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城胖子的另一面
西北戰線的將士在蠻族全線投降之后,休整了三天。不論官職大小都被允許盡情的放松休息,頓頓有肉吃。
三天后,路途近的隊伍起程趕回所屬部隊,遠的則登上了飛艇。海軍也調遣來大批運兵舟配合運輸。
數十位戰功卓絕的將領沒有隨同部隊一起回去,而是先要進京面圣。由當今圣上長孫無風親自進行封賞。
軍方的修士配有大型的飛行法器,只是這么多軍官再加上隨身護從也不是個小數目,還是有些顯得擁擠不堪。
無名自然不用跑去跟那幫糙老爺們兒擠在一起。九鼎山和血山都有大量的飛行法器,可以隨他心情挑舒服的坐。
和無名一起回京的除了初心、荊釵、綺卉和綠蘿之外還跟了個白白嫩嫩的胖子。小眼睛在眾人面前掃來掃去,一點都不覺得尷尬。
黃城在云舟上東摸摸,西聞聞。和當年無名第一次坐云舟的時候一個德性。
這次偷偷遛出家門,上過了戰場,乘過飛艇,和神仙做了兄弟,還有機會坐在仙人的法器上飛回去。這些經歷夠他在那幫酒肉朋友面前吹上一輩子了。
初心緊緊抿著嘴唇,面無血色,肚子一陣陣的翻江倒海。
無名打趣道“你小子,暈車、暈船、暈驢、暈椅子,現在連飛行法器都暈。就是個用兩條腿量路的貧賤命呀。”
初心有氣無力的搖了搖手,閉上眼睛,額頭上滲透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無名撇了撇嘴,丟過去一顆丹藥道“止暈的,吃了吧。”
初心毫不猶豫地把丹藥塞進嘴里。半晌后,緊鎖得眉頭終于舒適開來,沉沉睡去。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不時說出一兩句模糊不清的旖旎低語。
綺卉訝異道“師弟,你什么時候無聊到煉制這種丹藥了?”
無名淡淡道“是黃粱丹,反正效果差不多。”
綠蘿多看了初心一眼,問道“就是你對付韶俊時用的那種丹藥?”
無名得意道“黃粱丹能產生不同情緒的幻覺。用刑時‘恐’的效果最好,給初心的這顆是‘樂’。咋樣?想不想嘗嘗?會上癮的哦!”
綠蘿搖頭道“假的就是假的,我還是喜歡醒著。”
黃城試探道“那個……狗大廚,給我來顆嘗嘗。”
無名趕蒼蠅一樣沒好氣道“怎么哪都有你?我怕你失心瘋從這跳下去。一邊找旺財玩去。”
黃城扭頭瞅了眼四腳朝天自娛自樂的驢子,訕訕坐了回去。
常真湊了過來,在無名身邊盤坐下來,笑得有些拘謹道“大哥,這么久不見,你還好嗎?”
兩人的身高差出了不少,無名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常真很配合的微微躬起身子。
無名笑道“都已經長成大人了還這么乖,可比常修懂事多了。大哥好的很,這幾位都是我的好朋友。”
常真一一打過招呼,笑容靦腆。
無名咂吧著嘴問道“帶酒了沒?以前有酒的時候沒啥感覺,斷糧一陣子還真有點饞呢。”
常真搖了搖頭,小聲道“爹不讓喝,說我年紀太小,會亂人心性。”
無名翻了個白眼,替常真打抱不平道“他就喜歡大驚小怪,你都這么大個人了,怎么還像管孩子似的看著你?”
“哼!”一聲冷哼不合時宜的響起。
常修板著一張臭臉坐到無名身前,語氣不善道“小子,你自己壞就行了,別教壞我弟弟。”
無名面色古怪的向常修虛抓了一把,常修懷里的一錠金元寶自行飛到了他的手上,不由戲謔道“喲,隨身帶個金疙瘩的好習慣還保持著哪?”
隔空攝物是大煉氣期修士的標志手段,在這個距離里抓取一塊金錠子是無名當下能發揮出的極致了,不過拿來唬唬常修卻很好用。
常修臉色變了幾變,表情中涌現出了一股強烈的不甘道“你……什么時候邁出那一步的?”
無名滿臉的欠揍表情道“青爺出關時我倆一起渡的雷劫,哦……你還不知道山門中的雷池是怎么來的吧?”
常真一臉的崇拜之色,贊道“大哥好厲害,我現在才練氣中期呢。”
常修厲聲道“你大哥在這呢。亂叫什么?”
