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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煙花盛景不夜天


  人群分散開來,露出了靳子暉瀟灑飄逸的影,一如當初陳臨辭跟著白鳳年第一次進入長樂幫的總會見到他的時候一樣,氣質(zhì)奪人,看上去絲毫不像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黑界大哥,反而像是一個柔弱的書生。

  從這方面來說,靳子暉和陳臨辭兩個人其實很像,只是陳臨辭的書生氣多半來自于他在臨西城時的窮苦氣質(zhì)和那一麻衣以及瘦弱的板,而靳子暉上卻是那種溫良如玉的氣質(zhì),多了一分上位者的威嚴。

  只可惜,靳子暉再如何氣質(zhì)出眾,此刻面對窮酸的少年陳臨辭,都不得不低下他高傲的頭顱。

  人群散開,陳臨辭與靳子暉打了一個照面,一股尷尬的氣氛充斥在了小巷之內(nèi)。

  早在進入這長樂巷里的長樂賭坊的時候,陳臨辭就懷疑過這間賭坊是不是長樂幫名下的產(chǎn)業(yè),只是當時沒想著會發(fā)生后來的這些事,所以才沒去調(diào)查清楚。

  他本來的目的只是想見見賭坊的管事人,問問關(guān)于胡森的況而已,沒想去賭錢更沒想著靠這個去贏錢,只不過進了賭坊一切的事都這么順理成章的進行下去了,這才造成了如今這種尷尬的局面。

  長樂幫的小嘍啰們早就已經(jīng)悄悄地將陳臨辭給圍了起來,靳子暉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苦笑道:“你若缺錢,完全可以跟我講啊,堂堂一個修行者跑到自家賭坊里賭錢,這算個什么事!

  陳臨辭尷尬的看著靳子暉說道:“我來這里也不是為了賭錢,而是有其他重要的事要辦,這里也不是個適合聊天的地方,你看......“

  說罷,他看了看邊圍著的眾人,示意靳子暉讓他們退下,然后找個安靜的地方詳談。

  靳子暉招呼眾人退下,又吩咐人將賭坊內(nèi)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吳老狗和那些壯漢送去醫(yī)館,這才上了閣樓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跟著靳子暉趕過來的那些長樂幫的嘍啰們紛紛被震驚的有些錯愕,他們大多數(shù)人都在長樂幫里待了好多年時間了,深知幫主大人是一個多么心狠手辣的人物,而且有仇必報,若是以前遇到今這種況,那個少年此刻就算不死恐怕也得半殘了,為何幫主竟然一反常態(tài)的對他如此親近,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服從?

  陳臨辭沒有去顧慮賭坊外守著的那些嘍啰心中在想些什么,他看向桌子對面的靳子暉,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我聽人說,胡森那個老賊在伙同蔣舒杰密謀殺害國師大人之前,曾經(jīng)來到過這里與管事的那個家伙賭了好久,所以便想過來找這家賭坊的管事人問問什么況,結(jié)果中間鬧了點誤會,才搞成了現(xiàn)在這種尷尬的局面。”

  靳子暉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上好的

  碧螺,輕輕品了一口,笑道:“要找這家賭坊的管事人,你不應(yīng)該過來為難吳老狗,該問問自己才是!

  陳臨辭這才反應(yīng)過來,當初吞海滔天第一次現(xiàn)世的時候,自己便借勢將長樂幫收歸了自己名下,所以要真的算起來這家長樂賭坊的管事人,最終還真的要算到他陳臨辭的頭上。

  越是想到這里,他便越是感覺到尷尬,他也能聽得出靳子暉對于自己將吳老狗等人打成那個樣子心中的不滿,只好低聲說道:“你又沒將長樂幫底下到底有哪些產(chǎn)業(yè)列出清單告訴我,我哪里知道這家賭坊的幕后老板是誰。”

  靳子暉聞言無語道:“這長樂巷長樂賭坊兩個名字取的還用再明顯一些嗎?”

  陳臨辭無言以對,他也知道此事自家兄弟被打成重傷,靳子暉心中定然十分不舒服,所以并不想去觸這個眉頭。

  靳子暉接連飲了三杯碧螺茶,方才嘆了口氣說道:“關(guān)于胡森在進入應(yīng)天城后來到長樂賭坊賭錢的事,老狗也曾經(jīng)跟我講過,你若有什么問題,直接問我也行。”

  陳臨辭沉思片刻,低聲問道:“那胡森實力如何?”

  “吳老狗不是修行界的人,但卻也有幸見過國師大人,他說過,胡森的實力沒有國師大人那么高,但上的殺伐之氣卻不知道要比國師大人要強多少倍,仿佛根本不把人命當做一回事一樣。”

  “那胡森脾氣如何?”

  “喜怒無常,翻臉速度堪比翻書還要迅速的多!

  “那胡森......到底長什么樣子?”

  “他經(jīng)常背著那把小木劍,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此次從青羊?qū)m中逃出來,還順手牽走了宮里的那頭神獸小黑驢,胡森整天披頭散發(fā),很少有人看到過他的樣子,但所幸他來到應(yīng)天城后綁起了自己的長發(fā),所以老狗與他賭錢的時候,曾經(jīng)見過他的樣子!

