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四)
紹摹禎從來沒有見過聞渃雪和除了她父兄與自己除外的男子這般眉開眼笑過,現在她不僅笑了,還是眉開眼笑。而且這個對象還是自己的死對頭。他心中惱火,不是一般的惱火。可是他乃堂堂丞相之子,當朝尚書令。怎么可能不顧及風度,于是只能忍著。心中的奇怪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難受,如千百只蟲子撓著一般,無法忍受。
聞渃雪從來都是十分熱情的,簡而言之就是話多。她嘰嘰喳喳的在寒暮身邊聊個不停,巧的是只要是她喜歡聊的話題,寒暮也喜歡。兩人越聊越開心,越聊越激動,一旁的紹摹禎跟本插不上話,臉也越來越黑。終于,有宮婢過來尋,說是宴會就要開始了,請各位大人移步。說未說完,紹摹禎一把拉起還和寒暮聊個不停的聞渃雪往花園外走去。聞渃雪見掙不開他的手,只好回頭朝寒暮喊到:“寒暮,走啊。”
寒暮沖她笑笑,踱步走在她身后。
來到宴會的宮殿內,找到各自的座位,不消片刻,宴席便開始了。由于離得太遠,圣上與皇后都只是一塊明黃色的模糊身形。聞渃雪與諸位大臣的家眷們坐在一起,與寒暮紹摹禎各自隔開的。周圍的小姐夫人們她認得不少,只是皇家宴會,沒人敢于她閑聊。都是恭敬的行一行禮,而后作罷。
這倒讓她這個熱鬧性子按捺不住了,只好四處打量著。前面皇子們的坐席倒是能看得清楚,只見身旁坐著家眷的只有兩位。一位是三皇子胥王,他身邊的自然就是胥王妃了。民間八卦,胥王對胥王妃是極其寵愛,現在瞧著,倒確實不假。那胥王溫柔照顧著身旁的王妃,仔細瞧去,胥王妃長得十分好看。
再看另一邊,帶著家眷的,是宸王殿下。他身旁的女子自己倒是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宸王娶了王妃呀。那么這個女子就只能是什么側妃了吧,倒是聽說過這么一回事,南王將自己身邊的女官送給宸王當了側妃。這女子一襲緋衣,時不時咧嘴笑的好不扭捏。烏黑的墨發,紅潤的朱唇。一對極其漂亮的眼睛閃著靈動的光芒,小巧精致的鼻子。整張臉如一副畫一般,比喻不出的魅力。傾國傾城這詞用在她身上一點也不夸張,聞渃雪不由看得癡了。這樣極其美艷的女子,見到的人心都得咯噔一聲吧。
她瞧著那位宸王側妃看了許久,最后感嘆著實生的太完美了。簡直是天公開眼,世上再無其二。
可很快發生的事情,就讓她不得不感嘆。果然如畫本子上寫的一般,生的仙貌仙骨的人,絕對不會是個一般的人。
宴席開始,待那西朔長公主入席后,圣上叫了那位宸王側妃,問起話來。也不知怎的了,那側妃忽然又唱又跳,形如瘋癲,做出許多讓旁人瞠目結舌的舉動。練練引得殿內眾人震驚非常,圣上震怒,結果后來竟然又牽扯出什么西朔毒蠱。最后搞得宴會不歡而散,眾人滿腦子疑惑離開。從此她將那位側妃記得牢牢的,做事這樣有風格的人,必須得讓人一面就記住。
走出宮殿,在宮人的指引下,她隨著父親,紹伯伯紹摹禎一起出去。沒有機會與寒暮說上話,但是出宮門時,她卻遇到了寒暮。趁著父親,紹伯伯紹摹禎在議論今日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她故意與他們扯出一段距離,靠近寒暮急聲道:
“喂,寒暮,我先回家了。咱們約好了,三日后,郊外梨花林中,不見不散!”話剛說完,前面走著的紹摹禎就回過了頭。她匆忙往前跑去,趕上了父親他們。寒暮瞧著前面的聞渃雪,嘴角一刻不覺的噙著笑意。紹摹禎頗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臉黑的不成樣子。寒暮仿佛沒看到一般,專心瞧著聞渃雪,傻乎乎的朝她的背影揮手,自言自語道:“三日后,梨花林里,不見不散……”
等坐上馬車,聞渃雪終于后知后覺的發現紹摹禎臭著的臉了。她撲閃著一雙大眼睛湊到他跟前,好奇的問:“禎哥哥,你怎么不開心啊?”紹摹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前所未有的氣憤,但是看到她的臉,氣就消了一大半。
他面上淡然道:“無事。”
聞渃雪不會深想那么多,他若說沒有,那便是沒事。她便放心了,又忽然想到與寒暮相約去梨花林,她忽然回眸望著紹摹禎道:“禎哥哥,三日后我要和寒暮去郊外梨花林玩,你去嗎?”
……
紹摹禎眼神詭異的瞧著聞渃雪,瞧了許久,搞得聞渃雪瘆得慌,急忙說道:“你……你若有事,那便不去唄,如何要這般盯著我!我沒有強求你……去吧?”
紹摹禎眼神更加詭異了,他僵著脖子說道:“既然雪兒跟寒暮約好去梨花林,如何還要……再帶一個我?”豈不礙事!
聞渃雪感到十分奇怪,道:“為何不能帶你,郊外的梨花林梨花開了,聽說十分好看,一起去看難道不好?”
紹摹禎瞇著眼睛愣了一愣,忽然明白過來,立刻點頭,簡明的吐出一個字:“好!”
這下輪到聞渃雪不懂了,可真是奇怪,方才不是不愿意去嗎?怎么忽然又愿意去了!不過上賞個梨花而已,有這么難抉擇嗎?
奇奇怪怪!
馬車緩緩停下,原來是到左丞相府了。他細心扶著她下車,生怕她摔了。她卻沒什么顧忌的,管也不管從車上蹦下去。如果紹摹禎不拽著她的胳膊的話,她一定能跳的更完美。
“回去吧!”看著坐在車里掀著簾子瞧著她的紹摹禎,她迎著光裂開嘴巴,笑得燦爛。她的笑融進暖陽中,閃閃發亮,溫暖了四季。他看得癡了,連她什么時候進的府門都不知。等反應過來時眼前早已沒有了那抹粉色身影,他不自知的笑了。
兒時兩人滿月時,家中德高望重的族長曾給了他倆一人半塊玉。這是一塊鴛鴦浴,他們一個戴一半,意喻不言而喻。十七年來,紹摹禎將自己那塊鴛鴦玉佩貼著心口放著。今夜不知怎么了,他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只好從胸口掏出鴛鴦玉佩。捧在手掌里,無聲的吻了吻玉佩,他又不自覺露出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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