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蟲與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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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山弟子眾多,每名核心弟子都是萬里挑一的天才。
房歌身為百獸坪中僅有的三名核心弟子之一,自然背負(fù)著諸多的期待。
平日幾乎和靈獸同食吃睡,形影不離。
可畢竟跟靈獸接觸要多過跟人相處,心思比較單純。上場前的興奮勁在見到彩兒后就變了味道。
房歌沒開口呢,臉就先紅了。別過臉去不敢直視衣著大膽的異域少女,只敢用眼角偷偷流連于彩兒大腿的一抹雪白。偏偏還以為這個小動作別人都看不出來。
少年的扭捏樣子引起臺下哄然大笑,把房歌鬧的小臉紅到了脖子,額頭滲出微汗,大有掉頭就跑的意味。
彩兒大大方方的轉(zhuǎn)了一圈,一身銀飾“嘩啦啦”的發(fā)出一陣脆響。兩手背在身后,對房歌拋了個媚眼。俏皮問道“小弟弟,你覺得我好看嗎?”
圍觀弟子中不乏起哄之輩,鬧哄哄的回道“好看!”
房歌臉色醬紫,呼吸困難,大有不戰(zhàn)而逃的趨勢。忙盤膝而坐,心中不停的默念冰心訣。
可平時百試百靈的靜心口訣竟是沒有多大的用處。
一旁觀戰(zhàn)的婆婆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本來不愿出聲干預(yù)的。見狀不得不低聲喝道“行了彩兒,別鬧了”
彩兒不像山蠱宗其它人那般畏懼婆婆,更像個喜歡撒嬌的后輩。對著婆婆“歐”了一聲,做了個鬼臉。
婆婆出這一聲,是對彩兒的訓(xùn)誡。同時也暗含了靈氣,直沖房歌的心神。
心亂如麻的房歌如同遭受了當(dāng)頭棒喝,不由打了個激靈。待到睜眼起身時,雙目已經(jīng)恢復(fù)一片清明。
遙遙向婆婆行了一禮,不再偷看彩兒。輕念口訣,喚來了四刃螳螂。
四刃螳螂扇動兩對透明薄翅從天緩緩而降,帶起了一片沙石。
四刃螳螂身長七尺,體態(tài)纖細(xì)。通體銀灰,帶有雪花斑點(diǎn),體表泛有金屬特有的光澤。
初一亮相,山蠱宗眾人眼中皆是一亮。
都是玩蟲的行家,一眼便看出了此物的不凡。
負(fù)責(zé)接待的管事神采奕奕的對婆婆介紹道“四刃螳螂一次可產(chǎn)九九八十一枚卵。孵化之后,小螳螂只在方圓十里范圍內(nèi)活動。待把范圍內(nèi)的鳥獸蛇蟲獵殺干凈后便會自相殺戮進(jìn)食,直到剩下最后一只才會展翅離開。所以每只成年的螳螂都是在同類的殺戮中勝出的最強(qiáng)者,這和貴宗的飼蠱之術(shù)是不是有點(diǎn)異曲同工之妙呢?”
婆婆聞言,眼中神彩流轉(zhuǎn),贊道“滇洲受環(huán)境所限,沒有此等靈物。老身只在典籍中看到過四刃螳螂的記載,沒想到竟有幸親眼得見。真是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呀”
四刃螳螂親昵得把三角腦袋在房歌臉上蹭了蹭。
看得彩兒心里羨慕不已。蠱蟲雖然厲害,但煉制手法的關(guān)系,只能算是一種武器、工具。根本沒有煉蠱師會與蠱蟲培養(yǎng)感情,甚至有年老體衰的煉蠱師被相伴多年的蠱蟲反噬殺死的情況發(fā)現(xiàn)。
彩兒嘟著嘴取出一個木盒。手一揚(yáng),從中飛出一個黑點(diǎn)。
黑點(diǎn)迎風(fēng)而長,待到落地時已是一只身長超過兩丈的巨大甲蟲,蟲子下顎伸出一根粗壯撞角,尖端分叉。
巨蠱天牛
以甲厚和力大無窮聞名。在滇洲多用于摧城拔寨,連守城弩都射不穿他的厚甲。
天牛蠱落地,彩兒嫣然道“小弟弟,我這只蠱蟲笨是笨了點(diǎn),不過一身厚甲說是刀槍不入也不為過。讓你的小螳螂來試試?”
