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邪魅作祟1
1、
楚館的宴席開在未時三刻,也就是下午四點來鐘的樣子,根本就不是飯點。除了那幾個楚國跟來的軍士,大家心里都裝著事情,也沒有好好品嘗,胡亂扒拉幾下,申時初刻,就想退席了。
蘇棄也不管什么時間了,要大荒落吃完飯就跟去衙門。自己先去房間里整束下,說好一會在客棧大門見。
莊清心里有點堵。來洛陽的時候是豪氣萬丈,在春申君那里打了包票,一定能說動周國當這個縱長。來了十來天,事情看起來要黃,副使還丟了一個。雖然朱英是自己另有使命,自己管不著,但就這么回去,也有丟棄同伴的嫌疑。
大荒落可能帶來了朱英的消息,不過因為人太雜,不好匯報。此時趁蘇棄離開,莊清忙把他倆拉進內室詢問。
大荒落也不啰嗦,直接就倒了出來。原來,朱英在洛陽這些天,一直都在尋找一個叫“穴地鼠”的盜墓賊,此人行蹤非常隱秘,沒人知道其真實姓氏,在洛陽化名為陳三。
莊清奇道:“既然你們都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又怎么說是化名?”
大荒落一笑:“我們調查就是如此。”
執徐插話道:“此人我倒是見過,長得很普通,要不是仔細查探,真看不出來是個盜賊。人看起來十分精廋,如果真是他困住你們的副使,那他的身手是很好的,這真看不出來。”
莊清聽到有下落,十分驚喜,問:“此人平日是做什么的?”
“就是個閑漢,在洛陽沒有家室,孤身一人。哦,不過,他經常在王寡婦家留宿。”
“是洛陽本地人嗎?”
“不是,聽口音是魏國大梁一帶的。”
“他在洛陽呆了多久?”
“這個……”大荒落撓撓頭。
“至少有三年了。”執徐插話道,“我認識他就有三年了。”
“你跟他很熟嗎?”
“不熟,沒說過話,只不過都在街面上走動,知道這個人罷了。此人平日少言寡語,不是在賭館就是在酒館,隔幾天會去王寡婦家留宿。也不知道他居然是個盜墓的,難怪平常穿得不怎么樣,也不去找點事做,也餓不著。”
莊清忽然想到,朱英也是魏國人,從前也是盜墓的,會不會早就認識?這就差不多對的上號了。朱英是要來調查楚國王陵的隨葬品,找盜墓賊是很正常的。
現在下落不明,肯定是查到什么線索,如果他真的因此被害,我要不要接手呢?一想,沒必要,讓春申君另外派人來吧,我又不是這一行的。
“這個叫穴地鼠的,現在去哪了?”
“也不見了。”大荒落一攤手,遺憾地說到。
莊清沉默了一下,說:“有點線索就好,至少我們可以去查查這個穴地鼠。他在洛陽呆了三年,總有人知道他。”然后眉頭一皺,“我們的朱副使大概是跟他同時不見的,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查下去。”
莊梅問執徐:“他跟那個寡婦,好了多久?”
執徐搖搖頭:“這種隱秘的事情,不好說。不過總有大半年吧?”
莊梅紅著臉問:“他在洛陽只有這個寡婦嗎?會不會,會不會去妓院之類的地方?”
大家一起望著她,不知道為什么這種破事還要打聽這么清楚,難道這姑娘還喜歡這種八卦?
莊梅好尷尬,說:“我只是想看看他跟那個寡婦關系深不深。因為此人是盜墓賊,生性必定十分多疑,不大可能相信別人。如果跟寡婦有真感情,或許很多秘密會告訴寡婦。”
大家一想,也是這個理。心里有了眉目,問清楚王寡婦的地址,打算就從她入手。
四個人正說著,蘇棄過來請。莊清覺得自己跟他這案件沒關系,不想浪費精神,讓大荒落他們跟著去認尸就完了。但蘇棄語氣懇切,非要他們一起去。
莊梅也感到好笑,這是你自己辦案,我們又不是衙役。
蘇棄神色有點沮喪地說:“我去年開始宿衛內廷,今年兼領衙門,也辦過幾件案子,但真沒這件棘手。你們就跟著去看看,見識總比我多點。就算幫我個忙吧。”
莊清實在不好推卻,只好跟著去看個熱鬧。五個人剛出門,吳興也跑過來,他聽說有死得很特別的干尸,沒見過,非要跟來。人多,膽子就大。
2、
洛陽的府衙不在王城的官署區,坐落在人口稠密的東南區。蘇棄引他們從側門進,一路也沒遇到些衙門里的人。停尸的房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是一個單獨的房子。
看守的人離得遠遠的,蘇棄跟他揮下手,他也不知嘴里咕嚕什么,轉身就溜了。
整個衙門里最晦氣的就是這個差使了!
