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會是她嗎?
無名一行人才繼續走出不到兩里遠。
奶白色的肥貓竟然再次追了上來,嘴里叼著一顆拳頭大小的奇怪果子。
無名一臉的詫異,笑道“喲,還真是鍥而不舍啊。”伸手接過后,發現這顆長成小人形狀的金黃色果子竟然是個盤膝而坐的佛陀形象,眉眼清晰,甚為可愛。
枯竹看清果子之后身上一顫,驚疑道“這……難道是佛果?”
無名把果子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沒發現有什么味道。問道“佛果?是什么東西?吃了有啥用處嗎?”
枯竹深吸了口氣,語氣恭敬道“佛果不是用來吃的。菩薩果位的高僧再進一步,便是飛升的佛陀。而高僧成佛時會引動奇異天象,身側的樹木會吸收到佛陀的氣息凝結出一枚佛果。將佛果栽種下,可以生長出一棵菩提樹。菩提的意思便是頓悟,坐在樹下參禪有提高悟性的功效。自古以來飛升的佛陀何等稀少?佛果的珍稀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無名突然想到藏在戒指里的菩提種子,問道“須彌山上不是有棵菩提樹嗎?”
枯竹到底是苦修多年的高僧,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后,很快恢復了平靜,頷首道“經文上有記載,當年佛祖證道的時候,不是結出的佛果,而是將身后的一棵棕櫚樹直接化成了菩提樹,那是世上的第一棵菩提樹。結子一十三枚,每枚種子中都蘊含著一個世界。隨后佛祖的身下拔地而起,生起了一座巍峨的山峰,那便是須彌山。沒人能說清楚這座山峰有多高,只知道如果順著這座山往上爬的話,直到老死都還只是在山腳處。”
無名掂了掂手里的佛果道“這么說,這玩意兒應該值不少錢吧?”
枯竹點了點頭,又連忙擺手道“佛門至寶,怎么是黃白之物能夠衡量的?”
無名嘿嘿一樂,把佛果扔進了芥子空間里,和那堆佛經禪杖堆到了一起。然后一把抓住肥貓的后頸提了起來,問道“這是你交的入伙費?”
肥貓“喵”了一聲,瞇著眼發出一陣“嚕嚕嚕”的討好聲音。
綺卉從后面一把將肥貓搶了過去,剜了無名一眼,沒好氣道“你怎么這么粗魯啊?”
肥貓受到驚嚇,四肢在空中胡亂劃拉,掙扎個不停。被綺卉給強行抱在懷里,死死按住不準動彈。半晌后才認命似的沖無名遙遙“喵”了一聲。
綠蘿揉了揉太陽穴,幽幽道“你這……也挺粗魯的吧?要不我來抱吧。”
綺卉對綠蘿嘿嘿笑道“等我抱夠了再給你。”
有了這只肥貓的加入,一路上倒是多了個解悶的小家伙。兩個姑娘玩的不亦樂乎,連帶著荊釵都湊到了一起。
只是這只肥嘟嘟的家伙,只要一有機會就逃出來往無名的身上靠。
再走了不到五里地,終于看到了一臉生無可戀的旺財。
在得到兩枚神軍丹的安撫后,立馬忘了之前的所有不快,瞬間變回了沒心沒肺的傻驢子。
枯竹師徒兩個有事沒事地跑來和無名討教佛法學識。
無名懂個屁的佛法?真要有本佛經擺在他的面前,估計一頁都看不完就得睡成死豬。干脆故作高深的胡謅了一氣,實在有答不上來的問題,就學著枯竹一樣,一敲春禪的光頭,板起臉反問道“這下,你明白了嗎?”然后小和尚認真思考半天,給出個風馬牛不相及的答案,大家其樂融融皆大歡喜。
每當這對師徒向無名討教佛法的時候,肥貓就會變的特別安靜。豎起耳朵在綺卉的懷里一動不動的認真傾聽。
至于無名所研制出來的行軍零食,自從在辯法大會演示過“吃屎”之后,就再也送不出去了。唯一給他捧場的就只有這只葷素不忌的肥貓了。
綺卉等人絞盡腦汁地給這只肥貓起名字,什么幽蘭、牡丹、毛球、勝虎、咪咪,緊接著又被其他人給搖頭否決掉。最后還是無名不耐煩地掰開它的后腿瞅了眼,一錘定音道“都別爭了,就叫胖妞好了。”
后來大家逐漸發現,胖妞實在是太好養活了。給什么就吃什么,連神軍丹都敢往嘴里塞。性格也隨和,還會賣萌撒嬌,就是懶了點。被綺卉抱慣了之后自己就不愿下地走路了,偶爾想要運動一下,也只是在綺卉那對彈性十足的大肉饅頭上用力蹭兩下而已。至于有什么身為靈獸的特異
之處,根本就看不出來。除了比較通靈之外和一般的懶貓沒什么區別。
路上沒有經過幾個城鎮,但在沿途總能遇上供大家休息的廟宇。其中有幾間寺院連護寺的和尚都沒有,依然被游方僧人打掃得干干凈凈。
這日,幾人正走在一條羊腸小路上,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聲聲沉悶的轟鳴聲。
無名的腳步不由加快了幾分,轉過一處山坳,眼前豁然開朗。
面前是一大片平地,一座宏偉的寺院建在斜對面的山上。山腰、山腳的樓宇層層疊疊,其規模之大如同一座小型城池。
最讓無名眼前一亮的是竟然看到了數千名僧人在喊著“喝!哈!”的口號站樁練拳。
綺卉詫異道“咦?僧人也有習武的?平洲這種連吵架都少見的地方怎么還有人練這個?”
