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莊梅松了口氣，揶揄地說：“要不，還是我在前面吧？”

　　“你，你走開。”

　　“我在前面怎么了？能倒了你莊大夫的架子？”

　　“不是，我說你走開……”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說你走開點，墻上好像有個洞！”

　　莊梅聞言義怔，扭頭看去，果然，在拐角的地上，出現了一個洞。她伸手摸去，地上是一塊木板。

　　原來，這木板跟泥土顏色差不多，又是在墻腳，別說現在是黑漆漆的靠一雙肉眼，就是打起火把，也未必能發現得了。

　　“你起開起開。”莊梅把莊清趕著起身，讓出位置，自己往地上一趴，就匍匐著進去了！

　　莊清還在發呆，里面傳來莊梅快活的聲音：“爬進來，這很寬敞，比那邊大多了！”

　　莊清不假思索，趕緊爬了進去。只爬了幾步，眼前好像有一絲風吹來，沒那么黑了，能看到自己進了一個更大點的地道。

　　那邊的洞口是貼著地面，這邊的洞口離地有半尺，莊清手一摸空，差點把下巴磕到了。

　　“好聰明！隔壁那個地道是假的，那個石門根本不是門。”莊清贊嘆道。

　　“對啊，誰能想到？”

　　“哈哈，也真是巧，要不是里面太黑，我摔了一跤，也不會蹬那么一腳。可惜了，要是那塊木板厚一點，打死也發現不了這里！”

　　這個密道雖然也黑，但比隔壁好點，似乎有通風口通到地面，能感覺到有風在密道里回旋。

　　地洞的出口，是一堵墻，只有一條路，但不是直路，是一個拐彎的路。莊清和莊梅心情忐忑地往前面走。

　　這邊果然大很多，兩人是并肩走的。他們還驚奇地發現，地上是鋪了地磚的。看這地磚的材質，是燒過的硬土，不是很平整，碎了很多。

　　“一定是有人經常走。”莊清小聲地說。

　　“嗯。”

　　走了一陣，莊梅忽然說：“我敢肯定，假如你真拿鏟子去那個石門邊上挖，你都很難挖到這里。”

　　莊清點點頭，說：“我敢肯定，那個石門后面什么都沒有，就是條死路，故意埋了塊大石頭在里面。”

　　“這就怪了，陳三肯定沒這個能力修這個密道，那會是誰修的呢？”

　　“看這大陣仗，怕是連周公都沒那個財力。”

　　越走越遠，兩人還著慌起來。也不知通向哪里。

　　“你為什么不說話？”莊清問。

　　“我，我在心里畫地圖。”

　　莊清不屑地笑了聲：“嗤，畫得怎么樣？你別瞎折騰了，是不是忽然后悔，早知道多讀點書啊？”

　　“討厭！”莊梅拉過他胳膊來，輕輕擰了一下，“讓你說我。”

　　這條密道，既不用爬，也不用讓，兩人并排走，非常舒服，拐了幾道彎，又見到了一道石門。

　　這道石門跟那道不一樣，雕刻了花紋，也不知是云紋饕餮紋還是什么，雕得挺精致。整個石門有八尺高，比一般人高點，比密道矮一尺。

　　莊清看到，石門邊的墻上，居然掛了個火把。拿過來一看，沒點過。

　　“怎么，你想點？”

　　“可惜，沒帶火鐮。”

　　莊梅仔細去摸這石門。這是一道兩扇石門，中間門縫處似乎有光亮傳出。

　　莊清皺眉道：“這門是從里面被拴住了。”

　　莊梅笑道：“如果此時有鏟子，倒是可以從旁邊挖過去，我敢肯定門后面是個房間。”

　　“要不，我們原路回去，帶人帶鏟子來？”莊清半真半假地說。

　　莊梅皺眉說：“我不知進到這里，陳三會不會發現，如果他沒發現我們，倒是不要打草驚蛇。我們不如回去，帶個懂土工的人過來，讓他給我們丈量一下，拿到地上去找。”

　　莊清搖搖頭說：“不行，就算畫地圖，你也只能找到這個石門的位置，至于出口在哪，你還是找不到。石門后面還是密道呢？”

　　一想，還真是這樣。

　　難道大張旗鼓從地上往下挖。這肯定不可取。

　　“這個密道，絕不是幾個人能挖得出來的，說不定還是個天大的秘密。區區一個陳三，哪有這么大本事！”

　　這還鋪過地磚，可不是幾個雞偷狗摸的盜墓賊會干的。

　　莊梅想起，陳三是個盜墓的，忽然問：“你說，這里是個古墓嗎？”

　　莊清一愣，說：“我也沒見過古墓是什么樣子啊！但如果這是古墓，那一定是天王的墓，除了古代的周王，我也想不出還有什么人能有這么大的墓。就這么一個墓道就不是開玩笑的。”

　　“可是，如果是周王的墓，沒有在城里修墓的啊。”

　　“是的，周朝前十幾個王，都是在鎬京那邊，平王遷到這里，洛邑都建成幾百年了，沒道理在城中修墓的。”

　　“難道是周以前的，商王？”

　　“商王？”

