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這笨玩意兒不是會叫嗎?
肉足飯飽之后,無名背靠著旺財盤膝打坐。
運氣調息,加快愈合暗留在體內的刺傷。
眾鏢師見他沒有閑聊的意思,也就沒人湊上前來討那個沒趣。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那名潛伏的刺客不知什么時候再次動手,無名根本不敢睡死過去。旺財也沒了往日的憊懶,睡覺時耳朵支棱著,不時換個方向扭動兩下。
這種時刻提防刺殺的狀態(tài)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一夜無恙
第二天一早,趁著日頭不是很烈。無名受了老王頭的相邀和鏢隊結伴同行。
他那把撐傘搖扇的安樂椅羨慕死了年紀相仿的鏢師們。一群小伙子受過周坤的警告,想往跟前靠,卻又不敢打擾到這位沒什么架子的神仙。不但如此,連平日的活脫性子都收斂了不少,說話時都刻意放輕了聲音。
老王頭腆著一張老臉,露出個討好的表情湊了上前來,咧著沒剩幾顆黃牙的嘴道“少俠,我老王頭活了一輩子。黃土都埋到脖子根的人了,沒想到臨了還能遇到你這樣的神仙人物。你說我這算不算是有仙緣呀?”
無名長長呼出一口氣,緩緩調穩(wěn)氣息。然后笑著對老王頭道“當然算呀,其實人人都有仙緣,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不過這狗屁世道連飯都吃不飽,三根腸子閑了兩根半,誰還有閑心去惦記仙不仙的呢?”
老王頭眼珠子轉了轉,陪著笑道“少俠,小老兒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唐突了。”
無名不動聲色的握了握拳,感受了一下身體的恢復情況。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道“說來聽聽。”
老王頭嘿嘿一樂道“能不能送小老兒點東西,不用什么仙家寶貝。只要是打算扔掉的破爛就行,讓俺沾上點仙氣,以后也有個吹牛皮的本錢。”
無名言聞一笑,沒拒絕“那你拿個空水囊給我。”
老王頭大喜,把隨身的水囊拿出來。又舍不得倒掉,干脆一仰脖,“咕咚咕咚”把大半囊的水全灌了下去。干瘦的小肚子眼睜睜鼓了起來。
老王頭一抹嘴,把空水囊遞給了無名,滿眼的希冀之色。
無名驚愕片刻后,接過了水囊,笑道“你把水都喝了,下面的路怎么辦?”
老王頭陪著笑臉道“不妨事,再有十幾里路有一處泉眼,喝飽之后就能一口氣挺到鎮(zhèn)子上了。”
無名笑著搖了搖頭,摘下腰間的青銅葫蘆,把水囊灌滿后遞還給老王頭,道“這是用靈草和靈果制的果酒。大功效沒有,倒是有幾分強身健體的用處。好歹不至于讓你曬個太陽就暈倒。”
老王頭聞言,眼中閃閃放光。
酒水這種東西對他而言實在太過遙遠了。年輕的時候喝過,也早已記不起是個什么滋味了。更何況是仙人賜下的仙酒呢。
老王頭得意洋洋的把水囊背好。又把眼紅著湊上前套近乎的年輕鏢師給轟走,甩著大腳丫子走在旺財身前兩丈的位置。頗有種幫仙人開路的意思。
正如老王頭所說,走出十余里后果然有一處山泉。泉水清澈透涼,惹得一眾年輕鏢師發(fā)出一片歡呼。
無名面色如常,卻是已經穿戴上了落寶手套和護心鏡。
金豆在空氣中捕捉到了羞澀散殘留的氣息。
刺客就在附近!
金豆后腿一彈,像個跳蚤一樣在地上彈跳幾下后就沒了蹤影。片刻后與無名的視野連通起來,一動不動地盯著一塊平整的地面。
無名略微疑惑,金豆所關注的位置就在泉眼邊上,他去取水的話確實是個不錯的下手地點。可是這塊地面沒有半點異樣,不但看不出翻過的痕跡,甚至上面的零星雜草也與別處一般無二。而且剛剛也有兩名鏢師踩在上面走過去了。
無名不動聲色走到近前,眼中青金之色流轉。可惜既沒看出有靈氣波動,又沒瞧出絲毫破綻。
可金豆無比堅定的表明,那名刺客就藏在這塊地面之下。
無名把落寶手套的掌心對準那個位置,暗喝了一聲“落寶手!”
沒什么反應。
這下無名可有點懷疑是不是金豆搞錯了。刺客就算藏匿功夫再好,總
不會連法器的特性都能掩蓋住吧?
