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上午九點四十分。

　　寧州市公共資源交易中心。

　　該停車場，某崗亭工作人員，一個早上，已經放行四十多輛豪車進去了，豪車沒有最貴，只有更貴。這樣的排場，他見過不少，上一次也差不多是這種情形。

　　可以說，今天的競標，匯集了寧州市一半的頂級集團或家族。原本是姜家拿下的標，誰料到遭遇小人眼紅。

　　聽說，姜家今天也來了，還用了另外一間子公司，勉強獲得競標資格。如果不是以競標的方式，而是投標（由專家評審），姜家不管換哪間公司，結果都只有一個——來湊數，陪大家玩玩的。

　　今天的姜寧，終于豪氣不起來，如果一會兒競拍超出她的預算，她只能放棄。所以她帶唐遠，坐在后面的位置。低調一些吧。

　　姜寧和唐遠進到拍賣室，還有五分鐘才到時間。雖然他們來的遲，還是吸引了大部分目光回頭。

　　“她就是姜寧？挺漂亮的嘛！”顯然有人還沒見過姜寧本人，“和她一起來的是她愛人？”

　　“呵呵，她這是要帶倉管員老公，來見見世面嗎？”

　　“真是一朵鮮花‘叉’在牛糞上。”（那個字不敢用(╥﹏╥)）

　　唐遠挺奇怪的，在成則制衣廠，他是聽不到這些話的，沒人瞧不起他，鄙視他吃女人飯。反倒是這些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人，意見賊大。

　　“你別放在心上。”姜寧安慰唐遠說。

　　“我要是在意別，哪能活到今天？”

　　“也是。”姜寧樂了。

　　“你很緊張？”唐遠問。

　　“嗯。今天的標很重要。你看到了，很多競標主體，甚至不是地產企業，都來搶這塊地。因為這兩年制造業利潤下滑的厲害。加上上一次的一個房產項目，我們投入了很多資金，到現在還沒收回一半成本……”姜寧小聲跟唐遠說。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唐遠也安慰起姜寧來。他自是知道，這個比他小兩三歲的女人，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來得最遲的還不是姜寧和唐遠，而是霍思琪和她的助理。霍思琪一來，引來全部人回頭。

　　因為嫁給倉管員的商業才女和投資天才，不是一個檔次。

　　霍思琪穿著一身簡潔的粉絲西裝，畫著淡妝，論外貌、論氣質，均比不了姜寧。只不過這女人天生自帶柔媚，臉上掛在若有若無的笑容，彌補了她其它方面的不足。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霍思琪坐在唐遠旁邊，附耳在他旁邊說道，“唐遠先生，若云讓我給您捎句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至少唐遠旁邊的姜寧是聽得到的。

　　唐遠給霍思琪豎起來了一個中指：“夠嗎？不夠還有一根！”

　　霍思琪不氣也不笑，表情很平淡：“我這里也有兩根。”

　　“哎呦！”

　　姜寧用力擰了下唐遠的腰：“開始了。”不忘瞪了霍思琪一眼。姜寧和霍思琪，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她討厭這個女人。

　　正好這一幕被不遠處的蔣青山看到，他笑了出來，立馬被他老爹，敲了兩下耳光！

　　“競標即將開始。”臺上穿著旗袍的美女主持人道，“讓我們掌聲有請專家評審。以及寧州市副巡長（等于副shi長，古代巡撫等于shi長）！”

　　隨著主持人開口，下面一片嘩然，各個都在交頭接耳。姜寧也吃驚，她想問唐遠，怎么連副巡長都來了，哪想這人已經在打瞌睡。

　　反倒是旁邊的霍思琪，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看起來真的非常自信——裝的。

　　副巡長進來后，掌聲一片。

　　沒人知道為什么鼓掌，反正就是鼓掌了。

　　“……鑒于上次投標，存在很大爭議，這次的標，我們將以暗中競標的模式。等下每個負責人，在自己位置寫自己出價數。誰出的價高誰勝出……大家現在有五分鐘的時間考慮。”

　　副巡長的話一說完，下面全炸鍋了。

　　這種性質的競標，有點的像暗中拍***如拍賣一件產品，大家只能暗中出一次價，相互之間不知道誰出的價，最后統計出，誰出的價高，誰獲得這件拍品。

　　“這是最公平的競價啊！”

　　“可是，每個人的機會都一樣，有四十幾分之一的概率，意味著概率變小了。”

　　蔣青山在小聲問他老爹：“爸，咱們出多少合適？”

　　氣的蔣正軍，想馬上把他扔出去。出多少，能說出來嗎？這個時候，誰都不能表現出來。因為有的人可能會讀微表情。

　　比如霍思琪，她在觀察，每一個回頭的人，或者交頭接耳的人。總之能看到臉，哪怕是側臉，她也在看。

　　之前這個標，就以18億，為一個參考值。這次沒有設立下限，也沒有喊價競拍，讓你們覺得該出多少，才合適。

　　有的人可能出低于18億，有的可能高于18億。

　　“我不同意追加。”唐遠說。

　　“為什么？你又不懂！”

　　“你想啊，為什么這塊地，靠近市中心，卻遲遲沒有開發？因為它的開發難度太高了呀。這塊地的東北面，是‘V’字形的兩面大山，是堆積平原地形。”

　　唐遠接著說：“堆積平原地形，土質松軟，需要挖幾十甚至上百米深的地基。加上地勢低洼，還有不少沼澤區，不僅東北方向山里的水流進來，就連附近城區的排水系統，也是流到這一塊。光是地下管網這一塊，我們就需要花費幾個億鋪設。如果地下管網沒有做好。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嗎？”

　　“是什么？”姜寧問。心里卻在想，唐遠怎么知道這么多？他不是沒怎么看資料嗎？

　　唐遠看了地形圖，現在他在瞎扯淡。看能不能亂了大家的心。有些人真在聽他講。他說的這些問題，在場的人，幾乎都已經考慮過。

　　沒人是傻子。

　　“寧州市地處北回歸線以南，是沿海城市，每年夏秋季節，必定有兩三場臺風。臺風帶來的降雨量，短時間可達一百毫米，一天下來，三五百毫米，都是小意思。

　　結果就是，這里的小區，地下車庫的車一定會被淹沒，損失慘重。你覺得保險公司會賠嗎？到頭來，還不是咱們開發商的責任？

　　你呀，就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當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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