春禪行禮道“綺施主,這里是修羅堂。他們習武不是為了解決爭端,而是為了證道。佛法高深,不僅是誦經和辯法一途而已。衣食住行皆是修行,習武亦是悟道的一條途徑。”
胖妞的尾巴不經意間在春禪的小光頭上掃過,癢癢的。等春禪抬頭去看胖妞的時候,它正瞇著眼半睡半醒發出“嚕嚕”聲,一只耳朵扭來扭去。
綠蘿疑惑道“修羅在佛家不是惡神嗎?怎么堂而皇之的在這里建寺了?不會受本地佛教的排擠嗎?”
枯竹搖頭笑道“綠施主大概是誤會了。修羅是指驍勇善戰,懲奸除惡的大力神。而在破戒僧的那一邊還有個類似的派系,叫作阿修羅殿,他們信奉的才是兇猛好斗的鬼神。一字之差,正反之別呀。”
無名眼中放光道“先不說這個,他們論道的方式是不是就是干架?”
枯竹微微錯愕,然后笑道“無施主的這個說法倒是新鮮,修羅堂把這種交流方式稱為體談。”
自從到了平洲之后初心有荊釵陪著對練,綺卉總拉著綠蘿對練。根本沒人理會無名,無名覺得胳膊腿都要銹住了,哈哈大笑道“這修羅堂好哇!走,找他們談談去!”
枯竹唱了一聲佛號,喜道“阿彌陀佛,又有機會見到無施主的絕世風姿了,此行不虛啊!”
春禪像模像樣的雙手合十,大呼了一聲“滾蛋!”
綺卉幾人紛紛望向無名,一臉的無語。心中不斷為這對師徒鳴不平。
這么淳樸的兩個和尚,愣是把一句粗話上升到了佛號一樣的高度。要是被佛祖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直接降下一道天雷把無名給滅了?
枯竹上前叫門之后,開門的是一個頭上點有戒疤的高瘦老和尚,穿著一件洗的泛白的青布僧袍。開門后先是注意到了夾雜在幾人中的師徒二人,然后目光在胖妞的身上略微停留。之后才行禮開口道“不知幾位施主來修羅堂有何貴干?”
無名回禮道“我們一行遠游至此地,想要借宿休息一二。另外也想和寺中的高僧干……體交……交談……”
無名撓了撓腦袋,回頭小聲問道“那個詞怎么說來著?”
禪心忙接口道“體談!”
無名一拍巴掌道“對,體談。研修佛法,共同進步。”
高瘦僧人上下打量了無名一眼,面無表情的點頭道“沒想到施主竟是修羅道的同修,快請進吧。”說完,讓出身子來,把幾人請進了寺院。
無名幾人一直以為僧人之間是不會像凡俗百姓那樣分出三六九等的。可這間修羅堂無論是修建規格還是僧人的衣食起居都比慈云寺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相比于其他寺廟而言,用“財大氣粗”四個字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光看那些武僧的一身腱子肉,就不是每頓飯幾顆花生、小棗能養得出來的。
沿著碎石路上山,見到許多僧人以各種方法打熬身體。走樁練拳,梅花樁扎馬,單掌倒立,棍棒捶打,雙人對練。
花樣繁多,讓人大開眼界。
無名小聲向枯竹詢問道“大師,沒見到收香火錢的地方呀?這些僧人哪來的錢?”
