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師兄帶你回家
九鼎山的弟子顯然不可能在尸煞門得到在其它宗門的那般的禮遇。沒被群起而滅之就算尸煞門足夠克制了。
別看夕樂人臉上表現的多么親近,實際上沒有半點接風洗塵的意思,直接引領眾人就去了演武場。別說安排落腳點,連茶水都沒有一口。
不過話又說回來,真奉上茶水的話九鼎山的弟子們也沒誰敢喝。就算沒下毒,萬一在茶水里喝出個手指頭、眼珠子什么的也夠惡心好幾年了。
除了清云子之外,九鼎山的眾人皆是第一次進到尸煞門內部。
發現這里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尸煞門的弟子一個個鬼氣森森的,恨不得走到哪都背個棺材板,再在臉上貼兩道鎮尸符。隔大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尸臭味。尸煞門管轄的數千里區域也都被沒什么生機,看哪都遮著一層灰蒙蒙的死氣。
可尸煞門內部卻是陽光明媚,花草芬芳。奇峰峻嶺林立,比起九鼎山的風光竟是毫不遜色。
夕樂人邀請清云子在演武場的觀戰席位上落坐,兩派弟子分別站在二人身后。
夕樂人一雙單鳳眼狹長,總給人一種瞇眼斜瞥的感覺。聲音漸漸沒了溫度,道“清云子老弟,來者是客,這次怎么玩?劃個道吧。”
清云子臉上雖掛著笑,語氣卻平淡道“夕老哥,你也瞧見了。我身邊沒帶幾個晚輩同來,就只有小魚小蝦兩三只,多了也玩不起。就來五局吧,怎么樣?”
夕樂人做出個夸張的表情道“嚯,老弟呀。你身后這幫弟子不是親傳就是核心,這還小魚小蝦?你們九鼎山也太財大氣粗了吧?”
清云子擺手謙虛,道“都是瞎胡鬧的,一幫沒出過山門的小家伙。帶出來長長見識”
夕樂人露出贊許之色,目光從九鼎山一眾弟子身上掃過。尤其在無名身上多停了片刻,然后才道“不錯,都是好苗子。能活著回去才好”
無名心頭一陣發毛,悄悄往人群后面挪了兩步。躲到一個不起眼的位置,眼珠四下里亂轉。
清云子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道“自然是要活著回去的,這個就不勞夕兄費心了。咱們言歸正轉,這幫小輩修為最高只有鍛神初期,你可不能讓弟子以大欺小呀”
夕樂人瞇眼笑道“那是自然,我門下弟子以多打少已是不公了。又怎么好意思再在修為上占便宜呢?”
嘴上雖這么說,心下卻是凜然。九鼎山這群弟子大多面孔稚嫩,就已經有達到鍛神期境界的了?再過個數十年豈不是要誕生出青云子這般的高手?
招了招手道“李陽,你來打頭陣吧。陪九鼎山的小師弟好好玩玩”
一名三十出頭的壯碩弟子走上前來,躬身道“是,師尊”
清云子心頭大罵夕樂人不要臉,竟是一出陣就派出自己的親傳弟子。而且從靈力的強弱上判斷,修為處于鍛神期的初期和中期之間,剛好壓過這邊一頭。
不過清云子面色沒任何變化,只是淡然道“薛文龍,你去向夕門主的高徒討教討教吧。注意點分寸”
薛文龍便是九鼎山弟子中唯一有過與尸煞門交手經歷的那名龍虎臺弟子,修為鍛神初期。
龍虎臺專司剿匪搏殺,戰力是實打實砍殺出來的。對上高他一個境界的尸煞門弟子就未必弱了。
薛文龍站出來,對清云子行禮道“是,師叔祖”
夕樂人和清云子,一個派出的是親手調教的親傳弟子,一個派出的是身為核心弟子的徒孫。單從出戰身份上來看尸煞門的氣勢就弱了一截,不過做為一個整天被人戳脊梁骨的門派而言,顯然不怎么在意這些細節。
夕樂人問道“怎么玩?”
清云子擺出一張苦命臉道“我是窮苦之身,出不起什么賭資。就先來五顆下品靈石探探路吧”
夕樂人輕笑一聲,道“誰還不知道老弟你一向斂財有道呀?整個修仙界都是出了名的富裕。也罷,小賭怡情,我便跟你五顆下品靈石。”
二人說話之際,兩名對戰弟子已經擺起了陣式站到了演武場上。
清云子不動聲色的向身后一眾弟子傳音“你們都好好觀察尸煞門的功法特點,以后咱們少不了要與他們兵戈相見。”
收回神識后,清云子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夕樂人,心中泛起一絲無奈“小王八羔子,就不能給老子省點心嗎?”