房歌心系戰(zhàn)局,已是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不再受彩兒的言語撩撥。心意與四刃螳螂相通,無需另外下什么命令。
四刃螳螂緩緩上前后,沒有急于出手。而是游走于天牛蠱四周,時而歪頭打量。
似乎應(yīng)證了彩兒的話。四刃螳螂轉(zhuǎn)向哪,天牛蠱便略顯笨拙的挪動身體把頭朝向哪,一對琥珀色的眼珠謹(jǐn)慎的注視著四刃螳螂。
對峙片刻后,四刃螳螂率先發(fā)動了試探性的攻擊。
后翅猛的扇動,身影側(cè)著拉成了一條灰影,沖向天牛蠱身下。
天牛蠱的反應(yīng)速度竟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慢,已然抬起兩腿條對著灰影狠狠跺下。
四刃螳螂有翅膀二次加速,一扇之下身形瞬間從天牛蠱的腳下閃到了它的身后,站定之后轉(zhuǎn)身回望。
直到這時,眾人才聽到刀臂斬在天牛蠱腿上而傳來金鐵相交的聲音,以及遲遲落下踩空的兩足。
彩兒和房歌幾乎同時叫出了聲。
不過一個喊的是“好快”,一個叫的是“好硬”
這時天牛蠱發(fā)起了沖鋒,撞角平伸。如同騎士手中的利矛,奔跑之勢更是沉重至極,地面“咚咚”作響。
四刃螳螂翅膀一振,貼著天牛蠱躍起。如同武林高手般身體在空中回旋,一刀斬在了天牛蠱的背甲上,帶起一串火花。
然而,不待四刃螳螂落地。天牛蠱的背甲突然翹起,一對折在背甲下的透明薄翅猛然扇動。看似笨拙的身軀竟一躍而起,身體在空中完成了一個漂亮的翻身動作,六爪勾住四刃螳螂的背部,轟然壓下。
數(shù)千斤的重量從幾丈高度直壓地面,圍觀弟子只感覺大地猛的一陣搖晃。
四刃螳螂被壓在身下,天牛蠱猶不松開爪子。只見勾爪輪流跺下,“隆隆”聲不絕。
彩兒輕“疑?”了一聲,傳聞中的四刃螳螂居然這么弱?
正考慮讓天牛蠱罷手,免得殺了人家的靈獸面子上過不去。卻聽到房歌有些無奈的喊了聲“小螳,別玩了。”
彩兒才剛意識到不對勁,便見到跺腳跺的正起勁的天牛蠱如被開水燙到了一般。猛的向后躍起,落地后又接連退了數(shù)步。
只見被踩出的泥坑中,四刃螳螂緩緩站了起來。抖掉了身上的泥沙,分毫無傷。一只刀臂折起,夾著半條粗壯的天牛腿往嘴里送,堅(jiān)實(shí)的甲殼在他的口器中竟如豆腐般脆弱。
房歌第一次展現(xiàn)出核身弟子的傲氣一面,道“這位師姐,要是沒有其它蠱蟲出戰(zhàn)的話最好還是認(rèn)輸吧。不然下一回合這只大甲蟲恐怕兇多吉少了。交流切磋,沒必要糟蹋了蠱蟲的性命”
彩兒笑吟吟道“真是個善良的小弟弟。姐姐還沒見識到螳螂的厲害,哪舍得收手呀?”