常真小聲嘀咕道“你倆都是大哥。”
無名聳了聳肩,蜂尾出鞘將金錠切割成整齊的兩塊金牌。隨后以眼花繚亂之勢在金牌上飛快的雕琢了起來。
半晌之后,無名長呼出一口氣。把兩塊金牌分別丟給了荊釵和綠蘿,笑道“有陣子沒練雕花了,還好手藝沒丟,不然回去
要挨師父罵了。”
荊釵的那塊金牌一面雕著花紋細密的荊棘藤蔓,一面雕有半遮太陽的縷縷云霞。綠蘿的那塊雕著一棵栩栩如生的綠蘿,背面是一只象征自由的青鳥。
無名見二女如獲至寶的將金牌在手里反復摩挲,得意洋洋的想著“以后要是多娶幾個婆娘的話,也可以用這個來翻牌嘛。”
常修呸了一聲,語氣不屑道“又臭顯擺!”
不曾想包吞天的尖銳嗓子突然叫了起來“老夫居然還有這天賦?”
無名嚇了一跳,連忙傳音呵斥道“閉嘴!”
可是為時已晚,一圈人都直勾勾地盯著懸浮在半空裝死的蜂尾。
常真左右瞅了瞅,試探著道“我剛剛好像聽到飛劍說話了。”
綺卉點了點頭,眼睛一眨不眨的道“我剛剛好像也聽到了。”
無名模仿著包吞天的聲音,賤賤地道“最近嗓子不太舒服。”
綠蘿小心的收起金牌,悠悠道“騙誰呢?你當大家都是城胖子嗎?”
黃城正趴在云舟邊緣往下看,聽到有人說他,扭頭問道“嗯?誰叫我?”
綠蘿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沒人叫你,你聽錯了。”
黃城“歐”了一聲,腦袋扭了回去。
綺卉激動的扯著無名的袖子道“怎么回事?這飛劍是你自己煉制的吧?怎么會有器靈?已經是道器了?”
無名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道什么器呀?差著十萬八千里呢。里面的器靈原本是個八品丹藥的丹靈,賴在我飛劍里不肯走了。”
綠蘿直直望著蜂尾道“我一直以為這柄劍是你在操縱的。原本真的有器靈存在!”
常修一臉的憤憤“這什么狗屎運氣呀?丹靈都能讓你碰上。那丹藥呢?”
無名向金豆努了努嘴道“金豆吃了。”
金豆“唰”的褪去了保護色,然后再次恢復到軍裝的顏色,算是跟大家打了聲招呼。
常氏兄弟倆這才注意到無名的肩頭居然還趴著只蛤蟆。
常修渾渾噩噩的站起身來,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決定以后都離無名遠一點兒,和這家伙在一起有損道心啊!
小時候就處處被無名壓了一頭,現在不但沒有改變這個現狀,距離反而越拉越大。他才是掌教的兒子啊!怎么感覺在無名面前像個窮光蛋似的呢?
一眾修士飛行得比軍官的速度快了許多,提早兩天到了京城。一來是云舟原本速度就占優,二來就是乘坐軍方飛行法器的人實在太多,速度根本就提不上來。
京城以前的名字早已無人知曉,大岳王朝建立起來之后,這里就改名為岳城。
所處位置是整個江洲山脈水路的中心地帶,為五龍聚首之地。
單論規模的話,和九鼎山管轄的聚仙城差不多,不過繁華程度卻有著天壤之別。
城中的路面以紅磚鋪就而成,朱紅色中透著長年累月積攢下的富貴氣息。寬敞的道路兩旁滿是大氣豪奢的木樓,張燈結彩。極少能看到簡陋的民宿。
放眼望去,到處都能見到自詡風流的讀書人和一擲千金的闊綽公子哥。真正是富賈滿地走,京官多如狗。
像無名這種正六品官職的武將,放在軍中也算是個不小的實權職位了。可在京城的大街上,并不比平頭百姓高出多少。在這兒就算揪出個乞丐,都能翹起大拇指跟你說道說道他的某個當大官的親戚。
京城完全感受不到蠻族入侵所帶來的那股蕭殺氣息,處處是歌舞升平的盛世景像。哪怕是去茶館喝口水,都能見到文人騷客在墻上留下歌功頌德的錦繡文章。
這里像是和外面那個殘酷的世界完全隔絕開了一樣,連城衛軍都穿著花孔雀一樣華而不實的甲胄。
云舟在京城外緩緩落地,眾人按規矩從城門登記入京。
無名仰頭凝望著城門上‘岳城’兩個渾厚飽滿的大字,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他生在這座雄城,可是對這里唯一的印像就只有那個謀逆之夜的滿地尸體和久久不息的慘嚎。那些衣冠楚楚,待人文質彬彬的讀書人,干起齷齪事來比蠻族還要可恨百倍。
對于岳城,無名說不上厭惡,也談不上喜歡。曾經在這發生的一切都模糊的如同上一世的光景。如果說對這里還有什么念想,那就是想看看高坐龍椅之上的長孫無風,他那分別多年的雙胞胎弟弟了。
“怎么又是鄉下來的泥腿子?真煞風景。不進城的話就把路讓開,別擋在這礙眼!”
