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環境太過壓抑，又或者是大家的壓力都不小。從開始搭帳篷開始，直到我們生火做飯，圍在一起開始吃的時候才開始有點笑意的說些無關于這片陰暗地方的話。

　　實際上我們的食物都是儲存在虛數空間之中的之前做好的食物，拿出來的時候甚至都還是熱氣騰騰的。生火除了，擁有的提供光亮為我們提供保護之外，我反而更覺得像是一種儀式感。

　　“儀式感么。”聽到我所說的，索偉爾甚至直接笑出了聲。

　　我們手中總計有兩只帳篷。按男女分三男三女，晚上就由男性，出來守夜。

　　“哎呀，你說這抽到上半夜。應該屬于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啊？”我看著手中那尾部刷上紅染料的木棒，撓了撓頭。

　　“上半夜可比下半夜強多了。”喬手中搖晃著尾部涂著綠顏料的木棒，晃晃悠悠的走進帳篷中說自己要先睡覺了。

　　時間確實已經不早了，拿出懷表，上面的指針指著十點二十一分。除了兩頂帳篷之外，這片大石頭之上還孤零零地長著一棵不算大的樹木。這樹木的根部深深扎入石頭之中，但是仔細看的話，實際上并不是石頭，而是一塊不大的泥土。而且我剛剛在看到的，這樹木的根部繁茂到鉆破了石頭平臺的下部。

　　實際上就石頭上面來說，也有很多的暴露在外的數根，它們表皮堅硬，完全足夠支撐我坐在上面。我挑選了兩處還算平整的樹根，和卡拉赫分別坐在上面。

　　“不去睡覺嗎？戰場上的戰斗，你應該是出力最多的。”在不遠處篝火火光的照耀下，脫下了那一身華麗鎧甲換上平日所穿的布制長袍的卡拉赫，有著一種比之前更甚的神秘和美麗。

　　我看著卡拉赫裸露在外的小腿，一時間甚至有些出神。而當卡拉赫將布裙重新蓋在腿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對，對不起。”我急忙將目光轉到其他的地方去，但是火光之內都是些無聊不變的石頭，而火光之外。就是更加無聊不變的黑暗了。

　　“弗洛德，我，漂亮么？”我被卡拉赫的話嚇得一愣，轉過頭卻看到卡拉赫那張貼過來而認真的臉。

　　“漂…不是，怎么？我…”“哈哈哈哈。”卡拉赫手指卷起擋在嘴前，但依舊沒有阻擋住她的朱唇皓齒。

　　“我沒其他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也是這樣看待我的么……”卡拉赫的聲音到最后透露出不小的悲傷，我一時間無所適從。但突然之間，我仿佛看到了她與柯柯緹身影的重疊，我似乎知道了一點她有什么樣的不甘心。

　　“弗洛德，你對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卡拉赫首先開口，打破了這持續不短時間的尷尬。

　　“嗯…”我想了想，回答道：“剛見面的時候覺得，你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看誰都帶有三分敵意的人，而對我這種運用魔法跟雜耍一樣的人，則表現的更加不屑。”

　　“雜耍哈哈哈哈哈，繼續你繼續。”卡拉赫笑的時候都會遮一遮嘴。

　　“而在我們剛剛到大雪飄飛的馬菲克城的時候，就跟覺得你有點嫌棄我了。”我看著忍住笑的卡拉赫，繼續說到，“但是，當我們擊敗了魔鼠之，。看到你面對埃爾文的訓斥，又感覺你身上擔負了太多，不應該是你這個年齡所應該擔負事情。而你卻依然要去保守一些秘密的時候，你看起來是那么的孤獨而無助。

　　“當時我才覺得，哦，原來你和我們一樣，只不過是一個，知道的多一些的普通人而已。”卡拉赫沒有表態，等著我繼續說下去。

　　“然后我們出發前往…往？”

　　“溫格爾烽火臺。”

　　“哦對，溫格爾烽火臺的路上，尤其是在轉移那人形魔獸注意力的時候，本來在那之前我雖然有點自卑，畢竟我是奴隸出身嘛，本來覺得你也就是個聰明的魔法師的而已。結果你卻那么大膽而精準的勾引走了它，當時我就知道，你這人是真的有聰明才智，也是有高人一等的資本。”

　　我看著那邊的篝火，自顧自地講著，卻沒有發現卡拉赫一直偷瞄著我，注視著我每一個表情。

　　“在塔里看你夸夸而談，而在出來迎擊那魔物的時候，又覺得你是那么果斷自信。而在石壁被錘破，你還在堅持最后一次攻勢的時候，我又有點被那么拼命的你嚇到。好奇怪啊，分明這是我們出發的第一次，但是為什么，嗯，怎么說，一來覺得你為什么會那么不顧危險，二來又奇怪為什么我的身體會那么不自覺的行動起來，配合你的攻擊，防止斷那魔物繼續前進而傷，的想法。”我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掐掉。