無名想了想,沒有貿然上前查探。取出刺劍假裝拿在手里把玩,暗暗運足了力氣,在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中突兀的射了出去。
刺劍的鍛造工藝獨特,即便被如此狂暴的投擲出去也沒有發(fā)出絲毫的破空聲。連同劍柄一起沒入到地里,僅留下個拇指大小的幽深孔洞。
沒有發(fā)現什么異樣,無名眨了眨眼。湊上前去,見金豆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里,無奈道“可能那家伙來過,已經走了吧。”
不過說這話的時候,無名自己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血腥氣?!
“叮”
與無名拋投出的刺劍同款式的另外一柄劍毫無征兆的刺在了無名的護心鏡上。
無名冷哼了一聲,一把奪過了刺劍,抬腳向下跺去。
“唰”的一聲,一道黑影從地下暴起,向無名甩出了一把飛針,同時身形向相反方向飛掠而去。
無名連忙丟掉刺劍,收腳后躍,雙手化作道道殘影去捻住毒針。胸前的范圍則沒去理會。“叮叮叮”一陣輕響,全部被護心鏡擋了下來。
別看護心鏡只有巴掌大小,卻是無名拿來保命的東西。除了足夠堅固和削弱術法的特性之外,更重要的是能夠在小范圍里牽引攻擊。
近戰(zhàn)也好,遠攻也罷,只要攻擊點是在胸前的范圍,基本都會落在護心境上。
見刺客一擊不成又要遠遁。無名連忙揚手把飛針扔了回去,只可惜不諳這種暗器的投擲手法。大部份毒針不知飛向了何處,只有兩根橫著砸在了刺客身上,沒能造成什么傷害。
眼瞅刺客就要隱沒到樹叢之中,無名在護腕上一抹,取出了喇叭。五道陣紋瞬間亮起“啊!”的沖著他大吼了一聲。
刺客的身形明顯一頓,手腳不穩(wěn),一頭栽了下去。
旺財撒開蹄子,像道黑色的旋風沖了出去。無名腳下騰挪緊隨其后。
然而,林中除了幾點血跡和空氣中遺留的血腥氣之外,再也找不到刺客半點蹤跡。
雙方交手就在兔起鶻落的瞬間。等鏢隊的眾人反應過來時,已經結束了。
周坤手握刀柄,臉色凝重。快步追上前來問道“少俠,可曾留下賊人的性命?”
無名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狠人哪。小腹射穿了哼都沒哼一聲,熬到我走近了才突然出手。沒有半點拖泥帶水,一擊不成遠遁千里。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被這種人給盯上了。”
周坤沉默了片刻,沉聲道“聽說有些殺手組織,專門刺殺修仙之人。”
無名想了想,問道“周老伯的意思是有人出錢要干掉我?”
周坤搖頭道“我也是胡亂猜測,以前和總鏢頭閑聊時偶然聽來的,不保準。”
無名正琢磨著那名刺客的隱匿身法,突然回過神來,驚叫了聲“糟了,水里可能有毒。”
兩人跑回去后,果然見到有三名鏢師捧著小腹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老王頭赫然就在其中。
無名檢查了三人的中毒情況后,松了口氣道“這毒應該下了有一會兒了,被水沖淡不少。”說完,取出三顆解毒丹給他們分別服下。然后對老王頭打趣道“怎么哪都有你呀?”
老王頭憋青著老臉,勉強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出來“仙緣,仙緣。”
無名有些無語的站起身來,回了句“狗屁的仙緣。”
懶得再理會這個中了仙毒的老頭子,到一旁收起了那柄被隨手遺棄的刺劍。
周坤指揮年輕鏢師在泉眼旁摳了個坑,等泉水滲到坑里再取水飲用。經過泥土的過濾,可以去除水中殘留的毒素。
無名饒有興致地瞅著,感覺又學了一招。
接下來的路途,老王頭混到了馬車上躺著。無名有些懷疑這老家伙不是中暑就是中毒,是不是為了偷懶故意的呀。
周坤有意無意的離無名近了些,主動搭腔道“少俠最后震懾賊人的可是獅子吼?”
