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章、蠱毒可解4
4、
崔瑞語氣里,明顯有想跟莊清結交的意思。莊清把這些事從頭想起,這崔瑞雖說是個無賴,卻也沒有那么兇惡,在莊梅被崔計害死的時候,他是真沒參與,也不同意下狠手。
如今兩人成了病友,那種隔閡,又少了一層。
莊清沒吱聲,靜靜地吃雞腿。雞腿吃完,把骨頭咬碎,把骨髓吸出來。還是餓,把雞脖子雞頭吃了。最后,沒奈何,把雞屁股也干掉了。這才勉強不餓了,試試把身子側過來,發現根本翻不動。
“別折騰了,龐先生說,我們失血過多,沒什么力的。”
“龐先生還跟你說了什么?”
“也沒說別的,就叫我們好好休息,明天還要繼續醫治。”
“明天怎么治呢?今天放了那么多血,明天大概會跟我們行針吧?”
“不會吧?那么粗的針,簡直不是給人用的。”
“他行針跟嚴驂,跟宋先生都不一樣。”
“反正是個世外高人,也是個怪人,我詢問他的底細,就是不肯說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理我。”
“世外高人不都這樣子嗎?”
崔瑞嘆了口氣,高人雖然不大喜歡跟人交往,但為人和善,又是救命之恩,些許無禮也能將就。
過了會兒,他忽然低聲說:“你家莊梅,這次又死里逃生了啊?哦,不,又死而復生了。”
“是吧,不聊了,好好休息。”
經過一夜的休息,莊清跟崔瑞氣色明顯好了些,能吃了,能說了,完全不是將死之人的樣子。
莊梅見莊清醒了,要來熱水,給莊清擦了擦身子。
崔瑞默默地看著她,嘴里嘟囔:“唉,以后我也得生幾個女兒,不能老是生兒子。”
徐寬也打了熱水來,聽他這么說,問他:“要是你沒這么漂亮的女兒,還是不要生出來好。”
崔瑞一愣,說:“你,你來干什么?”
“給你擦一擦啊!”
崔瑞眼睛一紅:“別對我那么好行不行?我說給你打幡,還沒打呢,你就把我當兒子了?”
“我可沒把你當兒子,只是看你可憐而已。”
崔瑞閉著眼,由著徐寬給自己擦身子。
龐煖在外面說:“衣服就不用換了,過幾天再換吧。”
莊梅說:“這都黑了,那么臟,還是換了吧。”
徐寬笑道:“衣服放那吧,我一起換了。”
莊梅臉一紅,那就謝了。
謝什么謝,你們在邙山救了我,這點小事,就算報恩了啊。
崔瑞在下面嘀咕:真會做生意,救命之恩,換件衣服就算報了啊?
徐寬哈哈大笑,莊梅也抿嘴出去了。
早上,龐煖吩咐送吃的進來,讓他們趕緊吃。莊清覺得奇怪:“為什么吃飯還催那么急?”
“我怕等下給你們治病,你們吃的會吐出來,所以早點吃。吃完了,消化消化。”
一個時辰后,龐煖帶了兩個侍衛進來,把他們倆抬到隔壁去。地上鋪好了茅草,還很貼心地鋪了兩張褥子。姬絳對臣下還是很舍得的。
把針盒打開,問:“你們倆個,誰先?”
崔瑞說:‘我尊老,讓他先。’
龐煖叫了聲好,對莊清說:“今天要做的事,跟昨天一樣。”
莊清大驚:“昨天不是放了好多血嗎?”
“沒放夠啊!今天還得來。”
莊清哭道:“還要扎洞嗎?”
“這個,可能比扎洞還慘。”
“什么意思?”
“我要把昨天扎的洞,因為結痂了,得把痂給揭掉!”
哎呦喂,我的媽!莊清嚇得差點就蹦起來,就不能有別的方法嗎?
別的方法?那就只能扎新的洞了。
莊清渾身顫抖:“那,那讓崔瑞先做吧?”
龐煖嘆氣道:“我給你先做,還沒那么痛。讓他看著你痛,其實還不如先做。”遞給他一大塊布,“咬住吧。如果你受不了,我只能讓侍衛們進來,把你給捆上——要不,還是捆上吧?”
莊清只覺天旋地轉。
“其實只是用針刺的洞,傷口本身不大,你覺得痛是蠱毒的原因。你好好忍住吧,想想,就針洞那么大的傷口,能痛到哪去?”
“可是,真的比用刀子挖肉還痛啊!”
“怎么,你還嘗過刀子挖肉的痛?”
“沒,沒有。”
“那就得了,都是想當然。”
說完,龐煖把他嘴一塞,馬上用刀尖把傷疤揭起,伸手一撕,莊清悶聲一哼,瞬間滿頭大汗。
龐煖動作很快,把這十幾個針眼結的痂都扒下來。確實如龐煖所說,結的痂都很小,卻是奇痛無比。崔瑞閉著眼不敢看,光想著這畫面,已經在暗暗顫抖了。
莊梅在屋外看著,心都揪了起來。龐煖拔一下,她就跟著抖一下。
終于把莊清的疤結完,輪到崔瑞了。卻發現崔瑞一動不動,任他弄。旁邊忽然傳來一個很輕的聲音:“崔瑞真硬啊!真扛得住。”
莊梅猛地一回頭,差點撞到一人,只見蘇棄那臉,皺得跟苦瓜似的,龐煖的手抖一下,他眼皮就跳一下。
“你什么時候來的?”
