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沒有權利決定誰的生死。若殺了一人，那么兇手就是壞人；如果被殺的人是窮兇惡極之人，那么兇手殺了他反而是救了不少的人，那么他還是壞人嗎？

　　殺人與被殺是不能當作評判好人壞人的標準。

　　被唐曉芙這么一說，小凡倒是分不清楚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了。

　　他身處險境，心中鬧騰，不想繼續說下去，便道：“我不和你說了。”

　　唐曉芙也不搭茬，果然是一句不說，冷冷地站在屋內。

　　一個大活人站在自己身邊卻一言不語，小凡倒是渾身不舒服。

　　過了一會。

　　“你怎么不說話了？”小凡問。

　　“你不是不想和我說話了嗎？”唐曉芙冷冷地回答。

　　“哦。”

　　二人又陷入沉寂之中，雙方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唐曉芙大小凡三歲，但看樣貌，小凡卻老成了許多，二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看過去也是十分的般配。

　　小凡受不住這種沉寂，又道：“小姐，假若你發現你們唐門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你會怎么做？”

　　“我會奉勸我爹和兄長們，但這些事情我是管不了的，男人做事情，我們女子不好參與。”

　　“哎，”小凡嘆口氣道，“希望你能奉勸你的父兄們，能將禁地里的人都放了，否則唐門必有大事發生。”

　　“禁地？”唐曉芙奇道，“那里不是我祖父閉關的地方嗎？怎么就成了囚禁人的地方。”

　　“你祖父閉關的地方？”小凡自言自語，忽然驚道，“難道是唐闋！”

　　唐曉芙聽小凡直呼自己祖父的名諱，心中有些不爽，她聽出小凡對自己祖父無禮的音調，嗔道：“你這人怎么回事，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

　　“哼，尊老愛幼，我尊誰老都不會尊唐闋的老。我走了，好自為之。”

　　小凡心中不爽，一說完，見屋外無人，便開門迅速躲入漆黑旮旯里，然后又尋機閃入無人的甬道，留下唐曉芙愣愣站在原地。

　　唐曉芙也沒有生氣，也沒有喊叫，走到門前，將門打開，看著小凡漸漸遠去，心中不是滋味。她合上門，回到榻上，一夜無眠。

　　小凡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周圍的房前屋后都已經點起燈火，此時自己身著黑衣，極易被人發現。他一尋思，還是換一身衣衫更容易脫身。

　　想做就做，小凡飛身上了房頂，俯身環顧四周，見一隊隊巡邏的人像織網一般在走道上不停地巡邏。恁是輕功高強之人，此時若是強行飛奔，也必然會被發現，引來高手圍攻，性命必然不保。他尋思了一下，有了計策在懷。

　　小凡四處張望，在尋找目標。東南方向有許多屋子，轉角甚多，巡邏隊伍在這里巡夜時，經過轉角，容易落下一兩個隊尾的巡邏兵。小凡仔細查看，準備隨時突擊。

　　機會說來就來，一列五人小隊在轉角處巡邏。前面四人已經轉過轉角，留下最后一人還在轉角的這邊，將轉不轉的時候，小凡霍地飛身而下，輕拍其天靈蓋，那人當場昏厥過去。見四下無人，小凡將他迅速拉到一處漆黑胡同角落里。

　　小凡將那人的外衣褲脫去，直接套在自己身上，將一身的黑衣黑褲蓋住，然后脫去面巾，偽裝成一個巡邏的小廝。他快步跑開，想著剛才在屋頂上的所見，來到一處堆滿雜貨的敞房。

　　小凡從懷里摸出火折子，點燃雜貨堆，一會兒的工夫，熊熊大火肆無忌憚地向周圍蔓延。

　　“走水啦！走水啦！”小凡邊跑邊叫，假裝驚慌失措的樣子。

　　這一喊叫，周圍的巡邏隊伍頃刻間便圍攏過來，眾人見火勢越來越大，無法控制，便都奔走相告起來，生怕周邊的房屋內還在熟睡的人會被活活燒死。小凡混在這些奔走的人群當中，也是大喊大叫起來，不過他是越喊越向外邊跑去。

　　唐門的潛龍隊果然了得，才一會的功夫，便運來了二十輛的水車到雜貨間周圍。此時雜貨堆已經被燒個精光，火勢已經蔓延到周邊的房間。火焰沖天，府內被火光照得明亮，不時還有霹靂爆裂聲響起。為了控制火勢蔓延，潛龍隊的一縱隊人馬將火焰周圍的墻垣推翻，然后二縱隊分批四隊，五人一排的噴水小隊分別站在大火的東西南北四面，各人手持水槍，不停地抽推水槍，向火根噴射水柱。

　　滋滋滋……

　　這水灑在火根處，發出響亮的滋滋聲，烏黑的濃煙也跟著冒起，彌漫在空氣當中，臭味沖天。

　　為了能盡早逃出生天，小凡才不管他們將火撲得如何。他跑出人群后，便開始運起輕功，飛奔而出，越過幾個圍墻，終于出了唐門府。

　　唐門府圍墻外，小凡吁了一口氣。他回頭看看火勢如何，這一看不禁“咦”了一聲，原來大火已經被撲滅，只留下一些還未散去的烏煙徘徊在空氣當中，滅火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好厲害的潛龍隊！”小凡心中暗嘆，“難怪當年師叔伯們同樣也是放火，頃刻間便被撲滅！今日一見，果然了得！”

　　他佩服潛龍隊之際，快步向望月樓方向奔去，消失在黑夜當中。

　　……

　　閨房內，一名女子輾轉反側，正是唐曉芙。

　　“他為何這般針對我們唐家？難道爹爹他們真的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容顏秀麗的她，終于露出惆悵的臉色。

　　她輕輕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想起適才尷尬的點穴，不禁又臉紅起來，只是這漆黑的夜里，看不出她的臉頰到底多紅。

　　“他是誰？”

　　“我還能再見到他嗎？”

　　這時候屋外傳來“走水啦！走水啦！”正是小凡的聲音，雖然距離有點遠，但唐曉芙卻聽得清清楚楚。

　　“哎，他真聰明，這樣的辦法也想出來，不知道燒了什么東西。”

　　“我這是怎么啦，怎么一直想著他！”

　　此時的唐曉芙內心深處早已種下情愫，只是她自己還沒發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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