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角斗場的血與肉(二)
雖然角斗場上絕大多數都是死斗,但是必備的醫療人員還是足夠敬業。
四名角斗場衛兵從地上原本用來裝飾的斷矛板上大力拉下了一具被二十余根長矛洞穿的爛肉,又從爛肉身后一刀砍斷兩根斷矛,從上面小心翼翼的剝離出一個歪著頭的男孩,白魔法師們用自己所學所有的治療魔法為這個男孩治療。
肋骨先是被插斷兩根,又橫著被木頭用力壓斷從身側露出頭,扎穿了肺葉,右前臂爛成了抹布,上面夾雜著斷劍的鐵屑,巨大的沖擊力不僅僅是把這段混合著鋼鐵與城墻磚的圍欄撞飛了,連同著將上面的人也差點砸成了肉沫。
那個樣子,別說是人,你就說是個從高處落下砸成一灘的史萊姆也有人相信。
但是至少,心臟和大腦沒受多大的創傷。在國王的授意下,這攤名為弗洛德·里斯的史萊姆,不,肉泥,不,嗯,人形,被送進了城中最好的魔法醫院接受治療。
至于另外一灘,死了就死了吧。
即使不是那處破洞后的,被強烈的死亡撲面而來的普通人,遠處的觀眾也啞口無言,號稱全赫羅方斯王國最吵鬧的地方,此刻變成了連鳥類也會住嘴的死寂之地。除了狂奔的心跳聲,再沒有什么能預示著,這里坐著的都是活人。
他們注目著看著頭頂沒有信息的魔法顯示器,如同等待鳥媽媽喂食的雛鳥。
畫面開始扭曲,這是巨大的魔法能量注入到其中的顯示。按照平時的情況來說,這股力量會將記錄下來的內容還原,清晰并緩慢化。但是如此大的波動一般都是來修復距今幾十年以上的記錄才用得到的。
終于有了影像,是從布魯克開始揮拳開始表現的。
巨大的威壓甚至將空氣扭曲,而此時對面的弗洛德右手向右揮動,胸前的長矛呲出更大的血花,而把住上面的左手則是露出明顯的骨骼!
然后,弗洛德的右臂,上面貼著兩塊短劍的劍身,是剛剛布魯克揮動打斷的,原本是跟著弗洛德一同沒入木板板上,而他右手手心中的肌肉外翻則預示著他剛剛做了什么。
弗洛德想要彈開,那是不可能的,但他還是這樣讓布魯克沖刺的重心失衡,再加上一腳踩在面前沙土上積存而且凝固的血液上,就這樣,布魯克全身撞上了弗洛德,撞上了斷矛裝飾板,撞上了,也撞爛了圍墻。
弗洛德好運,這處裝飾板正好是赫羅方斯王國的紋章,一圈的斷矛中間,只有一根斷矛,正好掛著他,而體型巨大的布魯克就沒那么好運了,他全身正好覆蓋住了周圍的斷矛,那根穿透了他們兩人的斷矛則是穿心而過。
全場的觀眾看完了這一切,沸騰了!
呼喊,為了這個,也不算是戰勝了衛冕冠軍的男孩。
咒罵,則是為了自己投在布魯克身上的錢全部打了水漂。
他們對誰長盛不衰沒有感情,更希望能看到冠軍重重跌在地上的那一刻。
如今他們等到了。
而場地高處的那些VIP席上,沒有一絲波瀾,
八進四的比賽第一場就這樣落下了帷幕。而之后,因為勝者的傷勢,原本一天兩場的八進四,以及順序倒換過來的半決賽結束之后,又等了三天,才開始了最后一場半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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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德唯一一次對這個國家心有感激,便是在那一刻。
這個國家的紋章,讓他活了下來,讓他贏得了比賽。但也僅此而已。
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天。
整整三天時間,近百名白魔法師魔力耗盡,才完全修復了這個男孩的身體,但是對方一直昏迷的樣子則讓他們難堪,也許是腦子出了問題?他們剛剛準備上報這個情況,就從手術臺上傳來了打鼾聲。
第五天,允許親屬看望之后,是一個女孩子跑過來看望我。
“弗洛德!你情況怎么樣!”這個女孩子對我這個角斗奴隸的關心不是假的。
畢竟大家都是奴隸。
“瑞爾先生花了多少錢,在我身上這不值當吧?”我覺得,把個死人復活,這錢絕對不是一個數目,得幾十個金幣起步吧?別說我了,哪怕是那個誰,那個跟我對打的,可能在黑市上也就能賣個一兩百個金幣?