“我來半天了,徐老頭都看到我了,你都沒注意到。這里味道好怪啊!慘,真慘,慘不忍睹。”
龐煖在里面聽他們說話,冷哼道:“硬什么硬啊,都暈過去了。來,把他弄醒,趕緊喝藥。”
原來崔瑞是靠暈倒來死扛的。
蘇棄親自上去,啪啪猛扇了崔瑞幾巴掌,把他拍醒。崔瑞睜眼一看,是蘇棄,有氣無力地說:“哦,是蘇兄啊。”
這幾巴掌再痛,能有身上痛?
龐煖給他們一人一碗藥,讓他們趕緊喝。兩人也不敢說話,強忍著,玩命喝了下去。
蘇棄捏著鼻子跑出來,背著徐寬低聲對莊梅諂媚道:“剛才那幾巴掌,你看得過癮不?”
莊梅抿嘴一笑。
蘇棄見她樂了,開心地笑起來,捏著鼻子說:‘這地方味道太怪,我們去那邊好不好?’
“等下味道更爽呢,我不走,就這看。”
昨天蘇棄沒看到的一幕,今天讓他見識了。只見莊清跟崔瑞兩人,喝了藥以后,從傷口里汩汩地流出黑色的血液。但沒有昨天那么粘稠,顏色也沒那么黑了。
一聲聲哀嚎,猶如身中一百八十箭的野獸,瀕死前的怒吼。蘇棄徹底看傻了,原來極度的痛楚,會讓一個原本鋼鐵般堅強的人,變得那么可憐,毫無尊嚴。
打個不太好聽的比喻,莊清和崔瑞,以前覺得是錚錚鐵漢,如今就像趴在火堆邊上的兩條死狗,等水燒開了腿毛。
黑血流了許多,那種難以言表的腥臭味,彌漫了整個王宮,蘇棄這才明白莊梅剛才說的,等下味道更爽,是什么意思。
那幾個侍衛,跑得遠遠的,只能勉強看得到頭。
龐煖笑道:“昨天那么多人來看熱鬧,今天一個都不見了。那個宋覆呢?還說給我打下手,一大早就去了太醫署,熬了藥就讓人送過來,自己都不來看看。”
蘇棄捏著鼻子說:“龐先生,我明天也不會來。這事本就跟我無關,我就是個純粹看熱鬧的。”
莊梅冷哼道:“那你突然冒出來干什么?”
“找太子啊,有事跟他說。但他今天都沒來王宮,聽說搬去他那舊宅,讓人這幾天有事去舊宅奏報。”
莊梅低聲問:“舊宅里那事怎么樣了?”
蘇棄笑了笑:“地道打不開,太子都愁死了。”
莊梅心里一動,那豈不是還有機會?
等血流得差不多了,龐煖趕緊給他們上藥。
原來,這藥粉的主要功效除了解毒,還包括止血。一個人不能過快失血,也不能失血過多,否則就算解了毒,人也死了。
等龐煖給他們上好藥,兩人也已經暈過去了。蘇棄招呼侍衛上去幫忙,把兩人抬到隔壁屋去休息。屋子已經打掃好了,鋪了氈子。
龐煖建議他們上身光著,免得觸動傷口。讓他們繼續趴著。蘇棄吩咐侍衛去生個火盆,讓屋子更暖和些。
“不錯,早知道有火盆,就讓他們烤著算了。早上給他們解衣服,扯到了傷口。不過嘛,這傷口總是要揭的。沒粘衣服上就不用痛兩次了。”
莊梅說:“可以用火盆你不早說?”
“我哪知道你們有沒有啊?”
徐寬苦笑道:“龐先生,這是大周國的王宮,你想要什么沒有啊?”
龐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我在山里呆太久了,窮鄉僻壤,幾十年沒見過有錢人了。”
蘇棄吐了吐舌頭:“怎么,這傷口好了,還要揭?”
“我估摸著,要這么再來三天,就可以徹底排清蠱毒了。”
我的媽啊!龐先生,你可知道,揭人傷疤,這可是比車裂還慘。
沒辦法,我也是第一次揭人傷疤。你以為我眼不眨,手不抖,嗖嗖嗖一下子揭幾十個傷疤,是容易做到的?
蘇棄無語。左右看看了,說:“這味道實在太腥臭,為什么不拿布捂住鼻子呢?”
“我覺得還可以忍受啊,你們不捂住鼻子,我哪知道?”
這個龐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不,簡直就是山里呆久了,成了山中怪物。這些事,提醒一下別人不好嗎?
蘇棄說:“傷口換藥,可以拿熱水敷一敷,這樣沒那么痛。”。
“哦?是嗎?怎么不早說?害我直接硬撕!”
莊梅跟徐寬聞言,差點氣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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