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逃!
無名躺在地上默念冰心訣,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逐漸靜下心來。
又強打起精神取出一把神軍丹塞進嘴里,然后倚靠在墻上行氣打坐。
體內經脈像是干涸多年的河道,生成的那丁點靈氣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即便有神軍丹的藥力滋潤也有種杯水車薪的感覺。
不過總算是寥勝于無,氣息運轉數個周天之后好歹能勉強站起身來蹣跚挪步了。
無名緩過一口氣后忍不住又罵了句王八蛋。
以現在這個身體狀態,根本就不敢出去找死。只能躲在這里慢慢恢復體力。
不過這種事沒糾結太久,無名離開山門以后已經養成了隨遇而安的性子。
先把一身滑膩的的軍裝脫下來,這衣服穿在身上難受的要死。然后光著屁股在茅屋四周轉了圈,哀嘆道“連口井都沒有,看來得在這多備點水才行呀。”
不得已之下,只好用水囊里的水簡單擦了擦身子。
桌子上幾件佛門至寶像破爛一樣堆著,壓根就提不起研究的興致。不過茅屋外的那個茶壺里,水居然還是溫熱的。
無名也沒多想,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片刻后,他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上次喝這茶的時候沒什么感覺。此時身體虧空,倒是明顯覺察出了它養神的功效。
先別管效果大小,養神的東西在修仙界可一向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呀。
一口氣連喝三碗后,精神居然恢復了大半。
隨后無名的目光又被菜圃里的小白菜所吸引。這些水嫩嫩的小白菜不會也有什么妙用吧?
小心地掐了一片葉子放到嘴里細細咀嚼,果然一股磅礴的靈氣直沖入腹。幾乎不需要運功引導就讓經絡重新充盈了起來。
“我靠,發財了!發大財了!”
無名忍不住大叫起來,兩眼放光。左看看老茶樹,右看看菜圃。有種一覺醒來睡在錢堆里的感覺,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意氣風發的套上一套干凈地軍裝,無名小心地回到了山谷之中。
一地破碎尸體散發著濃郁的腥臭味。鮮血浸透得地面被踩成了一片泥濘,看架勢后來又有不少蠻子從這經過。
無名從石縫里摳出戒指戴好,找了半天才從爛泥和尸體下面撿回被丟棄的長刀和千鈞。
見到長刀附近撒落的玉瓶的碎片,無名又在心底里大罵另外那股意識的敗家。恨不得把那家伙拖出來捅上個十刀八刀。
好在安樂椅夠結實,被暴力扯下來后也沒損壞,換下兩個變了形的零件還能用。
最后循著感應在山壁上又摳又挖,刨出個三尺深的大洞。才終于從中找出有些彎曲變形的蜂尾飛劍。
包吞天呻吟道“主人唉,可閃壞我的老腰了。老胳膊老腿的哪經得住這折騰呀?反正這飛劍也不能用了,要不你大人有大量,把我放了吧。”
無名檢查了一下,里面的陣紋沒有什么損壞。松了口氣道“只要有足夠的靈氣,飛劍就能慢慢恢復過來。你不是從圖騰柱上吸了不少魂魄之力嗎?正好能用上。不愿意的話也沒關系,回頭給你找個夜壺馬桶之類的法寶,咱們就好聚好散吧。”
包吞天驚喜道“還能自己修復?誰說我不愿意的?我太愿意了!主人,你得幫我多找些寶貝來吸收呀。不然又是修復飛劍,又是融合陣法的,根本就不夠修行用的。”
無名風輕去淡道“劍上不是有聚靈法陣嗎?就算不用你吞噬的能力,修行起來也慢不了。再說跟我混,還怕整不著那些東西嗎?”
包吞天突然回過神來,委屈道“主人,你先前干嘛打我?”
無名表情一滯,“呃”了半天才道“當時場面太亂,你突然在我身后出來。我還以為是蠻子偷襲呢。”
不待包吞天回話,無名就把蜂尾硬塞進了護腕。反正現在都被打彎了,插不回發髻里。
無名飛身收起石壁上的破陣營大旗,快步向英杰城方向跑去。
走出小半天的路程,遠遠傳來一陣興奮的“爾啊爾啊”叫聲。隨既,便是雨點般輕快的蹄聲飛奔而至。
眼淚汪汪的旺財一下子將無名撲倒,用大長臉在他身上一頓猛蹭。
無名見這貨不滿足于用臉蹭,還得寸進尺地伸出滿是倒鉤的大舌頭。連忙用手牢牢的箍住它的嘴巴道“好
了好了,我也很高興。開心的不得了,別舔了!我知道了。”
遠遠傳來一聲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聲“旺財,你跑哪去了?等等我呀。”
無名一聽這動靜,立馬笑開了花。大聲道“這呢,城胖子。”
黃城聽到叫聲,連忙深一腳淺一腳的從草柯后邊跑出來。見到無名后,挺大個老爺們兒居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狗大廚,你還活著呀。我以為大伙都死光了呢!”