　　“有沒有可能？”

　　莊清思索了下，說：“我曾經聽博學多聞的人說過，洛邑一帶，在商王時，叫西亳，也曾經是商的都城。可是——”

　　“可是什么？”

　　“商王離現在快一千年了，他們那個時候能修這么大的墓？你看這密道，絕不是墓道，墓道哪有那么長的？”

　　莊梅說：“你說的也對，如果是墓道，應該是越來越往下才對吧，這里似乎還在上坡。”

　　“不過，你還是提醒了我，雖然不大像古墓，但一定隱藏著驚人的秘密，修那么大一個密道，不可能給幾個盜墓賊用。如果，這真的是古代哪個大王的墓，那就不好辦了，你帶了土工來，在地面上找到了，也不敢挖啊。”

　　“你不是說不是墓穴嗎？”

　　莊清說：“還得防著這一點，萬一古代有哪個大王瘋狂地在這里修墓呢？像那個頃王，誰能想到在偃師那邊的山上？我們暫時也只能當個古墓看。真要是大張旗鼓把人家大王的墓給挖出來，陳三要誅九族，我們倆也也或是絞刑，或是斬刑，都活不了。”

　　這番話，聽得莊梅脖子都冷颼颼的。

　　莊梅推了推紋絲不動的石門，說：“這道門，是往里面打開的，那邊一定是有一個很大的空。”

　　可是，門是從里面被栓住了，卡在這里了。到頭來，還是沒能徹底找到陳三的秘密，但是也已經發現很多了。兩人商量了下，還是先回去吧。

　　這個時候，莊清終于能看清一些，自己跟那個癩子劉，真的沒什么區別。自己就這么出去，被當成全洛陽最臟的乞丐，一點也不冤。

　　原路返回的時候，莊清在前面走，莊梅沒有爭。她在后面，把一切盡量按照原樣弄好。那個通向假地道的小洞，是有兩塊木板，分別把洞的兩邊堵住。莊梅在后面，也盡可能恢復原樣。

　　好在莊清那一腳，沒有把木板蹬裂，否則就不好辦了。

　　“你是想讓陳三以為我們沒找到這里？”

　　“嗯。”

　　“你知道嗎？我們往這水里跳，又呆了這么久，上面都已經吵翻天了。我們等會出去都不知會遇到啥，這事肯定傳得滿大街都是，你還能騙過他？”

　　“假裝什么都沒發現，可能行不通，但我絕對不能讓他發現我發現了真正的密道。只是發現這邊的假密道，并不要緊。”

　　“能恢復原樣嗎？”

　　“我盡量吧。”

　　莊清想了想，問：“剛才在那邊走，我們的腳印沒留下來？”

　　莊梅說：“我們在這邊呆了很久，身上已經沒多少水流下來。那邊是硬土磚，我們的腳印，跟陳三自己的腳印，怕是很難有區別。除非他現在就在那邊，否則，過個一天兩天，就分不清了。”

　　“也好，事在人為吧。我們自己的事總要做足。”

　　退回到水里的時候，有點犯難了，因為那塊堵洞口的青石，在洞里不好弄。要想把它斜著放，在后面插兩根木棍撐著，在前面做不到。

　　莊梅浮回古井處，換好氣，再次去水洞里，想把青石立起來，連續兩次都失敗了。

　　莊清拉住她說：“算了，這塊石頭，從這邊立不住，反正不可能假裝什么都沒發現，就留這么一個破綻給他算了。”

　　莊梅只好罷手，只好這樣了。

　　在古井這邊，由于能照到天光，一時眼睛還不適應。兩人互相看到對方那一身泥的樣子，不禁都笑起來。

　　莊梅游進里面，輕聲地對莊清說，過來！

　　莊清一愣，為什么？

　　到這里來洗一洗。

　　莊清跟著游過去，卻是不解，為什么要在這洗呢？

　　莊梅撲哧一聲笑了，咬著他耳朵說：“你現在可是在幾千人吃的水井里洗澡，也不知上面有幾人盯著，萬一被看到了，那可麻煩。”

　　莊清趕緊壓低了聲音說：“你輕輕洗，那些泥只要一搓就沒了，不用那么大力搓。你不知道，因為你是女的，往人家水井里跳，更是引起眾怒。”

　　莊梅鼻子冷哼了聲：“女的又怎么樣？”

　　“你也知道，女的，不潔。”

　　莊梅的臉瞬間漲紅，想罵人。

　　莊清一陣尬笑，說：“別人都這么看，你沒辦法。”

　　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莊梅也不辯解，叫莊清順著井壁游到另一邊，把臉轉過去。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下來，從頭到腳，仔細地洗。

　　莊清苦笑著，知道也攔不住，干脆自己也做這樣的缺德事。反正莊梅沒洗完，你一個人也不好上去。

　　也不知洗了多久，皮都蹭破了，井面上泛著一股股的黑的黃的，莊梅這才招呼莊清，打算跳上去。

　　他們來到井口下方，準備上去，這才發現一個問題：跳不上去！

　　米丹利耶娜360箴言第二十一：樂善好施是種美德，自私自利也不是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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