“不啊,聽說這是國王親自下令救治你的,對你的表現評價很高的樣子。”瑞爾莎這樣告訴我說。
瑞爾莎,是這個女奴的名字,她作為一個奴隸,在我們這破敗奴隸財團的地位不低,而瑞爾先生給她起了這個聽起來有點血緣關系名字的原因我們這群人都心知肚明。更何況我們天天晚上基本都能聽見她爸爸爸爸的喊更是猜的八九不離十。
我將要起身,她突然撲上來說我是病人不能亂動。
“拉倒吧,我要是那種半死不活的病人,你這一下子我又要少半條命下去。”我輕輕推開瑞爾莎,自己則是坐起身,開始打量自己。
不得不說,錢花到位了,是真的。
牛逼。
自己當時什么樣子自己心里還是有點數的,結果幾天過去自己身體不僅完全愈合了,甚至比在那之前狀態更好的樣子。
下床,做了兩個空翻,一來是舒展筋骨,二來也是告訴瑞爾莎不用擔心自己的情況。
“那個誰?死了?”我扭過頭問想瑞爾莎。
“布魯克啊?死透了,幾十根長矛把他身體撞了個對穿,很多都是傷及要害。”瑞爾莎站起來,摸了摸我的腰部。
“起來起來,癢!”我拍掉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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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才知道,因為我在角斗場上也算是殺了三屆冠軍布魯克,所以瑞爾原本慘淡的奴隸生意稍微有了一些起色,更多的則是過來問交易我的詳情,但是這顆新生的搖錢樹還沒能拿下一個賽季冠軍的榮譽,和這場之前比,也就是翻了幾番價格而已。而且一些高價的買主還要看之后的比賽情況,而一些低價的價格完全就是嘲弄他這個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二十幾年的奴隸販子。
他說的興高采烈,我則是對于這個把自己當做商品的奴隸販子,除了想他死之外別無他想。
當初我在貧民窟混得一點生活,雖然貧苦,但也自由,結果就被這個狗東西給綁走了,逃也逃不了,走也走不脫。
哪怕我再風口浪尖,身價倍增,商品,永遠是商品。再被轉手,也不過是奴隸。
原本這次進角斗場,危機感還沒那么多,真到那天場上,遇到那個胖子,死亡的氣息籠罩在全身時,真的是…
“半決賽被推到明天晚上了,對方的情報我也給你收集的差不多了。”瑞爾指了指我手中的本子。對于我識字這件事他雖然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我不是生來就是孤兒,也是當了幾年人子的。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好好放松,你能值多少錢就看這最后兩場打的怎么樣了!”三句不離老本行。不過他好像還有什么話沒說完倒是很意外。
然后只見他從一旁拉來了瑞爾莎,雙手抓住肩膀推到我的面前“如果你有需要,她借你一晚也是可以的哦?”壁爐的火光照射在這兩個人的臉上,一份羞澀滴血,一張狡詐如狼。
我一把拍落了他的手,抓住瑞爾莎走下樓去。樓梯后面傳來“嘻嘻”的奸笑聲。
“你回你屋睡吧。”整座奴隸倉庫的最深處,左手邊是一張嶄新房門的屋子那是瑞爾莎的房間,我說完則推開了右側沒有鎖的門,回到了自己的發霉潮濕的小屋子。
對于來到這里之前的記憶我朦朦朧朧的,什么也回憶不起來。按照其他奴隸的說法是,如果不是從記事前就在這里,而是后來被奴隸主拐走的奴隸,將會被奴隸主殘酷的蹂躪之后服用藥物,這樣就會在屈打的情況下失去過去的記憶。記憶也許還有機會找回來,但是機會是微乎其微。
而我到現在這十幾年,除了能想起我曾經也是有父母的人,他們照顧我之外,什么也不記得了。
是父母遺棄了我,還是父母先我一步離開了,甚至是奴隸商人趁他們不注意拐走的我都不得而知,甚至是他們都被…
還有瑞爾莎。瑞爾的老管家曾經說漏嘴,說瑞爾莎很像瑞爾失去的女兒。而之后瑞爾則是在外出巡游時看到了當時自由的瑞爾莎小姑娘,于是伙同強盜做了些事情。雖然瑞爾一直堅定的說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奴隸販子絕對不會干出殺人的勾當來,但是想來連他的管家都不信他這一套,我們這些當奴隸的又怎會不把他當做是殺人惡魔呢?
思緒很亂,一夜都沒睡好。
我安慰自己說是自己在醫院睡了這么久,治療效果又太好,讓我精神的有點過分了。最后,在月亮照不到自己的時間,我朦朦朧朧的睡了一會兒。
我推掉了一頓自己從沒吃過的美味大餐。
我推掉了一身自己從沒穿過的合身防具。
我推掉了一把自己從沒用過的鋒利短劍。
吃完供給給奴隸的幾根硬面包,沒滋味的湯水,還是那身最低限度的行頭與從軍隊淘汰下來的缺口短劍,我走進了,原本漫罵于我的赫羅方斯帝國競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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