蘇棄皺著眉,把眾人引入一座陰森的獨立的屋子,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說不出什么感覺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地上兩溜十塊板,都白布蓋著,幾個人也沒有一次見這么多尸體,著實有點緊張。還沒掀開布呢,呼吸就已經有點急促了。
蘇棄把眾人引到第一塊板前,特意把執徐拉到前面,遲疑了下,“噗”地一扯把白布褪下。大家看了一眼,執徐和吳興當場就跑到外面吐了。
一具看不出樣貌的男尸,似乎沒有肉,一張人皮蒙在骨架上,嘴唇暴開,眼睛鼓突,說不清是惡心還是猙獰。
莊清莊梅雖然沒有吐,也是別過臉去。大荒落背過身去干嘔。
蘇棄跑外面去,把執徐強拉進來,“噗、噗、噗”一口氣把全部白布都掀開。他想,反正都害怕,不如一次性怕完。
置身于十具干尸之中,幾個人都有點頭暈目眩,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站著,盡量不去看。
這些尸體都差不多,皮膚都已經發黑,黑得跟木炭似的,都沒有肉,皮直接包在骨頭上。面目非常猙獰,死前都是極度的驚恐。
蘇棄等他們緩了一緩,強拉著執徐和大荒落,一個一個辨認。由于面目已經扭曲變形,要認出來十分困難,還非得仔細看。執徐肚子不住的反胃,跑出去吐了幾次,把在楚館吃的好東西都吐完了,很想逃走,又不能走。
吳興根本不想再進來,心里十分懊悔,但是,門外面一個人也沒有,感覺比里面還陰森,只好站在門邊上,不住的看看里面,看看外面,隨時準備逃走的樣子。
大約一注香時間,終于把認得的干尸找出來了。十具干尸里,有六具是他們乞丐的人。蘇棄把他們的姓名籍貫一一記好。
幾個人出去,走遠一點,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大荒落和執徐因為離得最近看得最多,感覺胸悶氣短,坐在了地上。
蘇棄說:“由此可見,并非專門針對你們這一伙人。因為死的人里面,不止是乞丐。”
莊梅說:“對,另外四個人,穿得比較好,不像乞丐。”
蘇棄對幾個人問:“我也不是個辦案的高手,衙門里有幾個專門辦案的,也沒頭緒。不知你們可有想法?”
莊清在這群人里,是見識較多的,這時開口說話,聲音還有點顫抖:“說老實話,尸體我見過不少,被刀劍傷得開膛破肚的,被石頭砸碎的,我都見過。雖說死得也慘,但那至少是正常的死法。你這十具尸體,絕非人為。”
莊梅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后,也覺得舒服些,接茬說:“是的,這十個人,怎么說呢,就好比冬天曬肉干,曬魚干,曬得太過,肉里的油都被曬干了后,就剩一層皮。”
蘇棄嫌惡地看了她一眼:“能不能別這么比喻?敢情你今年冬天不想吃肉干了,說得我都想吐。”
吳興膽顫地說:“各位,認完沒有?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
蘇棄只好把眾人引到他在衙門辦公的屋子,喝了點熱水,神色好了些,就聊了會案情。
莊清問:“這些尸首,放這里也好久了吧,為什么不入葬?”
蘇棄嘆息道:“一是因為沒有結案,二是因為找不到家屬。”
“為什么停了那么久,也沒有腐爛掉?”
“這也是怪異之處。我猜,可能是因為身體里的血都被吸干了,成了個……肉干……”蘇棄嫌惡地說出這個詞。
好像找不到更形象的詞了。
莊梅忽然說:“死的另外四人,雖然不是乞丐,但衣著也很普通,看起來像仆役。你們沒接到有人來報案嗎?家里少了人都沒人來報案的?”
蘇棄一呆,說:“沒有,真的沒人來報案。如果有家屬來認尸的話,早就處理了,至少前面幾具尸體會被處理。后面發現,這幾個案件有關聯,就放著一并處理了。”
幾個人都很驚訝,這怎么可能?失蹤不見了人口,居然沒人來報案!真是匪夷所思啊。
這說明什么?
幾個人互相看了下,不約而同的說:這說明這些人獨來獨往,沒有親人,也沒有主人。
大荒落卻說:“死的這幾個乞丐,確實是我們手下的人,而且都不是本地的,在洛陽沒親戚。”說到這里笑笑,“有親戚也不至于當乞丐不是?我們也不是沒報過案,報過一兩次。”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蘇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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