黃城現在的樣子有些不倫不類。
白白胖胖的大圓臉削瘦了許多,顯得眼睛大了不少。厚實的軍裝刮了幾個破洞,能看到里面白花花的肥肉。鞋早就跑丟了,不知道從哪撿來一雙蠻子穿的鞋,墊了兩塊破布當拖鞋穿。一手拎著菜刀一手拄著根木棍。
經過一番交談才知道,城胖子之所以和旺財混到一起,竟是因為這倆家伙一開始就當了逃兵。
戰斗剛一打響黃城就藏進了海里。后來海軍也打了起來,開始有落水的蠻子往岸邊泅水。他沒法子,只好順著海岸往別處游,想找個能登陸的地方躲起來。結果水性不濟,差點就當了水鬼。
幸好遇到同樣當了逃兵的旺財,被救了一命。
一人一驢小心翼翼的東躲西藏。仗著旺財的敏銳感知,避開了幾股蠻子追兵,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無名對于黃城的逃兵行徑不置可否。雖然不齒這種行為,不過轉念一想,一個白胖白胖的笨蛋。除了白送給蠻子當點心,也確實起不到什么作用。
旺財的鈴鐺早就被黃城給扔了,這會兒仰著脖子一副訴苦的架勢。
無名用力拍了拍驢背,哄道“好好好,回頭給你整個新的。”
黃城見無名全身上下不像帶了東西的樣子,不過還是抱著一線希望,扭捏道“狗大廚,你那有沒有吃的?我啃兩天樹皮了,舌頭都爛了。”
無名白了黃城一眼,盡管不屑他的人品,可到底是個破陣營的老熟人。從護腕里摸出張大餅扔了過去。
黃城見無名變戲法似的摸出張大餅,接過去就狼吞虎咽的往嘴里猛塞。被噎到了也還是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確實是餓壞了。
無名撇了撇嘴,把水囊遞了過去,打趣道“你那當京官的老爺子要是見了你現在這德性,估計得心疼死。”
黃城灌下幾口水后又猛烈的咳嗽起來,半晌后才終于緩過了這口氣。沒死在蠻子手里,差點被餅噎死。拍著胸脯道“狗哥,大恩不言謝。等回了京城,我請你喝花酒。天天喝都行。”
無名呸了一口道“禁酒令都下了幾十年了,這幫京官的老爺的小日子倒是滋潤。國難當頭,還敢公然違命。”
黃城陪著笑臉解釋道“以前是不行的,最近幾年從某個修仙宗門里流傳出一種野果釀制的果酒,價格不菲。以我家的財力,弄上一點嘗嘗鮮還是可以的。”
無名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靈云子那老家伙還真是生財有道呀。這才幾年功夫?酒水生意都做到京城去了。
黃城這時改成小口啃餅,問道“狗大廚,你這些東西是從哪拿出來的?怎么像是那些神仙的手段呀。”
無名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那你看旺財像是普通的驢嗎?我什么時候說過我不是修士了?”
黃城差點咬到舌頭,驚道“你……你你,哪有修士當伙夫的?”
無名冷哼了一聲,道“這有什么好奇怪的?破陣營還沒逃兵呢,你不照樣跑了?”
黃城假裝沒聽到,專心致志的對付大餅。
沒耽誤太久,兩人一驢繼續上路。
到底是有了伴,無名的心情相對輕松了許多,有一打沒一打的和黃城閑扯。多是聽城胖子吹噓這一路有多么的驚心動魄。
突然無名停住了腳步,隱隱聽到前方傳來兩聲術法的轟鳴。
“在這等著!”無名匆忙交待了一聲,閃身跑了出去,身形一轉就沒了蹤影。
黃城對旺財嘀咕道“瞧瞧這身法,說他不是逃兵誰信呀?還好意思說我……”
旺財打了個響鼻。扭過身去撿嫩草吃,給了他個屁股。
西北方不足五里的地方,一支不到百人的江洲殘余部隊陷入了重圍之中。
一名修士重傷倒地,被幾個士卒護在身后。剛剛施展法術的修士已經身首異處。
三支百人蠻族小隊
呈犄角狀向他們緩緩逼進。
袁校尉面色平靜,身上多處負傷,只是匆忙地胡亂包扎了一下。長槍不知遺失到了什么地方,拿著一柄卷刃的軍刀。顯然一路上又經歷過激烈的廝殺。
見蠻子的猙獰笑臉越來越近,袁校尉緊了緊手里的軍刀。流露出釋然之色,呢喃道“哥幾個,等會兒就見面了。給我留好位置了吧?”