無名有些愕然,轉頭望去。說話的儼然是個
謙謙君子模樣的儒衫文士,頭戴方巾,腰懸一柄細長飾劍,正用手帕掩著鼻子,滿臉厭惡的看著幾人。身后停有兩頂裝飾華美的轎子。
綺卉瞪了說話之人一眼,語氣潑辣道“十丈寬的城門都不夠你兩頂轎過的?莫非是平時走慣了狗洞,所以不習慣在這個高度看人?”
無名瞪大眼睛,驚若天人地伸出了大拇指,贊道“厲害呀師姐,嘴上功夫見長呀!”
綺卉也被自己的話給驚艷到了,得意的瞥了眼綠蘿。然后把頭扭向儒衫文士,擺出一副盡管放馬過來的架勢。
文士被懟的臉色漲紅,待看清綺卉的裝扮后,氣又消了幾分。譏諷道“我說怎么這么沒有教養嘛,原本是山溝里出來的野女人。見諒見諒,倒是顯得我太小家子氣了。”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把儒衫文士抽的腦袋向左上方一揚。腳步往后趔趄,險些撞到身后的轎子。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了起來。
文士被抽懵了,連出手之人是誰都沒看清。愣怔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歇斯底里的喊道“你們敢打我?一幫鄉下來的泥腿子竟敢在京城公然行兇?城守,抓住他們!”
守門將領先前是眼睜睜看著無名等人從天而降的,再加上這些年輕人中還有三人穿著軍裝,對這些年輕人有著本能的親近感。
長相更適合做土匪的城門守將用小拇指挖了挖耳屎,放在嘴前一吹。不屑地嗤笑一聲道“一個狗仗人勢的家奴也敢在城門口喧嘩,這事兒該怎么處理呀?”
副將心領神會地上下打量著這名儒衫文士,答道“城門喧嘩鬧事的官員,上報至吏部處置。若是白丁身份,當亂棍打死,拋尸野外。”
儒衫文士剛剛是在主子面前受辱,一時被氣糊涂了。聽了這話才回過味來,膝蓋一軟就要下跪磕頭。
轎子里傳出一聲不滿的咳嗽聲,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掀開轎簾道“下人不懂規矩,本官向城門領大人賠個不是。不過既然有人行兇在前,便理應一視同仁。還望諸位將士不要有失公允才是。”
正在此時,無名隊伍中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胖子站了出來,怪腔怪調道“喲,我當是哪位大人呢,連養條狗都這么大的脾氣!原來是內閣侍讀學士丘大人啊,您老好大的官威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訝的望向一身普通軍裝的黃城。腰上堂而皇之的掛著寫有“伙夫長”三個大字的腰牌。
丘大人上下打量了黃城一番,隱隱覺得有點眼熟。生怕陰溝里翻船,試探著問道“這位小友看著面善,咱們可曾見過?”
黃城一步三晃的走了過去,一身胖膘隨之顫動個不停。在丘大人面前站定后,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笑成了兩條細縫道“您老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呀!前年從我家后門溜進來送禮,還是我給您開的門呢,這么快就不記得了?”說話的時候已經上了手,捏著丘大人的胡子往身前提了提。
丘大人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結結巴巴道“你……你是黃家三公子?”
黃城此時盡顯官家子弟的紈绔氣焰,在軍中又染上了一身軍痞習氣。揪著丘大人胡子的那只手沒有松開,另外一只手一下下的拍在老人臉上問道“一視同仁是吧?要不要我來幫你主持這個公道呀?”
丘大人官場混跡多年,自然有他的一套生存法則。連忙陪著笑臉道“是老夫眼拙,沒能管教好家里的惡奴,沖撞了黃公子的朋友。這次就回去打折他一條腿……不,兩條都打折。”
黃城把丘大人的胡子往上用力提了提,語氣滿含威脅之意,道“要說你一個從四品的京官,放到地方上也算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了。怎么還這么毛毛躁躁的?能熬到今天這步可不容易。啥時候干膩了,想回家種田就吱一聲,不少人排隊等著這位置呢。”
丘大人挺大一把年紀了,帽子歪了都不敢扶一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黃公子教訓的是,小老兒一定嚴整家風,一定!”
黃城這才松開手,笑瞇瞇的給老人扶正帽子,又幫他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官服。然后揮手道“該忙什么忙什么去吧,別為了點下人的破事兒耽誤了正事。”
丘大人如蒙大赦,一個勁的點頭稱是。轎子也不敢回去坐,邁著小步和家人繞過道路正中央,快步進城去了。
黃城有點找回做京城紈绔的感覺了,用手指挨個點著守門的將士道“你,你,你,還有你。回頭輪守的時候一塊到杏花樓喝花酒去,我請客!”
城門領咧開大嘴“喲!”了一聲,連忙拱手笑道“那就先謝過黃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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