　　“感覺我們兩個莫名其妙的配合默契是吧？”卡拉赫聲音中帶著不少的笑意。

　　“也不止我們兩個，后面索偉爾和喬的配合也是非常之默契啊，不然也不會抓住一次機會就解決掉了當時要高出我們二三十級的高級魔獸。哎呀，不過可惜了，不知道索偉爾的劍是不是還插在那個土包上。”

　　“噗哈哈哈哈哈哈。”我們兩個人一起笑出了聲。

　　“再然后啊…”我突然一愣，按理來說，接下來就應該是…

　　“弗洛德，”卡拉赫所切入的這個時機，既像是打斷了我所要說的話。又像是順著我的話來說。

　　“你為什么喜歡我？”卡拉赫爬上我的身體，我們眼前的距離是如此之近，以至于我甚至可以感覺到她的鼻息。而她紫羅蘭色美麗而璀璨的如同寶石一般的瞳孔中，滿是下定決心的色彩。

　　我一時間沒辦法回答她這個問題。

　　我手輕輕搭在她肩上，將她推開。用手扶著樹，站起身子。輕輕嘆了一口氣。伸出雙手的食指，形成了一個遠遠的線段，又伸出兩個大拇指，劃出了兩個不寬的小小區域。

　　“對我來說，這一格是陌生，厭煩，仇恨，對于這種人來說，我絲毫不感興趣。也懶得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而這一格中，那就是真真切切的愛，獻出此生剩余的時間，一生中只會愛上她一人。

　　“我雖然不能說，也不愿說什么海枯石爛的誓言，情比金堅的承諾，又或者是什么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什么的，因為那些對我來說看起來太飄渺虛幻了…”

　　“但是，女孩子就喜歡聽這些啊…”卡拉赫小小的聲音就這樣將我打斷。

　　“…那和我無關…”我聽到小小的沙沙的聲音，大概是卡拉赫抬起頭的聲音。

　　“我能做到什么，我能給予她什么，我能跳一跳就能夠到什么，我只會跟她承諾說這些。并不是說我會安于現狀，而是說我不會承諾那些太虛幻的事情。

　　“因為我不想她失望。”我低下頭，看到卡拉赫也是突然低下頭。

　　“而在這兩格中間，都是喜歡。”我看著依然抬起的雙手。

　　“你們所有人我都喜歡，不僅是你們，路上遇到的好看的小姐姐，能做出芳香面包的師傅，手藝驚人的手工藝人。但是，‘喜歡’這個進度條，又是這么的長。更何況為了一個已經跑到愛的那個人，這條進度條，我又會對某些人鎖上一截。”我頓了頓，而又補充了一句話。

　　“因為我現在唯獨不想失去的，是柯柯緹。”在“她”和“柯柯緹”這兩個詞語之間，我選擇了后者。

　　卡拉赫的哽咽聲從身側傳來，但我知道我不能，也不應該為現在的她做任何事情。

　　黑暗的一線天之內被頭頂傾斜下來的月光所照亮，今夜的月亮是如此的皎潔，斑斑點點的隕石坑也成了絕美的裝飾品。

　　我看著那月亮一點一點從峭壁中現身，它的光芒逐漸照亮了這黑暗的縫隙之中，我才發現那懸崖峭壁之上，還有一株堅持了不知多久長出的小小樹苗。

　　卡拉赫的啜泣聲逐漸停止，她站起身，拉了拉自己身上的長裙。

　　“時間不早了，我回去睡覺了。”

　　“嗯。晚安。”

　　我抬起頭，看著那讓人心緒安定的月光。

　　？

　　因為這片裂隙正處風眼，所以我們一路行來都是頂著來自魔域的腥風前進，有點讓人惡心但鑒于我們一行人的等級而沒有太大影響。

　　但此時，風卻突然之間終止了，這讓原本幾乎適應了這一切的我突然變得不適應了起來。

　　頭頂，月亮正中露在狹小天空之上，我看著那月亮邊緣的小小圓弧，才意識到是哪里的不對。

　　我快步跟上卡拉赫，手中軒轅金光顯露，讓卡拉赫突然有點驚訝。“弗洛德，你這是？”

　　手中金光一閃，一道閃電擊中兩頂帳篷之中，刺耳的聲音在峭壁的傳播中震著我的耳膜。

　　但即便是如此劇烈的聲響，也沒看到帳篷中的眾人跑出來罵一句怎么回事。

　　卡拉赫瞬間也理解了我發現了什么，我們二人轉而背對背，等待著，那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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