無名搖了搖頭,苦笑道“扯著嗓子大喊罷了。獅吼功我倒是研究過一陣子,可惜一直不得要領。”
周坤深以為然地點頭道“聽說獅吼功想要練到形意相合,需要與獅獸朝夕相伴
。觀查其生活習性,喜怒咆哮才行。”
無名一拍腦袋,恍然道“唉呀,你這一說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早知道就把碧眼獅子借來玩幾天了。”
周坤不知道碧眼獅子是個什么東西,光聽名字就挺唬人。小心道“其實虎獸也是可以的,虎嘯山林,百獸俯首。”
無名眼前一亮,問道“真的?太好了,周老伯真是見多識廣呀。”
周坤干笑了兩聲道“哪里哪里,跑的地方多了,什么都能聽聞一些,道聽途說罷了,不值一提。”
他很想告訴無名他今年還不到四十歲,可想了想,還是作罷了。只是順路緣份而己,沒必要較那個真。
不過很快,周坤就開始后悔他跟無名說的這些話了。
正午過后,無名騎著旺財進了趟老林子。
等一個多時辰后,再次趕上鏢隊時身邊多出了一只吊睛猛虎。
猛虎膘肥體壯,身長丈三有余,身高不亞于旺財,身上有黃黑兩色斑斕條紋。初一露面就把鏢隊拉車的三匹牝馬給嚇的四肢癱軟,不停在原地的嘶鳴,死活挪不動腳步。
見一眾鏢師的緊張神情,無名忙解釋道“大家不用緊張,這小家伙乖巧的很,是我抓來練獅吼功的。”
“信你個大頭鬼。”鏢師們手心里都是汗。
實在沒法子,無名只好牽著老虎走到鏢隊前面去,前后相隔了幾里地。
無名心情不錯,那名刺客雖然沒逮著,不過受傷不輕,估摸著沒個十天半個月的是不會再出手了。這會兒又找到了練獅吼功的門路,下次再碰上刺客,管他藏在哪呢,一嗓子就震死它。
想到這里,無名有些迫不及待的扯了扯系在虎脖子上的繩子,美滋滋道“來,吼一嗓子聽聽。”
猛虎是山里的一方霸主,雖然不如開了靈智的靈獸,好歹還算聰慧。先是目光畏懼得看了旺財一眼,然后才試探著輕聲發(fā)出了一聲“喵嗚……”
“我靠,逗我玩呢?”無名一拍腦袋“讓你吼,懂嗎?你剛見我的時候不是嚷過幾嗓子嗎?就那么個吼法!”
老虎一臉的懵懂神色,大腦袋討好的湊上前來蹭無名的腿。被無名一腳給踹了回去“滾一邊去,你不是百獸之王嗎?吼我呀,咬我呀。你的霸氣呢?”
猛虎尾巴夾了起來,低氣不足地“嗷嗚”叫了一聲。
無名嘴角抽了抽,沒好氣嚷道“氣勢!氣勢哪去了?你怎么比旺財還笨呀?”
旺財聽后駐足不前“爾啊爾啊”的叫了起來,以示抗議。
無名一陣牙疼,嘆了口氣“唉,沒一個省心的。”說完,拋出一顆行軍丹,哄道“我的意思是你比那只蠢虎聰明多了。”
旺財歪頭接住行軍丹。一臉的得意之色,再次邁步前進,腳步輕盈。
無名對猛虎道“瞧見沒?表現好就有嘉獎,表現不好只有鞭子。來,吼一聲聽聽。”
老虎哼哼兩聲,試著調整了下嗓音,然后突然用怪腔怪調的聲音對無名大聲叫道“爾啊,爾啊。”
無名“啪”的一聲,巴掌拍在額頭上,哀嘆道“腦袋被驢踢了我才想跟這蠢貨學獅吼功呢。”
旺財聞言,嘴角咧起。后蹄在地上點了點,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無名收回栓虎的繩子,嫌棄道“走走走,光會吃不會干活可不行。我這也沒有余糧。”
猛虎縮了縮腦袋,不敢亂跑,乖乖地跟在旺財身后。見沒人理睬它,又試探著一點點拉開距離。發(fā)現無名仍就沒有什么反應,這才一轉身逃上了山崗。
猛虎轉了個身,覺得無名不會追上來。遙望幾近變成小黑點的無名,晃了晃大腦袋,暴戾之氣漸漸升起。
前爪鉤地,身子成弓,身子向前一挺。“嗷嗚……”示威性的發(fā)出一聲震動山林的怒吼。掀起了一陣腥風,驚飛起大片的飛鳥。
遠遠地旺財腳步一停,無名伸頭望向這里。老虎的瞳孔一縮,耳朵并到腦后,夾著尾巴“嗖”地鉆進了密林之中。
無名撓了撓頭,罵道“娘的,這笨玩意兒不是會叫嗎?”
可憐跟在身后數里的三匹牝馬,好不容易在安撫下恢復了幾分精神,又齊齊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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