然而,蠻族士兵的臉色齊齊一變,皆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有一個部隊行軍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從士卒之間的低語聲和踩踏在樹枝草葉的聲音就能判斷出人數不少。
突然一個聲音壓低嗓音道“前面有情況,注意隱蔽。”
“嘩啦”一大片草木的被壓倒的聲音。前方瞬間靜了下來,只有偶而不小心發出兵器碰撞和摩擦聲。
現場殘存的隊伍里,一個老卒興奮地大喊道“蠻子在這里,殺呀。給弟兄們報仇……”
話音未落,一根飛矛將他貫穿在地上,血水順著嘴角噴涌而出。
大軍“轟”的一下動了起來,鋪天蓋地的喊殺聲響起,無數將士怒吼著向這里涌來。
幾隊蠻子沒有說話,領隊之間彼此打了個手勢,轉身飛快的逃竄離去。
袁校尉身上的頹敗氣息盡無,紅著眼大吼道“別讓他們跑了,殺!”
這時一道細微的傳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喊喊就得了,別追!”
紅起眼睛拼命的士卒皆是一愣。
然后就見草叢一陣翻動,無名手里拿著喇叭“哇啦哇啦”地叫著沖了出來。
身后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無名對著蠻族退走的方向繼續“追擊”了半天,然后才對這些人道“傻愣著干啥?閃呀。”
一群殘兵反應過后,相互攙扶著向相反方向逃去。
無名轉頭時眼角瞥到了嘴唇泛白,面無血色的綠蘿。嘴角扯了扯,湊上前揶揄道“這么巧?怎么每次都把靈力用這么空呀?”
綠蘿怒目而視,抽出短劍厲聲道“你想干什么?”
結果無名的身影正在緩緩消散。
綠蘿反應迅速,反握短劍向身后刺去。只可惜體力不濟,到底還是慢了一拍,被一記手刀砍在了脖子上。
無名收起短劍,把綠蘿像個麻袋一樣扛起就走,嘴里嘀咕著“呸,慣的毛病。”
沿海圍剿蠻族的東南戰場
江洲軍隊與蠻族膠著在一起,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兩道身影并肩懸浮在空中,注視著戰場上的變化。
男子劍眉星眸威武非凡,女子云容月貌傾國傾城。
二人正是九鼎山的戒律院長老清云子和血山山主晁思薇。
清云子用眼角偷瞄著晁思薇,沒話找話道“真是讓人熱血沸騰呀,仿佛回到了曾經征戰四方的那段日子。”
晁思薇對清云子不聲不響湊近的小動作,一副全然未覺的樣子。語氣冰冷道“你現在也可以大殺四方呀。反正蠻子里也沒幾個人攔得住你。”
清云子苦笑道“思薇,你又不是不知道。到了大鍛神境是要與天地意志共鳴的。殺個把高手還行,要是死在手里的人太多。下次天劫那是必死無疑的呀,你難道想當寡婦不成?”
晁思薇冷著臉呸道“小李子,你現在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好歹身份和地位擺在那,別這么沒臉沒皮的好不好?”
清云子露出個靦腆的笑臉道“你呀,就是嘴硬。這不是跟我背著情侶飛劍嗎?就算我不說,別人也都看在眼里呀。”
晁思薇撇嘴道“誰跟你情侶飛劍了?這是我兒子孝敬我的。”
清云子眨了眨眼睛,抿嘴嬌羞道“也是我兒子。”
晁思薇扯了扯嘴角,強忍住笑意斥道“臭不要臉的,給老娘死遠點。”
清云子沒接話茬,湊的更近了。用肩膀拱了晁思薇一下。
晁思薇瞪著眼睛,咬牙切齒的又撞了回來。
兩位讓無數人仰望的仙道高手就在這血腥的戰場上空,像稚童一樣互相撞來撞去。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靈云子感覺一陣陣地牙疼,恨恨地道“好你個小王巴蛋,我說你怎么不肯照清云子的款式打造寶劍嘛。搞了半天是怕老夫第三者插足呀!可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點吧?為啥到了我這非得是根棍?老子好歹是個山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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