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不回頭
一夕貪歡,翌日清晨,竇洛雪從被褥中伸手出去,卻抓了個空,頓時醒了過來。
再看床上,早就沒有了劉煜的身影。
“煜哥,我等著你回來。”
……
冬天時節,夜長日短,幾聲雞鳴之后,天色依然未見光亮。
梁小進一身戎裝地站在西城門邊,篝火并不是很亮堂,照不出此刻忐忑的心情。
“來人,開城門!”他大聲吩咐道。
“校尉,現在還是丑時三刻,未到開門的時間啊!庇斜刻岢隽速|疑。
一般來說,這個時代的城門會在寅時一刻開啟。
“笑話,老子雖然才當了五天的城門校尉,卻還是知道規矩的,雞鳴時間準時開城門!绷盒∵M氣呼呼地道。
在梁進的運作下,他已經成為了絳都西城門校尉。
梁校尉剛說完,附近的又有幾聲雞鳴,更像為新官上任三把火加了柴禾。
兵士們哪里觸這位新空降上官的霉頭,更何況的確有雞鳴開啟城門的規矩,只是后來城門衛的兵士憊懶,延到了寅時一刻。
大伙兒聽到命令后,把城門栓卸下來,然后一起把城門推開。
一陣西北風吹來,讓人倍生寒意。
“大冷的天,誰這么早會出城?肯定是腦子有問題!边@估計是兵士們普遍的想法。
這時,從城內緩緩走來兩個牽馬而行的男子,披著連帽的黑色大氅,篝火不明的情況下看不清楚來人的面容。
“何事出城?”梁小進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雁過拔毛,人過留財,城門校尉被稱為拔毛校尉。
“出門訪友!鼻懊嬉蝗耸种心贸鰞蓧K木牌遞給了梁校尉。
“原來國學院的學子。”梁小進粗粗一看,就擺手道,“放行!”
很快兩人消失于城外,梁小進呆呆地望他們遠去的方向,心中默默地說了一句,“君上,一路保重!”
姬舜和劉煜有驚無險地出了城,北風席卷,蒼茫的雪地留下兩行遠去的馬蹄印。
此時的天光漸漸亮了起來,只是有種霧氣在空中彌漫,讓人看不清遠處的景物。
姬舜停了下來,拔了拔馬頭,回頭看了一眼遠處影影綽綽的絳都城。
“表哥,你不會舍不得離開絳都了嗎?”劉煜也停下來,看著姬舜的樣子,開玩笑道。
“哪里什么不舍。”姬舜回道,“更像是一種解脫!”
說完之后,兩人都笑了,也許對他們來說,還真是一種解脫!
三日之后,兩人已經到了黃河邊,過了河之后便是代郡的外圍,再沿延水而進便是代郡城所在。
黃河渡口就在前方,河水窄口處會在嚴冬時節結冰,只是此時,依然是水勢咆哮。
這條承載著華夏文明的河流,幾乎成為了幾千年歷史的見證。
無論成敗,無論年月,它依然還在那里奔騰不息。
黃河的水聲讓勝利者聽到的如同歡呼的掌聲,那是勝利者心中共鳴的喜悅。
而失敗的人則更愿意將它形容為心在怒吼,那種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的恒心。
兩人臉上飽經風霜,看起來疲憊不堪,但他們的心是火熱的,火熱得融化了掉在身上的雪花,火熱得呼出了團團白氣。
“表弟,你說此時刻絳都城中親人在干什么?”姬舜騎在馬上,遠眺著河水濤濤。
劉煜拔馬上前,與姬舜并騎而駐,“朝堂之上,諸公肯定在安排著新年的事項。”
“太后想必還在念著佛經!
“福源君肯定會展示他的文采。”
“平陵君恐怕還是流連于彩云樓!
“洛雪此時,應該在想我!钡珓㈧线是從溫柔鄉里面跑了出來。
“絳都歌舞升平,食肉者以為晉地已經太平無事。哪知道這過河之后邊城的艱辛!奔磳χ铀挠懈杏|地道。
“我無數次的渡過河水,無數次的聽著河水咆哮,卻沒有像今天這樣,內心有種壯烈的感覺!
“因為這一次,我們過河是不會回頭的。”劉煜也是自己的感覺。
兄弟的反目,世人的仇視,野心家的覬覦,還有呢?那是愛人的關心,真心朋友的幫助,那是一種催人奮進的動力。
“不錯,不僅是這一次我們不會回頭!眲㈧系脑捯鹆思吹墓缠Q。
“此生向前,永不回頭!”這是太史英杰榜榜首人物的決心。
……
夜晚降臨,絳都城中,一如劉煜所說的,各人都憧憬著新年的到來。
紫金山長春觀內,一位老者披衣走出了室外。
太史元的身體越來越糟糕,走路更是用上了拐杖。老神仙只是傳說,在李去疾面前,這只是一個年邁的老人。
但是他的眼神依然清澈,他遙望著夜空之中繁星點點。
“古有四象神獸,護佑我華夏之民。青龍白虎世仇也,朱雀舞于九天之外,唯有北方玄武終成九天大神!
“貪狼星入主玄武命宮,北方將興刀兵。只是這亂對于華夏來說,禍福難料啊!
“你師傅還跟會稽項家有聯系嗎?”太史元問道。
“項家逢年過節還會派人來問候,師傅雖然看淡,但還是念著祖輩的舊情,不忍斷了這份情誼!崩钊ゼ泊鸬。
南湘子姓熊,乃是舊楚王室后人,項家一直以舊楚將門自居,當然對南湘子極為尊敬。
“但愿熊老兒能耐得住寂寞吧?”太史元微微一嘆。
“他應該已經北行了,你現在跟去,或許能追上!碧吩脑捠菍σ钊ゼ舱f的。
“是,我明天一早就出發。”李去疾答道。
“怕是來春之前,北方會群星閃耀,敦強敦弱未得而知了。你此去,還是要小心點。”太史元提醒一句!澳阆氯蕚湫心野!
等李去疾離開后,太史元嘆息一聲,“北方一亂,華夏也不安寧?峙履青u夫子,卻也不甘寂寞了。”
又望著空中一顆半昧之星,無奈道,“命星漸昧,時日無多矣!
……
齊國臨淄稷門一側便是齊王下令建造的學宮所在地,世人皆稱稷下學宮。
一片學宮之中又矗立著一座矮山,雖不甚高,卻也能登臨送目,人稱為稷山。
山頂之上,建有幾處清幽的宅院。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立于一座院中,仰望著星空,若有所悟。
“天象異變,西北之地起刀兵,正是我大齊淄河水德當興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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