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初夏時節，這個城市的傳統，斯洛沃克初夏決斗，在持續了幾十年之后，今年開始不再舉行了。

　　反抗的聲音不小，但是柯柯緹女王的決心已定。

　　“我本來以為反抗的聲音會更大一些呢？”

　　“他們嘗到這個新國家的甜頭了，我從珂美索帶來的那幾種桌面游戲，哪個不比看人決斗有意思？”柯柯緹坐在藤條搖椅中，而我則是在后面推著。

　　柯柯緹說的確實如此。麻將，撲克，萬智牌，無論是哪一樣都在這片大陸上如同瘟疫一般席卷。原本王國擔心的會被珂美索的玩具入侵的想法，在解禁之后確實地傳播開來了。

　　“最大的問題是，不少老板們都在抱怨自己的工人白天精神萎靡不振，下了班一個一個精神的跟灌了幾升體力藥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我抓住了柯柯緹的搖椅，我們兩個人一同笑出了聲。

　　“雨下的好大啊。”柯柯緹跳下搖椅，看著窗戶外的大雨。

　　大雨傾瀉而下，拍擊在雨棚以及磚瓦上的聲音，窗戶也并不能完全阻擋。

　　“但是我挺喜歡雨天的，因為在雨天里，什么事也做不了，還能遠離那些嘈雜的聲音，我可以變得很放松。”雙臂環抱，我從身后抱住了柯柯緹，臉龐貼近，看著面前雨中的白漣。

　　柯柯緹也是安分的被我抱了一會兒，然后又變得不安分了起來。“聽說在雨天里，什么事也做不了？”

　　“啊，這雨下了兩天了，什么時候能放晴啊。”我裝作一臉萎靡的看著窗外，突然變得想要一個晴天了。

　　.

　　時間回到三天前。

　　“噠噠噠。”熟悉的敲門聲傳到我的耳朵里。

　　“卡拉赫，我不是說過不用敲門的嗎？”我合上手中的書頁，將書放回在架子上的空缺中。

　　“準備好了？”我看著穿著正式的卡拉赫，看來她心中終于有了一個答案。

　　“嗯，我想好了。我們走吧，索偉爾。”

　　.

　　時間回到今天的早上。

　　“這不過是你一個人的揣測而已，我不知道如今的你為什么要對赫羅維爾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你如果繼續妄自菲薄的話，我們這個朋友就不要做了。”

　　“卡拉赫！我就是因為手頭上沒有證據，所以說才只能來征求你的幫助啊！”金黃色頭發的御姐雙手拍打在餐桌上。她此時確實的生了氣，但并非是被對方話語中的意思所激怒，更多的則是無可奈何與對自己的不高興。

　　“別生氣別生氣，帕露娜女士，額，小姐。”我看著對方投過來的怨恨目光，只能將自己的稱謂換了一種。

　　“你說的這些事情，哪怕是對于我們這些見過大場面的用著來說也有些夸張和詭異了。”我將額頭的劉海挽至耳后。

　　“索偉爾先生，我沒在開玩笑。”帕露娜又拍了拍桌子，我聽見桌腿呲啦一聲，趕忙凝聚出一把魔法細劍插進了桌腿中用于固定。

　　“是是，我知道，就剛才你跟卡拉赫的敘舊來說，我也知道你是一個比較認真的人。”我的劉海實在是有些太長了，過會兒拿把剪刀修剪一下吧。

　　“你的意思是說，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覺得我是一個輕佻的女人了？”帕露娜皺起了眉頭，話語中的不快增加了許多。

　　“我？？？”我怎么也沒想到她會有這種想法，登時把我嗆得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行了行了，露娜，別逗他了。一會兒你要是把他惹生氣了，可沒有你的好果子吃。”卡拉赫笑著從廚房出來打圓場，從手中的圓盤上遞過來三杯剛榨的橙汁。

　　“怎么？卡拉赫？這男人平時還給你臉色看嗎？！”我捏了捏自己的鼻翼，我完全搞不明白這個女人的腦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些搞科學研究的女人腦子里都少點什么東西么？

　　或者是多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沒用東西？

　　“沒有沒有，他平日里很乖的。”我對于卡拉赫的用詞不至于否。

　　“哦？原來你是個缺少母愛的男人啊？沒看出來啊。”帕露娜這次的話真的是有些惱怒我了。

　　“帕露娜·斯卡布羅娃，你再說下去，就請你離開。”我已經很久沒有用這么低的語調說出話來了，以至于我想壓低它時，甚至還不自覺的泄露出了一點冰冷的魔力。

　　我可以看到那個女人身體微微的顫抖，我不管是因為我施加給她的壓力，還是降低的溫度所造成的，總之我可以預見到，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帕露娜此時噤若寒蟬，雙手握著玻璃杯，失去了剛才的神情。

　　“索偉爾。”卡拉赫的充滿抱歉的聲音里夾雜著一點嗔怪，而這對我來說，就像是一鍋加了一點醋的湯，味道立刻就變了。

　　“帕露娜女士，我不管你過去跟卡拉赫是怎樣的關系，但麻煩你現在放清楚你的地位。現在在你面前的，是索偉爾·沙·斯洛沃克，與卡拉赫·赫·斯洛沃克夫婦。”我輕輕擺動了自己的手指，示意卡拉赫現在不要講話。

