的日子,卻一直在安琴和夏夜之間持續著。
比方說現在,兩人間的氣氛也像是去同學家探病般,仿佛單純是出自朋友問的情誼罷了。
或許正是因漏如此吧,這陣子安琴時常忘了心中那份對夏夜的深深愧疚。
“真的,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不管夏夜有沒有責備自己,她在夏夜的庇護下才得以逃過一劫,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然而,安琴卻常在無意中陷入自編自導的錯覺。
她再一次用力甩頭,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得寸進尺。
只要一個大意,那聲低沉的呢喃,便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悄悄在耳邊蘇醒。
“不可以……!”
至今仍言猶在耳的低語,讓安琴氣得漲紅了臉,反射性地全身武裝起來。
安琴完全沒發現,這場又是搖頭又是發抖的獨腳戲中,其實還有一位觀眾在場。
“從剛剛開始,你到底在干嘛啊?”
“啊……!”
“水已經涼了。”
夏夜用下巴指指瓦斯爐上正在冒泡噴氣的水壺,安琴啪地返回了現實。對啦,安琴想起自己正在燒煮泡面用的開水。
“還是說,你根本分不清水滾了沒有?”
夏夜笑了一聲,語氣中帶點挖苦的意味。
“才、才不是呢……!”
無須夏夜的說明,安琴也知道水在沸點時會產生氣泡現象。
這點她在國小的理科實驗中,早就觀察過了。
不過,夏夜口中的取笑,離實際情形卻也不遠。
安琴雖然知道滾水的物理反應,說真的,她還真沒親自煮過開水。
以前的她從未進過廚房。
安琴最多也只使用過熱水瓶而已。
安琴之所以會將水壺丟置在瓦斯爐上不管,是因為腦子滿是夏夜的事情,和懂不懂水何時沸騰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過,安琴又不可能老實回答
“因為我在想你的事。”
那有多幺丟臉啊!
“怎樣都好啦!”
面對著支吾其詞的安琴,夏夜只是聳聳肩,關掉瓦斯,用左手拿著水壺。
“啊、讓我來!”
望著夏夜用左手拿著水壺的模樣,安琴不禁有點著急。
不過,更驚人的還在后頭。
夏夜的動作十分俐落,三兩下就將滾水倒入已經打開的泡面碗中。
比起雙手自由的安琴,只能依靠左手活動的夏夜還更為敏捷,難怪安琴只能甘拜下風。
“快吃吧,不然面會糊掉。”
“啊、嗯……”
被手持叉子的夏夜一催,安琴趕緊拿起衛生筷。
這下子可很難分辨誰照顧誰了。
即便如此,和夏夜兩人對坐在桌子兩側,吃著泡面的模樣,看起來還真有點不可思議。
安琴剛開始和夏夜一起度過以往的日常生活時,像這樣兩人一起吃飯的芝麻瑣事,經常會讓她覺得很不習慣。但是,經過三個禮拜以后,安琴已經頗能適應了。
豈只適應,像現在這樣連充實都稱不上的吃飯時間中,安琴的心情卻莫名地覺得很踏實。
幾周前,安琴還無法想象有人陪在自己身邊的情況。
而自從和夏夜在一起后,她感覺身邊有人也并不是太差。
更重要的是,身邊有人,也會感到十分的溫暖。
是因為有人陪伴呢,還是因為對方只是夏夜?
安琴有時候會感到迷茫。
她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安琴正襟危坐,而夏夜則是要放松的許多,夏夜吃飯的樣子有點滑稽。
如果被祖母看到了,她一定會扯著嗓子吼一聲吧。
安琴突然回想起和祖母在一起的時候吃的每一頓飯。
雖然每天都吃的不同的東西,但是并不美味。
她對那些食物幾乎沒有一點印象了。
而今,會覺得食物好吃,果然是因為對方是夏夜的關系吧。
安琴在胡思亂想,而夏夜則注視著她。
“你的動作雖然笨,但是拿筷子的方式還蠻對的嘛。”
夏夜突如其來的話零安琴下嚇了一跳。
當安琴在腦中胡思亂想的時候,夏夜早就吃完一整碗泡面了。
“而且,不管吃什幺東西,你都一副必恭必敬的樣子,和我不同,一點饑餓感都沒有。你知道嗎?可以從吃東西的方式看出一個人有沒有教養。可見你的教育非常成功。”
“沒、沒這回事……”
沒料到自己正被別人注視著的安琴,緊張地隨意敷衍。
雖然夏夜最后后那句話多少帶點取笑意味,不過這是安琴第一次被對方稱贊生活習慣很好,總覺得有種奇妙感覺。不知怎地,夏夜的話語總能牽動安琴的心。
“沒有……饑餓感……?”
