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偷天換日2
2、
李勢跟了進來,他早就想跟莊清邀個功了。
莊清卻先問他:“現在是什么時辰?”
“子時已經過了。”
“哦,這么晚了?”莊清喃喃自語,“許家的賞寶會也不知怎么樣了。你離開的時候是什么時辰?”
“我回來也就一會。我遵從你的旨意,想著怎么搗亂。白天曾經偷偷出去過,去藥店里買了好多巴豆,磨成粉,偷偷的給他們下到飯菜里了。”
“就這樣?”
“啊?還不夠?我看到他家的茅坑都要排隊!”
莊清笑道:“你可真是個好孩子,叫你搗亂,就只能搗成這樣。”
“不夠狠?”
“太不狠了。”
李勢撓撓頭,說:“你又不教教我。我本來就是一老實巴交的農人。”
“算了,太難的你也不會。就這樣也可以了,你辛苦了。”莊清心情好了許多,哈哈笑了兩下。
“不辛苦,不辛苦。”
剛道完辛苦,莊清一拍大腿:“哎呀,好你個李勢,現在說話都學會油嘴滑舌了,我本來也是老實巴交的一個大夫啊。”
李勢嘿嘿一笑。
莊清也不跟他說笑,正色問:“有沒有什么發現嗎?”
“我走的時候,許家已經雞飛狗跳了。好像外面進來了很多人,也不知在干什么,家丁們執刀拿劍,跑來跑去,根本沒人管我們這些仆役。”
莊清聽了,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心里說:徐魯兩位竊盜,你們也辛苦了。又想,要是熊啟再被許家的人抓住,給狠揍一頓,就太完美了。
“但是,有個地方,我老是覺得不對勁。”
“什么地方,你說。”
“你也知道,我們一般吃飯,都是白天,只有大戶人家才會晚上掌燈吃飯。這許家的壽宴卻安排在晚上,借口呢,是說占卜所得,然而還是不解其意。一入夜就開始吃席,吃到子時還不散。我走的時候還沒有散。”
“哦,你走的時候,賞寶會還沒開始?”
“沒有,人都在殿里坐著,舞姬連舞都跳不動了,大家也不散席。聊天都沒精神了。個個都拉肚子,還能坐那里干耗。都不知他們到底是來干嘛的。”
莊清聞言一怔:“這么奇怪?你去大殿里看過?”
“是啊,我找機會進過大殿,因為他們人手不夠,總覺得這里有古怪。”
“都是什么人在里面?”
“這個,我哪認識他們?反正穿得都很講究,派頭也足,就是氣氛有點怪,人與人之間好像都不熱情似的。”
“你還別說,真是古怪的很。”
許家的壽宴安排在晚上,這真不奇怪,因為要辦賞寶會嘛。然而,子時都過了,還不開,還在那坐著吃,這就大大的奇怪了。
這伙子人,一個精過一個,就這個崔瑞,就很不好對付了,一肚子的彎彎繞。許家好像也不是那么簡單。到底在玩什么?
這里不對勁,莊清決定去許家看看。對李勢說:“今天晚上,叫幾個人不要睡了,盯緊了崔瑞,別讓他跑了。我去許家看看。”
“你一個人去?”
“這事,你幫不了什么忙,去了也危險,你就好好看著門戶,等我回來,好好收拾下崔瑞。”
“好吧,你放心。你得小心點。”
下屬這么關心自己,莊清還是很感動的。拍了拍他肩膀,讓他出去了。
自己在房里冷靜的想了一會兒。
如果賞寶會不是今天開,那無論如何這個壽宴也應該結束了。這些來的各國客人,都是賞寶會的主顧,人家的目的可不是來吃飯的。千里迢迢跑你這里,難道家里的不好吃嗎?
這問題必須搞清楚。
莊清這一身夜行黑衣還沒脫,蒙臉的黑布在那一堆死蛇里面,只好另找了塊黑布把臉蒙上,又出去了。
許家今晚,跟徐家是另一番景象。徐家是靜悄悄的,連放個屁都傳十里外,許家這里,火把高舉,燈火通明,人聲,狗吠,亂成一團。
莊清悄悄靠近大殿,發現大殿上確實坐滿了客人,大多不認識,有些周國的大夫,也沒見過幾面。但有幾個,莊清仔細一看,大吃一驚。
里面有周最,甘大夫,太卜,這些莊清要不是剛剛見過,要不是多見過幾次,比較熟悉。但看這幾位,卻是似是而非。再看家主許浣,身形臉蛋很像,但卻沒有那種富貴的氣質。
莊清盯了一會兒,發現了破綻。那個遠看像周最的,起身走路,好像是要去上廁所,動作卻很敏捷,一點不像個老人。莊清也沒看到周最身邊的鄭國,按道理,鄭國不是客人,但在洛陽這里,卻是周最的臨時保鏢,難道府里還有其他事情要他去做?