　　“對不起。”見到對方小心翼翼的這三個字，我不高興的態度也算是緩和了一些。

　　卡拉赫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搖擺了一下，這次我沒有拒絕她。長呼了一口氣，將杯中的橙汁喝去一半。

　　“回到今天你來的事情上吧。你懷疑赫羅維爾魔法公會正在秘密的進行某種召喚儀式是吧？那你覺得是要召喚什么東西，需要讓他們如此的小心翼翼？”餐桌的高度不太夠，我選擇將椅子稍稍向后退了一點，然后翹起了二郎腿。

　　“不管是召喚什么東西，只要是進行這方面的儀式，都是需要向國家報備的。而想必他們對將要召喚的東西是更加害怕的，我作為赫羅維爾魔法公會的采購員之一，我手上接手的材料全部都是應對超高強度魔法沖擊而準備的建材。

　　“在現在這么一個安全的時間里，突然之間要搭建什么高強度抗沖擊的建筑物，而申購這么多的建材，這不能不令人懷疑。

　　“更何況，就算是真的是建設這樣的建筑物，也肯定是為了某種目的的，但是現在。作為我丈夫的預算總監，也連這個目的都不清楚，預算單上就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應備不時之需。這怎么可能說得通啊。”說這些話的時候，帕露娜的姿勢變了很多次，就像是一個有著多動癥的兒童，正在上課聽講一樣。

　　“但是就這樣來說的話，那也并不能確定，就是召喚啊，哪怕只是進行魔法方面的研究，大范圍傷害類魔法的嘗試，哪怕是給魔法學徒們，搭建一個訓練場地，這也都能說得通啊？”說到這里，我捂住了自己的嘴。

　　“就是說啊？奇怪的事情不就在這里嗎？連你一個外人都能想通的想得到的借口，上面那些老頭子為什么不愿意編一個出來呢？非得讓下面的人起疑？”卡拉赫適時的說出了我的疑惑。

　　“那就是。”

　　“那就是他們現在的注意力都被他們將要做的事情所吸引了，甚至沒有空閑去想，這種本應該能想到的事情。”我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對方所說的這些側面的事情都是真實而確認的話，那么他們就要做的事情，如果真的讓他們做成了，對這個世界的影響肯定是非常巨大的。

　　“嘖。召喚嗎……召喚什么？什么東西才能對他們有如此大的吸引力？”我向著椅背一靠，看著頭頂潔白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之中。

　　“古代人？”卡拉赫先是蹦出了這樣一個名詞。

　　“不太可能。我上個月跟弗洛德討論了一下，他在大霧中所經歷的事情，按照他的意思，我們的實力放在古代也算是相當強大的存在了。如果召喚古代人的話，除非是學者專家這樣的，但是這樣想來這應該是好事啊，他們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那么就邪惡一點的，惡魔？”帕露娜直接跳過了下面那些小東西，直接就是從人類的想法中最讓人恐懼的東西說起。

　　“惡魔嗎，先不說他們召喚惡魔是為了什么，能夠駕馭得了那種東西，我覺得他們實力不太夠。對，而這樣下來如果失控的話，我們這七名勇者現在的實力，給他們擦屁股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他們控制不了，我們卻有能力控制，那召喚這種玩意兒有什么用？團滅自己？幫我們長威風？”我稍微有些疑惑，我們三個人都不再說話了。

　　我想一下剛才所說的話，唉？

　　我突然自己給自己打開了思路。從空間中拿出筆和紙，刷刷刷寫下幾個詞，然后放在餐桌上，讓另外兩個人看。

　　她們兩人伸出頭，看情況上面寫的東西之后，則是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惡魔，控制，勇者。

　　“我們從后往前來吧。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這些當勇者的，算是搶了魔法公會中那些人的風頭和飯碗，接下來的時間里，如果沒有什么大事發生的話。不，應該說是有發生什么大事的話，那么社會上將不會去尋求他們的幫助，反而轉而來需要我們出面。

　　“不管是面子地位還是金錢，我們這些當勇者的都算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那么這樣下來，他們現在要做的事情，針對的目標想必就是我們這些人了。”卡拉赫分析了第二個。

　　“那么也就是說，上面那些人他們是真真切切的有辦法來控制，他們接下來要做的這件事的走向。如果真的是召喚的話，那么他們現在也有能力去控制他們所能召喚出來的東西。”聽到帕露娜對第一條的分析，我擺了擺手。

　　“不，不一定。即便是他們拼盡全力，召喚出了一個他們完全控制不了也對抗不了的東西，那么我們這些勇者勢必是要出面的。那么當我們與那個東西死戰之時，他們也只需要站在一旁坐等等漁翁之利就好了。”我頓了一下。

　　“這才是我最擔心的。鬼知道那些老不死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我的手指敲打著桌面，速度比平時快上許多。

　　事情想到這里，我沒有辦法的變得焦躁起來。

　　“我發現咱們努力了半天，這都救了些什么玩意下來啊？”我看著卡拉赫。

　　“哼。”對方也不再包庇她那些領導了，低頭從吸管之中吸取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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