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三十三)
就在我快要放棄,再一秒就要張開嘴巴的緊要關頭。腰間忽然環上一個什么東西,我的手無意中觸碰到,又硬又滑的。忽然,腳下也猜到了什么。那個東西會動,不待我想明白什么,除了腦袋,我的整個身子都被托起來,在我張開嘴巴的一瞬間,將我頂出了水面。
我猛的吸一口氣,仍舊嗆進去一點水。可是比起溺水,那就實在無關痛癢了。腦袋是一陣陣發痛的眩暈感,我趴在那個將我卷起的東西上,有氣無力的咳嗽了一陣,耳朵漸漸才能重新聽到聲音。
“姑娘,一汐姑娘,你沒事吧?沒事吧?”
我甩了甩水,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是藍鯤兒那長好看的臉頰。我搖了搖暈乎乎的腦袋,表示我沒事。她滿臉擔憂,有些自責道:“是我疏忽了,沒想到姑娘竟然不會水!”
我稍微清醒了一點點,抬起濕漉漉的胳膊,徒勞的擦了擦眼睛上的水,道:“無妨,沒想到這水池居然這么深,看姑娘如履平地的走過來,還以為底下是有臺階的呢!”
藍鯤兒止不住笑起來,笑聲如銀鈴般悅耳。我又漸漸好了一點,腦袋不是很疼了,思維也漸漸清晰。我忽然想起卷起我的東西,我腳下可還是踩著個什么呢!
我低頭望去,這一望,差點當場去世。
一,一條紫藍色的,那樣大,那樣大,大到顛覆了我的世界觀的一條魚尾巴靈活的卷著我的身子,在水流中,魚尾還一下一下緩緩擺動著。這絕對不是什么美人魚,因為不可能有這么大的美人魚。卷著我的尾巴起碼,起碼有十幾米。說它卷著我,不如說是舉著我。像是一塊巖石,或者陸地,我站在巨大的魚尾上。
我開始有翻白眼的意圖,藍鯤兒急忙過來拽拽我的袖子。我稍微恢復了意識,再垂眸一看,腳下竟然沒有那條勞什子魚尾巴了。一潭平靜的池水不泛起一絲波瀾,我腳下踩的明明是木質的階梯,站在藍鯤兒的身邊。
怎么回事!我往水里左右使勁瞅瞅,可真的什么都沒有了。清澈的池水可以直接看到池底的石子,除了幾個木質階梯,再什么都沒有。
我震驚的望向藍鯤兒,她笑的一臉無常。我竟不知該問她什么,自己低著頭垂著眸懷疑人生了一陣子后,我猶豫的抬起頭來。心里開始懷疑,是不是剛才是幻覺!哪里來的魚尾巴嘛,當演玄幻劇呢?
可是自己還是不可置信,滿臉懵逼。是怎么了,錯覺,平行空間,還是幻覺?
“姑娘莫不是暈水吧!”
藍鯤兒笑著道:“確實,不常見水的人一下子看到許多水,就會發暈。姑娘,莫不會是發暈了吧!”
如果不這么解釋的話,確實不知道應該怎么解釋我方才看到的一切了。藍鯤兒不給我多想的機會,從水中抬起手掌,在我眼前打開,一顆散發著炫縵光芒的藍色主子靜靜躺在她手掌心中。美得這樣驚心動魄,確是在石佛寺石壁里見到的那一顆不假了。
她將主子遞給我,輕聲道:“拿著。”
我抬手小心翼翼接過,捧在手掌心里。珠子在碰到手掌皮膚的一剎那,一陣刺骨的寒意透進四肢百骸,抵擋不住的冰冷。珠子里若隱若現一片藍色鱗片狀的東西,我不由好奇的瞅了幾眼。我這才想到為什么每次靠近藍鯤兒的時候,她身上都那么涼。原來這這顆散發著涼意的璃珠的緣由,這股子涼意,讓人即使是再大的烈陽下,也絕對可以冰爽涼快。
倒是藍江璇身上也有這樣的寒意,但是和此時我手中珠子比起來的話,涼意淡了不少。
“鯤兒姑娘,我就這樣拿著這顆主子嗎?為什么要站在水池里呢,你要做什么?”
她表情神秘的笑了笑,只道:“一汐姑娘將璃珠拿好了,我要變一出戲法,姑娘可看好了。”
說著,只見她緊閉雙眸,兩手捻指,那一張紅潤的嘴巴快速念著什么。忽然,從四面八方吹來一陣子大風,風吹動池水,水底慢慢卷起漩渦。我與藍鯤兒就站在漩渦之中,可意料之外的是我竟然站的穩穩當當,一點沒有受水流的影響。藍鯤兒也是如此,隨著她嘴型越來越快,水底的漩渦轉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忽然,藍鯤兒雙手合十并攏食指,池底的水居然跟噴泉似的從水底冒出來。強勁的水流直沖屋頂,碰到房梁后,又化作傾盆大雨砸下來。
池底的水在一瞬間抽干,為了不讓大水滴砸進眼睛里,我只好低下頭來避水。可垂下臉才忽然發現池底有東西。定眼仔細瞧去,終于看清這池底里是什么。鱗次櫛比,重巒疊嶂,這池底里,居然是整個大圣朝縮小版的布局。我跟前最明顯的是上京城,可甩了甩眼睛上的水珠細細看去,池底小小的上京布局中,儼然多出一條圍繞著皇宮的護城河來。在往周邊看去,上京外,瀾州內,厘泓外,曲曲彎彎一條又寬又長的運河如一只巨蟒般趴著,是二十年后的運河!
這是二十年后的布局嗎?有護城河,有運河,儼然是二十年后。
只是藍鯤兒如何能在自己的寢殿池塘里匯出這樣的大圣朝?而且我從進門就一直想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寢殿里竟然是裝滿水的池塘!
顧不上直往眼睛上打的水珠,我扭臉奇怪的往藍鯤兒看去。
她仍舊閉著眼睛,表情用力使勁道:“以我之鱗,召二河,開!”
話音剛落,只見空中散落的水滴居然匯聚成了強勁的一股水流,聚在空中不往下落,就那樣盤旋在頭頂上空。藍鯤兒忽然變換手勢,左手二指直指池底布局圖。那些浮在半空中的水流一瞬間涌向池底,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些池水竟然全部往布局圖中運河與護城河的地方落下,而后竟然一點點消散。就好像安了一個下水道一般,那么多的水,一瞬間消失殆盡。我瞪大了眼睛,嘴巴不自覺張大。
這是,這是,魔術嗎?
隨著最后一滴水落入池底消失不見,藍鯤兒忽然一聲不吭斜斜倒下去。我心中一顫,一個眼疾手快,將她拽住攬在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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