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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別人眼中的風景


  索菲亞癡癡望著那道無數次午夜夢回,令自己淚濕衣襟的背影,所有的思念、委屈、倔強、堅持,在這一刻化為滂沱淚水抑制不住,頃刻間便迷了雙眼。

  “姐姐,你看,那是哥哥。”愛麗絲拉著娜塔莉的手,興奮的雀躍道。

  “索菲亞姐姐,你怎么哭了?”在小愛麗絲的心里,見到哥哥,最開心的除了自己,當屬索菲亞姐姐。對她淚眼朦朧的情況,卻是怎么都理解不了。

  “姐姐是被沙子迷了眼睛。”驚醒過來的索菲亞拭去淚水,摸了摸愛麗絲頭,強自笑道。

  妮蒂亞看了看趙諾,又看了看索菲亞,輕輕嘆了口氣。這段時日,直如做夢般,令她無數次醒來,生怕又回到原點,回到那個被軟禁的日子。

  妮蒂亞怎么都沒想到,趙諾居然會是秋水國王子,也從未想過,受趙諾所托前來解救她們母女的,居然會是精靈族。十二名學員,妥妥的精靈族年青一代絕對的領袖。索菲亞能與她們認識,得到她們照顧,這對她未來的發展有著無可估量的好處。

  妮蒂亞這一個多月來才放佛真正認識自己女兒,那個曾經無憂無慮,性子偏冷卻極度倔強的小女孩,早已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標,知道自己為了什么而拼命修煉。

  看著美艷且憔悴的索菲亞的,還有不遠處,俏臉發白的周雨涵。她在這一刻發現索菲亞發乎內心的情感里,那么的無助,柔弱,一如早前的自己。

  心疼,心疼索菲亞的同時,也心疼自己。不知如何面對索菲亞的周雨涵,忍不住低聲嘟囔了句:“趙諾,你這混蛋。”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風姿綽約的同時,也成了橋下人眼中的風景。

  此刻的艾格麗莎便是橋下看風景之人。

  敏銳察覺到周雨涵異樣目光、感知到了她那句滿是幽怨的嘟囔聲,艾格麗莎古靈精怪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熊熊八卦之火燃起,走到周雨涵身邊,“你便是周雨涵吧?”

  ......

  “這是關于仁的認知考核?”趙諾瞬間明白過來,環眼四處漏風的簡陋屋舍中,嚴謹端坐的八名學生,以及當中站起問學的那名不過十四歲,卻如同三十年出頭的少白頭,腦袋高速運轉。

  “仁有何取?”趙諾一時頭大。理科宅男,你問他仁有何取?

  “仁者無敵。”前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高大上的話,脫口而出。

  “若是仁者若無敵,史料上的君王已是仁至義盡,又如何落得敗亡下場?”學生不依不饒的追問。

  “仁者,圣之次也,智者,仁之次也,未有仁而不智者也,未有智而不仁者也,然則何智、仁之別哉?以其所以得仁者異也。仁,吾所有也,臨行而不思,臨言而不擇,發之于事而無不當于仁也,此仁者之事也;仁,吾所未有也,吾能知其為仁也,臨行而思,臨言而擇,發之于事而無不當于仁也,此智者之事也。其所以得仁則異矣,及其為仁則一也。”趙諾苦思冥想下,直接蹦出了前世宋朝王安石的一段話。

  這還是當年學生時代中二裝X時,專門背誦的一段話。

  “大儒指的是仁者之仁與智者之仁?”學生思索片刻后,略有所得,問道。

  “對。你剛才所舉的這個例子里,嚴格來講,不屬于于是仁,或者說是愚者之仁。”趙諾思路漸漸清晰,語速飛快的道:“對敵之仁便是對己之過。這位君王死記硬背,生搬硬套。他沒有想過,戰場上沒有一視同仁,他的做法,是對自己王國軍士最大的不仁。”

  “古之學者為己,欲得之于己也;今之學者為人,欲見知于人也。”趙諾想起前世幫舅舅參加兒子班會時,班主任拿朱高正先生講《近思錄》·為學大要舉的這個例子來說明,現在的孩子很迷茫,在壓力下,在意的是考試是不是考滿分,是不是在全班排前面。至于他自己生活起居能不能自己照顧,會不會主動幫爸爸、媽媽掃掃地,擦擦地板,整理家務,從來不考慮。

  丟出了《論語》里的幾句話,趙諾思緒急轉,口里卻不停的解釋道:“治學嚴謹,講究的活學活用。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句話從另一個角度講,便是因時制宜,我們在不同階段,要有不同的考慮問題,處事方式。試想,一個己身都不修的人,如何能夠指望他治國,乃至平天下?”

  好不容易打發走依依不舍的學生,趙諾感覺自己后輩都是冷的,額頭卻有汗水。

  從自己所講的里面,他又有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感受,也隱約察覺到了為何“仁者問心”會安排在第二段,安排在“王者之心”后面。

  又是八年,趙諾兩次歷經起復、貶謫、永不敘用,以大儒身份,踐行為民,為官,在不同身份變化中完善認知,知而后行,行而后知。

  王國局勢也在這半年里日益衰敗,幸而一批批學生學有所得,漸居高位,倒逼王國革新。

  惱羞成怒的暴君,垂死掙扎般,著心腹秘密突擊,將趙諾斬殺。

  隨后,趙諾消遣無聊時所寫的范仲淹大家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歟!”

  大儒趙諾的死,以及這段流傳千古志文流傳開來時,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打壓的王子終究獲得支持,以大儒趙諾生前所獻之策為藍本,踐行革新,歷經十五年,扭轉王國局勢后,立大儒塑像,受后人敬仰。

  ......

  有了之前“王者之心”試煉時,一步而過的經驗,觀禮眾人對趙諾停留在第二十八級許久的表現,多了分耐心,多了分期待。

  雙月不知何時爬上了天邊,給紛飛的雪花鍍了層淡淡粉色。

  星月囑咐下,王城法陣開啟,擋下雪花的同時,贏得民眾歡呼。十幾年來,除了趙諾出生那日外,王城已許久不見如此熱鬧。

  問心階再次爆發沖天金光,趙諾,不負眾望,再次一步而過,站在第五十五級臺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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