無名不見了……
演武場上
李陽雙手各掐一個法訣,兩臂平展,指尖向上一挑。地面隨之浮現
出五圈水紋一樣的漣漪,隨著“嘩啦啦”得一陣水流翻滾輕響傳出,五具薄皮棺材直立著拔地而起。而后才不緊不慢的行禮道“李陽,鍛神初期。請指教”
薛文龍身形相較之下瘦弱了不少,長了一張娃娃臉。看起來沒什么威脅力的樣子,拱手還禮道“薛文龍,鍛神初期。請指教”
李陽沒多話,伸出右手,中指上套著一個小巧的攝魂鈴,鈴中沒有芯。搖動起來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不過五具棺材的棺蓋卻同時“砰”的一聲砸落在地。從中走出了四男一女,五具煉尸。行動間沒有任何的遲滯,與活人無異。唯獨眼仁是一片白色,沒有瞳孔。
煉尸一出場,九鼎山眾人呼吸猛的停了一拍。一股幾乎壓抑不住的憤怒之火熊熊燃起。
臺上那名女煉尸相貌嬌巧可愛,竟是身著九鼎山核心弟子的服飾。九鼎山弟子中甚至有兩人與她是舊識,知道這位生前曾是龍虎臺人見人愛的小師妹。
夕樂人很滿意這些人的表情,這就是派李陽第一個出場的原因。
尸煞門不是誰都能跑來撒野的,你九鼎山也一樣。
薛文龍雙拳緊握,指甲插進了掌心。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瞬間就蒙上了一層血色。
清云子見狀,心里咯噔一下子。暗道一聲“壞了”
李陽微微一翹嘴角,浮腫的眼睛瞇起,輕聲道“閣下認識這個小姑娘?當初抓來的時候挺精神的,玩了一個月才舍得制成煉尸。可惜,變成這樣后再也聽不到凄美的小嗓音了。不過偶而臨幸一下還是挺有滋味的”
薛文龍閉目而立,深深吸了口氣,呼氣時帶出一股淡粉色的血腥氣柱。
再次睜眼時,雙目中布滿了血絲,手已不再顫抖。堅定的目光中透著一股冷徹骨髓的平靜。注視著女煉尸,口了輕念“醉看煙雨山連天,寰宇尚癡云水間。放浪不羈一聲嘯,踏破紅塵不羨仙”
還記得有個古靈精怪的師妹對他吟出這首詩后,邀功一樣的問他“薛師兄,你說這首詩作的怎么樣?”
他撓著頭想了半天,評價了一個字“酸”
惹來了一頓雨點般的粉拳。
薛文龍眨也不眨的盯著已經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女煉尸,腳步踉蹌著躲過兩名煉尸在身后的夾擊。一肘捶在其中一具煉尸的面門上,彎腰閃過腦后砍來的彎刀。迎刃抓住刀面,一把將彎刀奪到手中。伸手抓住被錘擊得仰面的煉尸頭發,向下一帶,狠狠把煉尸的頭慣入地下,半個腦袋陷入泥土之中。手起刀落,“咔”的一聲,彎刀和煉尸的脖子同時斷為兩截。
女煉尸身材嬌小,從兩名合圍的煉尸肋下穿過。拔出兩柄短刀,毫不猶豫的對著薛文龍當頭斬下。
薛文龍后退半步,躲過一名煉尸的偷襲。五指如勾,順勢一抓一帶,將偷襲的煉尸扯到身前。
女煉尸的短刀不避不讓的直刺而下。將那名煉尸刺穿后,數寸長的刀尖仍插入薛文龍的肩頭。
薛文龍沒有半點吃痛的表情,隔著一具揮舞著四肢的煉尸,目光柔和的澀澀道“師妹,那首詩一點都不酸。你瞧,我都會背了”
躲在煉尸身后的李陽滿是戲謔之色,攝魂鈴搖去。地面又浮出一具棺材,補足了死去那名煉尸的空缺。“收藏品我還多得是,別急,咱們慢慢來。我覺得你也不錯,加入進來吧。那你就能和師妹雙宿雙飛了”
“是嗎?”薛文龍的聲音在李陽身后傳來。李陽瞳孔一縮,正要飛身讓開,卻為時已晚。
“嘎啦”一聲脆響,腦袋被一百八十度扭到了身后。
遠處薛文龍與煉尸對峙的身影“嘭”得一聲化成白氣散去。只是肩頭的刀傷卻在實打實的流血,血中帶著一絲慘綠。
一擊得手后的薛文龍正欲接一記手刀削去李陽的頭顱,突然神情一變。只來得及將雙手交疊在身前,便被勢大力沉的一腳當胸踢飛,飛退間腳尖連點,“嘭嘭嘭”炸出一連串的土坑。
李陽收起后踹的腳,腦袋沒動,而是身子緩緩轉了過來。扭了扭脖子,露出一臉后怕的表情,悠悠道“嚇了我一跳,要是真把腦袋給整掉了,再接回去可就麻煩了。玩夠了就來點真格的吧。別讓人覺得尸煞門的弟子都是泥捏的”
薛文龍服下一顆解毒丹,揮手抓出一把糥米粉拍在肩上。“滋啦”的輕響中,傷口升起一縷白煙。
李陽詫異道“喲?準備的挺充分呀。可惜糯米粉只對普通貨色管用,我這尸毒是加了料的”
薛文龍面無表情,任由糯米粉在血
液浸泡之下緩緩變成綠色。眉頭皺都沒皺一下,雙手輕抖。一對短刀自袖中彈出,倒握在手中。短刀比女煉尸手中的要大了幾分,樣式卻是一模一樣的。
清云子皺了皺眉頭,發現這名弟子竟生出了求死之心,不由道“夕大哥,這一場我們認輸如何?咱們再來第二局?”