  “說來聽聽!

  “老狗說,那是他見過的最滄桑的一張臉,可卻也不像是一個老頭的面容,看上去只有三四十歲的樣子!

  ......

  ......

  胡森是與楊修道大師以及陳最王晨兩位真人同輩的道門小師叔,雖然年齡肯定要比國師大人小,但卻不可能只有三四十歲。

  陳臨辭這一趟,其實并沒有問道什么實質(zhì)的消息,他本來也沒有指望一個賭坊能給他帶來多少驚喜,他只是單純的想打聽清楚,從自己離開臨西城去往莽蒼山,到楊修道大師在白虎門外魂歸星海的這段子里,應(yīng)天城里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事。

  他對那個名叫胡森的家伙內(nèi)心充滿了仇恨,與仇恨并生的便是無窮的好奇之心,兵法說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他想查清楚有關(guān)胡森

  的所有信息,并且努力修煉,等到羽翼豐滿后,便殺去莽蒼山取了他的命,以告慰楊修道大師的在天之靈。

  漸薄暮,夜?jié)M天星。

  一向通宵達旦營業(yè)的長樂賭坊今早早的關(guān)上了大門,陳臨辭與靳子暉告別之后便離開了長樂巷,來到了應(yīng)天城的街道之上。

  這座城市還是那么的繁華,燈火闌珊的街道上人山人海,絲毫不比白天遜色半分,夜晚是個寧靜的時候,街道上人雖然多,卻也并不顯得吵鬧,陳臨辭在路邊的攤子上買了一些應(yīng)天城里的特產(chǎn)小吃,準備好好觀賞一下這番美麗的夜景。

  自打當初孤一人來到應(yīng)天城,至今已經(jīng)有大半年歲月,說來可笑,這大半年的時間里,他竟然從來都沒有好好的逛逛應(yīng)天城的夜市。

  遠處的清溪河里飄滿了游船畫舫,有達官貴人在上面飲酒作樂,河邊有無數(shù)的小作坊排列兩岸,還有一個盲眼的老太太拉著一首語調(diào)悲涼悠遠的二胡曲。

  陳臨辭走過去,扔了一錠十余兩的銀元寶,聲音極輕,并沒有讓那個老太太發(fā)現(xiàn),便走到橋邊,找船家租了一艘上好的畫舫。

  這幾十里清溪河乃是應(yīng)天城里的一道盛景,河畔不只有小作坊,畫舫往前游去,還能見到數(shù)十家青樓場所,整夜里燈火通明,那些正是花季的姑娘穿的若隱若現(xiàn),打扮的花枝招展,站在河畔窗前,拿著手中的畫扇遮住半張臉,時不時的跟畫舫上的面熟貴人打個招呼,言語之間盡是輕薄之意。

  青樓正是借此攬客,也說不得是清溪河的畫舫成就了她們的生意,還是她們成就了清溪河畫舫的盛名,總之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和諧,世間長了竟也成了應(yīng)天城里的一道靚麗的風景。

  遠處的人家依稀有人正值大喜在燃放著耀眼的煙花,陳臨辭一人坐在畫舫中間,飲了幾口桃花清釀,望著畫舫外這不夜天的煙花盛景,心中卻泛起了深深的孤獨之感。

  前朝有位大詩人說過,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陳臨辭如今生活在大楚國最為繁華昌盛的應(yīng)天城內(nèi),卻一直感覺自己只是這座城市的一個匆匆的行人,找不到絲毫的歸屬感。

  這種感覺,在知道楊修道大師魂歸星海的消息之后,開始愈發(fā)的強烈起來。

  在他看來,這座城市的一切都是陌生而新鮮的,除了星夜學院和國師府有過他短暫的回憶,其他的任何東西,都不能夠讓他有親切的感覺。

  陳臨辭自始至終,都是一個非常懷舊的人,雖然在應(yīng)天城,可他的心,卻一直都在邊塞的那座小城池。

  過不了多少天,便是酒鬼老道士的周年祭了,或許自己到時候也該回一趟臨西城,去看看茶館里那個說書的先生體是否還硬朗,看看竇諍

  他們過得怎么樣,當然,最終要的就是要去酒鬼老道士的份上祭拜一下,看看他的墳前是否已經(jīng)生長了齊的野草。

  他這般想著,卻絲毫沒有將心思用到cāo)控畫舫的位置上,就這樣聽之任之,畫舫很快便順著水勢飄到了遠處最繁華的那段河道。

  十里胭脂色,染紅清溪河。

  這里是應(yīng)天城內(nèi)最繁華的煙花場所,沿岸盡是青樓,風景如畫,畫中女子更是如畫中之畫,千般嫵媚萬種柔,引得無數(shù)輕薄書生在畫舫之上口出不雅之眼,逗得樓上的女子捂著口直笑。

  陳臨辭卻并不為之所動,他對這些流落風塵的女子談不上延誤,但卻也不想有什么交集,所以連看都沒有看那些女子一眼,只顧著自己飲酒想著心里的事。

  畫舫前游,本來勻速且穩(wěn)當,卻在某一刻突然發(fā)出一道悶響聲停了下來,陳臨辭放下手中的酒杯掀起白紗看去,竟是撞上了別家的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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