這些,莫不是假扮的?再仔細去看,感覺個個都不像!這些客人都是假的,都是別人扮的!
為什么要假扮這些客人呢?
想到這一層,忽然明白了。原來,許家的壽宴是幌子,許家的賞寶會也是幌子,真正的賞寶會不在這里!
好厲害,好狡猾。
假如這些客人都是假扮的,都是在演戲,最好抓個人來問問。
莊清在四處轉,看到偏僻的廂房里,有兩個家丁在守著。大家都這么忙,居然還能派兩人在這守著,在看著什么呢?
也得虧許府現在很亂,沒人注意這里,莊清不費力地把兩家丁放倒,見門上了鎖,在家丁腰上一摸,摸到鑰匙,也不知對不對,就捅了捅,居然就開了。
打開門,屋里看不清人,只看到兩只眼睛在黑暗中忽閃忽閃。
“你是誰?”里面的人問。
莊清摸黑進去,把那人拉起來,發現是被綁著的,里面也看不清楚,就把他拉到外面去。
月光雖然也不甚明,好歹比屋里亮點。那人一抬頭,莊清驚訝地喊了出來:“鄭國?”
這被綁著關屋里的,真的是鄭國。莊清徹底糊涂了。
“啊,你認識我?”鄭國也驚訝地問。
莊清這才想起自己是蒙著臉的。他不想讓鄭國認出自己,也沒給他松綁,問他:“你不是許家的親戚嗎?怎么會被綁在這里?”
鄭國苦笑道:“也得虧我母親的堂舅與許浣的夫人是從兄弟關系,有這么一層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我喊他一聲姨父,這才把我單獨關了起來。”
莊清哂笑道:“你這姨父喊得親切,現在是不是覺得亂攀關系也沒用?”
“我好歹也是韓國工署的官員,雖然沒什么錢,買不起古董,給他看家護院還你丟他的人?”
“也就是看在你這點功勞,才單獨關你吧?”
這單人牢房還坐出優越感了。
“喂,大哥,你既然救了我,就干站著說話,不給我松綁的嗎?”
莊清猶豫了下,拿劍把繩子割了。鄭國剛把繩子解了,反手就把莊清的面巾給扯下來。
“你是?”
他雖然見過幾次莊清,但都沒認真看過,因此也不認識。
莊清當然不會告訴他,你小子拿手弩射過我,也在太卜家見過我。他其實最想告訴他的是,徐家拿你當幌子騙過我。
此時此刻,這些都沒法說。所以,莊清也愣了會兒。
“足下把我放出來,雖說也不是救命之恩,因為許浣也沒打算殺我,但也得謝謝你。能否告知尊姓大名?”
莊清不想啰嗦,問:“為什么把你關起來。”
“因為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又不肯合作。”
“什么事?”
“這個……”鄭國有點不想說。他也不知對面是什么來路,雖說把自己放出來,誰知道有什么目的呢?
莊清試探地說:“是不是你發現,他們假扮客人,而真正的客人卻早就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鄭國一愣:“你不是都知道嗎?還問我。”
“真正的客人去哪了?”
鄭國脫口而出:“陳家!”
“陳家?”莊清大吃一驚,仔細一想,不禁萬分佩服。
他們知道第一次賞寶會半年前辦了一次后,再想秘密行事,有點困難。就把洛陽里,古董行最大的徐家,財力最雄的許家推了出來,其實暗地操作,保管古董的,卻是陳家。有許、徐兩家在外面,誰也不會想到真正的賞寶會卻是在陳家!
莊清把臉蒙上,轉身欲走。鄭國拉住他說:“我也去。”
莊清說:“你把臉蒙上,換身衣服吧。”
“不用,我又不阻他發財,就是去看看熱鬧。”
陳家比較小,但也算是大宅子了。在洛陽西北角。這里是工匠的聚集地,白天叮叮當當熱鬧得很,到了晚上就十分安靜。
看來,讓蘇棄把衙役們安排在許家附近,那是白費力氣。
接近陳家,莊清發現遠處有人警戒,就跳上一棵大樹。鄭國見他跳那么高,一躍而起兩三丈,驚得下巴掉地上。
他只是個工匠,又不是武師,翻個墻還勉強,爬那么高的樹很費勁。莊清從樹上甩下一根牛筋繩,這繩子對莊清來講很有用,有點東西帶著力就可以了,對鄭國來講,還是上不去。
莊清只好讓他躲一邊去,自己看看就下來。
黑燈瞎火的,鄭國只好站在第一個枝杈上,緊緊抱著樹干,也就墻頭那么高,什么都看不到。
莊清可是看到了,遠處的陳家,是燈火通明,到處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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