夕樂人興致盎然的望著演武場,對清云子的話充耳不聞,一副沉浸在其中的模樣。
清云子咬了咬牙根沒再多言。
薛文龍短刀之外,“呼”的一聲包裹上了一層桔紅色火焰。身形閃動,急掠向李陽的身影。
只是兩者之間相隔著五名煉尸。
李陽取出一根黑色的招魂幡,將幡桿在指尖轉了個圈。嘴角上揚,輕聲念道“五尸合陰陣”
五具煉尸呈五角形站立,相互之間的氣機若隱若現的相連在了一起。速度和威力都猛的上升了一個臺階。
薛文龍短刀運足十成力道在當先一名煉尸身上力劈而下,欲要在尸陣剛成之際劈出一個缺口。可那名煉尸沒有任何閃避的意思,硬生生抗下一了刀,極有韌性的皮膚凹下后又彈起,甚至連層油皮沒能割破。于此同時,兩側的煉尸已然包抄上前。一左一右同時遞出了一劍一槍。
薛文龍收刀格擋,只覺兩股巨力襲來,被強大的力量夾擊著推出五六丈遠,雙腳在地上犁出了兩道淺溝。
不給薛文龍喘息的機會,五具煉尸以一個全方位的包抄陣形撲了上去。上下左右全是煉尸晃蕩的影子,攻擊雜亂沒有章法,卻也因此而無處躲閃。
眼見難以突圍出來,薛文龍毫不猶豫的亮出藏在掌心的藍色符箓。抹了把鮮血,以靈力將其震碎。
“轟”的一聲。以薛文龍為中心,將圍攻的五名煉尸全部囊括在內,釋放出了一道直徑達十丈的沖天火柱。
三品符箓,炎火柱。
李陽心生感應,只覺一股殺機襲來。眼角猛地一跳,連忙向身側一滾。
“撕拉”一柄短刀從他身后自下而上切過。將他的蓑衣和斗笠一切兩半,在那張滿是驚愕的臉上帶起了一串血花。
又是這招?
若不是有師尊賜下的符紋內甲,這一下說不準真就交待了。
薛文龍全身燒傷,皮肉和衣服粘在了一起。一只手已經露出了指骨,任由尸毒流遍全身,仍就面無表情的望向他。目光冰冷,滿是殺意。
李陽雖在境界上高于薛文龍,可一身修為大多都在煉尸上了。被專職搏殺的龍虎臺弟子近身,簡直就是尸煞門的惡夢。若不是薛文龍一開始就亂了心境,又中了尸毒,李陽恐怕都死好幾個來回了。
可以說這場對決,最大的變數莫過于那具突然冒出來的女煉尸了。
薛文龍邁向李陽的腳步有些微微顫抖,身子出現了一絲不協調。“嘡啷啷”兩聲,短刀相繼跌落在地上。望向李陽的目光中閃出濃濃的不甘。
李陽錯愕了一下,確定不是薛文龍作假后,任由滿臉鮮血淋漓,爬起身癲狂大笑起來“來呀,殺我呀。哈哈,你說我該怎么炮制你好呢?”
這時火柱中突然沖出一道冒著熊熊黑煙的嬌小身影,小半個身軀已經炭化。因為沒有了嘴唇,牙齒暴露在外面,樣子極為恐怖。僅剩下的一只手已經與短刀刀柄融在了一起,向薛文龍心口刺去。
李陽連忙揮舞招魂幡阻止,道“等……等一下”
刺擊的動作驟然停止。刀尖懸停在薛文龍胸前兩寸的位置,微微顫抖,再難遞進一分。
薛文龍長出了一口氣,露出個溫暖的笑臉,主動撲上前去。任由短刀一寸寸的刺穿了心臟,將女煉尸緊緊摟在懷里,低聲呢喃道“別怕,師兄帶你回家了。”
言罷,薛文龍氣機狂暴起來,圍周能量形成數個小龍卷,猛的聚攏向他的體內。
清云子惋惜的長嘆一聲“癡兒”
“轟”,震耳欲聾的巨響傳來,演武場上靈片一片紊亂,沙石飛濺。
待灰沙散盡,演武場上已經沒了薛文龍的身影。地上留下了一個方圓達五丈的深坑,深坑的邊緣被靈氣扯出的溝壑縱橫交錯。
李陽跌坐在地,臉上掛滿了驚駭之色,嘴里不住發出神經質般的笑聲。
距演武場不遠的地方。
一名鬼頭鬼腦靠近禁地的尸煞門弟子被巨響嚇了一跳,左右張望了一下。見沒人注意到他,才壓低斗笠嘀咕了一句“搞什么東東?嚇死人不償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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