說完一招手,把天牛蠱收回到小木盒中。取出一個陶塤道“山蠱宗曾是滇洲的頂級宗門,你覺得是靠的什么?我們這幫女人家嗎?”摩挲著手中的塤,輕輕放到嘴邊繼續(xù)到“只因,一人可成殺陣,孤身便可屠城”
彩兒輕吹手中陶塤。從塤中飄揚(yáng)而出的不是優(yōu)美的曲律,而是頗為刺耳的雜音。且越吹越急,到后來,眾人耳中已聽不到任何聲響。耳膜壓抑在一片寂靜之中。
“嗡嗡……”
先是細(xì)微的嗡鳴,而后嘈雜的聲音越來越近。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大片陰云飛至。竟是九鼎山上蚊子,蒼蠅,山蜂,牛牤之類的飛蟲。
看熱鬧的弟子大驚失色,有不少惟恐殃及池魚,狼狽四散。
幸好這些飛蟲目標(biāo)明確,只沖四刃螳螂而去,并沒有侵?jǐn)_到其他人。
四刃螳螂不畏懼這些小飛蟲,但是被擾的煩躁,不停扇動翅膀驅(qū)趕。
彩兒壓根沒指望這些飛蟲能有所建功。而是從她隨身的背包中爬出了數(shù)十只米粒大小的黑點(diǎn),混在蟲群之中。
黑色蠱蟲落在四刃螳螂的關(guān)節(jié)薄弱之處,身子迅速膨脹起來,變成一個巨大的紅色腫塊。然后“嘣”的一聲爆炸開來,威力之大。不但炸死大片蚊蟲,而且還炸的四刃螳螂一個踉蹌。
然而這只是開始,有了第一只爆炸蠱蟲引爆。四刃螳螂身上便如同掛滿了鞭炮,轟轟之聲不絕于耳。
原本是一副玩鬧之心的四刃螳螂疼得發(fā)出一陣嘶鳴。
即便體表的防護(hù)力堪稱變態(tài),依然被震傷了臟腑。一縷青色血液從四刃螳螂口中溢出。
四刃螳螂刀臂內(nèi)側(cè)“噌噌”兩聲,彈出一對略小的刀臂。四條刀臂在身周舞的密不透風(fēng),刀刃上有青芒流轉(zhuǎn),形成一道鋒利的風(fēng)墻。
再次蜂擁而至的飛蟲無論大小,皆被從中一刀劈開。數(shù)只混在其中的爆炸蠱也在半空被一刀劈炸。
婆婆贊道“四刃螳螂名不虛傳。無論上了戰(zhàn)場還是捉對撕殺,估計(jì)沒幾個人愿意與之對陣。彩兒那丫頭占了校場的便宜,若是換個地方相斗。怕是第一時間就被擊殺了,哪來得機(jī)會施展那些手段?”
管事道“婆婆過謙了,山蠱宗的手段詭譎多變,在下算是開了眼界了。雙方就此收手可好?再打下去怕是這螳螂臭脾氣上來,免不了又要多出許多麻煩。”
校場之上的四刃螳螂銀色的眼眸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了一抹淡淡的紅芒,揮舞如風(fēng)的四條刀臂突然停止動作,刀刃向外展開,猛的一振。風(fēng)壁以它為中心如波紋般向四周擴(kuò)散而去,范圍達(dá)十?dāng)?shù)丈。所過之處砂石草木以及漫天飛蟲盡皆化作齏粉。
風(fēng)波過后,立于風(fēng)壁爆發(fā)中心的四刃螳螂直立而起,兩對翅膀橫向撐開。四柄刀臂的刀尖向天,纖細(xì)的四條后腿交錯而立。透著幾分別樣的美感。
房歌面色焦急,望向管事,眼中滿是征詢的意味。
就在他安奈不住要主動認(rèn)輸之時,終于婆婆的聲音如天籟之音響起“這一場,山蠱宗認(rèn)輸了。”
彩兒抿了抿嘴,極為不甘地松開了貼有封條的烏木盒子。
房歌如蒙大赦,忙喚回幾近失控的四刃螳螂,又是喂食又是夸贊得好一頓安撫。
馴獸界有句話“螳螂起舞,人間煉獄”。
這招一出,對敵對己都是一場浩劫。
彩兒對四刃螳螂的秉性了解不深,否則就不會做出這番舉動了。先激怒,再尋弱點(diǎn)。這種應(yīng)對普通靈獸的手段在四刃螳螂面前,根本就是找死。
彩兒嘟著嘴道“婆婆,我還沒輸呢”
婆婆這次沒再寵著她,而是板起臉教訓(xùn)道“只是比斗交流而已,你這丫頭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為了爭強(qiáng)好勝,竟想放出那禁物?就算勝了又如何?你來教教我該怎么收場?”
彩兒一臉的委屈,低聲道“彩兒知錯了。婆婆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婆婆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些。緩了緩語氣道“若是能贏,誰愿意輸呢?不過要看輸贏的目的是什么。贏得起是本事,輸?shù)闷鹗切貞选!?br />
彩兒乖巧道“知道了,婆婆”
婆婆對著一眾山蠱宗的弟子道“從今天起,咱們就暫住在這里。這不比滇洲,你們一個個都老實(shí)點(diǎn),別隨意與人沖突惹事。”
彩兒上前挽住婆婆的胳膊道“好啦,婆婆。你都叮囑好多遍了,大伙都知道了。”
婆婆假裝嗔怒的一刮彩兒鼻子,無奈道“你呀”
彩兒眼珠一轉(zhuǎn),嬉皮笑臉道“聽你們說的上次烹煮坊那家東西很辣很夠勁,帶我去嘛。上次我都沒吃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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