枯竹回道“從修羅堂走出的弟子分布在各大寺院中擔任帝釋,會定期往這里郵寄銀錢。而且這里也不是不收百姓香火,對外的佛堂在山的另外一邊。這里是后山,是不向百姓開放的。”
走在前面的高瘦僧人在一處僧寮停住腳,對幾人單掌行禮道
“施主便在此處安歇吧,不知幾位的身手處于什么段位?以便為幾位安排相應的體談對手。”
無名幾人面面相覷,都不清楚平洲武僧的段位是怎么劃分的。
高瘦僧人微微點頭道“看來諸位在體談的時候要從山腳重新爬一次山了。”
枯竹幫忙解釋道“修羅堂的弟子中,山腳下的僧人入門時間較短。武力也要弱些,越往上走,僧人就越厲害。如果對自己的段位不了解,爬一次山就清楚了。”
無名嘿嘿笑道“這方法倒是有意思,那現在就試試去?”
枯竹問道“無施主不先休息一下?”
無名挽起袖子拍了拍胳膊,笑道“才走那么點路,用不著歇。”
高瘦僧人掃視了一下眾人,問道“幾位施位是都要參加體談嗎?”
初心搖頭道“我和荊釵就不參加了,我倆的交戰方式不適合這種切磋。”
綠蘿見無名望向她,也搖頭道“我也不參加。”
綺卉就不用問了,已經擺出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高瘦僧人點了點頭,道“大家可以在這稍事休息。我去為二位安排,其他幾位施主如果愿意的話也可一同旁觀。”
枯竹和春禪躬身道“我師徒二人與大師同往。”
說罷,帶著徒弟與這位高瘦僧人一起離開了僧寮。
無名待幾個和尚走遠之后,精神徹底放松了下來,使勁抻了個懶腰。
可就在轉過身的瞬間,不經意瞥到了一道瘦小的身影。身體猛地頓住,整個人像傻了一樣。
是一名樣貌白凈清秀的年輕尼姑。
不同于其他武僧,她體形單薄,嬌小柔弱。腰間有柄和主人一樣精致細小的匕首,款式像極了當初送給靈雀兒的那一柄。
綺卉用手在無名面前晃了晃,調侃道“看什么呢?見色起意了?您老人家如今的口味越來越刁鉆了呀,連尼姑都不放過了?”
無名把她的手拍到了一邊,沒好氣道“別鬧,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
只可惜經過綺卉這么一耽擱,那道人影已經不見了去向。
初心嗤笑一聲道“唉,你小子垂涎美色就直說,扯這些就沒意思了啊。江洲離這幾十萬里呢,隨便找一寺院就能碰到熟人?”
無名沉吟片刻后對初心問道“還記得當初在驛站的時候堂銳的話嗎?他說我的一位朋友和一個光頭女人從北海的港口離開了江洲。光頭女人!”
初心經他一提醒,想起確實有過這么一回事,驚訝道“你是說她被尼姑帶來了平洲?剛剛你還見著她了?”說完自己都笑了,不等無名答話就嗤之以鼻道“沒這么邪呼吧?先不說你倆能不能碰上哈,你倆分開的時候才多大?現在就算她真站在你面前,你認得出來嗎?”
經過初心這么一說,無名也開始猶豫起來。嘀咕道“當初我送過她一柄匕首,樣式和那個尼姑的一樣,要是能拔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綺卉扒拉著手指頭一算,無名到九鼎山的時候還不滿十歲。表情夸張道“我的天哪!你那么小就知道給女孩子送訂情信物啦!”
無名還在想著那個一閃而逝的背影,嘟囔道“你和綠蘿不都收到了嗎?還有荊釵也是。”
初心眼珠子一下子瞪的溜圓,高聲道“好哇!你小子果然惦記著我家荊釵那,這兄弟做不下去了,從此以后咱倆恩斷義絕!”
無名瞥了他一眼,沒心思和他斗嘴,點頭道“成,你把那套飛刀還我,省著以后看著心煩。”
初心鼓起腮幫子指了指無名,隨后嗤笑一聲道“我對荊釵有信心,你不是她的菜。”
綠蘿從屋時向外看了看,輕聲道“要不出去找找看吧,既然剛剛在這能見到,說不準人還沒走遠呢。不管認沒認錯都去確認一下,省著心里惦記。”
無名搖頭道“漫山遍野的光頭,咱們又都是客人,不好到處亂跑。既然我和綺卉拜山體談,說不準她也會跑來看熱鬧。到時候要是還找不到,就干脆讓寺院的僧人幫忙。這修羅堂里的尼姑畢竟是少數,找個人應該不難。”
初心促狹道“那找到之后呢?”
無名“哦”了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道“是不是還不一定呢,等找到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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