不只是吃東西的方式,舉凡有關禮節方面的事物,祖母打從安琴小時候開始,便很嚴厲地教導他,比起其它同年齡的孩子,安琴的儀態確實比較出色。
比方說,比安琴小一歲的弟弟安達,有時在學生餐廳遇見他,總是看見他和足球隊隊員互相爭奪大碗蓋飯的樣子,這種事安琴就絕對做不來。
雖然安琴的基本食量,比不上健康寶寶安達,不過她也不是一天到晚都維持著空腹狀態。
撇開纖細修長的體態不說,實際上安琴從沒碰過食欲不振的問題,在每日三餐之前,肚子總會產生和年齡相符的饑餓感。
“只要晚一點吃飯,我也會覺得很餓的。”
安琴反駁。
夏夜聳著肩膀笑了笑,緊接著站起身子。每當吃完飯后,夏夜都會特意拿著打火機和煙,走到窗臺那邊。
“——在里面抽就好了……”
安琴望著打開窗戶,將香煙點火的夏夜低聲說道。
再怎幺說,夏夜是這房間的主人,實在不用像中年人那樣,故意跑到窗邊吸煙。
不過,就在夏夜對著窗外呼出狀似人間美味的一口煙后,口中卻說出令安琴感到驚愕不已的話語。
“可是,你不是很怕煙味嗎?”
“咦……!?”
夏夜單邊膝蓋坐在窗臺上,幸好,夏夜仍舊望著窗外,沒有將視線移往安琴。因為此刻的她,正像個呆子般張大嘴巴。
“這、這個……該不會……其實他是為了我……?”
盡管覺得不太可能,安琴還是受到不小的驚嚇。
就像夏夜所說的,安琴的呼吸系統天生就不太好,很怕聞到煙味。
以前也一樣,每回被夏夜找去的時候,嗆鼻的干冰和煙味,總是讓她的喉嚨不舒服個幾天。
只不過安琴從沒想過,夏夜居然會注意到這種細節。
實在很難想象,那個高高在上,總是旁若無人的夏夜,竟會為了她,在每次抽煙的時候悄悄躲到窗臺上。不管再怎幺收拾,每次造訪這里的時候,煙灰缸照舊堆滿了煙,由此可見夏夜的煙癮很大。
但是,每當安琴在屋內時,夏夜最多只會在吃完飯后吸一根煙。
沒錯,夏夜會控制煙量絕對是因為安琴。
“怎、怎幺……!”說不出話來的安琴漲紅了臉。
另一方面,背對安琴的夏夜似乎多少察覺了他的異狀。
他再度抽了幾口,將煙捺熄在煙灰缸后,一口氣站了起來。
“我去洗了。”
望著夏夜大概準備去燒洗澡水的身影,安琴慌張地將碗中剩下的面條吃了。
“怎、怎幺辦……!?”猛烈跳動的心有種無以名狀的羞感。
“總、總之,先冷靜下來……!”
安琴將空碗放在廚房的水槽中,努力保持鎮靜,從水槽下面的柜子拿出大垃圾袋和膠帶。
不管夏夜再怎么能干,還是需要安琴的幫忙。
……
“對了,你明天就可以拆掉石膏了吧?醫院那邊結束后,麻煩你到錄音室來一趟。我想你還不至于忘了怎幺彈吉他。”
為了保險起見,金廉還特地翹起總是戴著銀環的食指。不過,這回卻輪到夏夜聳肩了。
“你很蠢耶,圭二。雖然石膏拿掉了,可是無法保證馬上就能彈吉他吧?我知道因為我的緣故,害出道日期一延再延,不過你也別癡人說夢了。”
“哈!蠢的是你,夏夜!明天是要去拍照!拍出道單曲宣傳照啦!”夏夜簡短地回了聲“哦”,拍了拍那頭長發。
沒錯,因為夏夜的受傷事件,一度還以為將成為泡影的唱片簽約,奇跡似地再度被提起。
那家事務所的企劃部長,碰巧目睹了樂團于出道前那一晚的演唱會,對于樂團將吉他手和主唱對調的大膽舉動,傾心不已。因此,事情才會發展的這么順利。
當然,真實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不但有高超的演奏技巧,最難能可貴的,同時也具備了原創性。然而,尋遍整個北城,希望和事務所簽約的樂團比比皆是,夏夜樂團的運氣不可謂不佳。
在受傷而便已錄制完畢的新歌,當下被選為出道單曲,等夏夜的手腕痊愈后,就要開始馬不停蹄的宣傳活動了。
“雖然你每天都忙著玩游戲,不過從明天開始,請你專心地復健好嗎?你的吉他功力再無法復活的話,別說是踏進職業領域了,連樂團的生存都會出現問題!”
金廉再次強調,接著走出浴室。夏夜目送著金廉的背影,口中又
哦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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