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在黃天門外晃蕩的張大，終于發現墻角出現了暗號，不動聲色的回到自己勉強可以遮風擋雨的屋子。

　　“哥，怎么這么晚回來，我都快餓死了。”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的張細伢抱怨道。

　　“馬上給你做飯，稍等。”張大心不在焉的說道。

　　所謂的做飯，不過是幾個熱騰騰的泛著微黑的饅頭，就著有些異味的腌菜，兄弟兩美美的啃著。

　　“哥，你說公子都去了那么久了，會不會不要我們了？”細伢含糊不清的問道。

　　“絕對不會。”張大摸了摸懷里的弩弓，認真的回答后，接道：“晚上你早點睡，哥哥還要出去一趟，明天給你帶好吃的。”

　　就著腌菜與白水啃完饅頭后，張大再一次練習了一陣魔能弩弓。除了剛開始練習的時候，動用元素晶石力量射了兩箭，其余時候，他都是用箭頭已經磨得锃亮的金屬箭支練習。

　　夜色漸深時，張大給熟睡的細伢蓋好泛著霉味的破爛被子，躡手躡腳的走出屋子，摸黑朝黃天的住所跑去。一路上小心避開行人與巡夜的軍士，來到了目的地一街之隔的街道角落，站在陰影里，謹慎的看著對面亮著微黃燈光的屋子。

　　靜靜在陰影里佇立半個小時后，張大總算確認沒什么異常情況，如同猴子般，敏捷而輕巧的翻過黃天住所院墻，落在狗舍旁，與被驚動后作出警戒狀態的兩只大狼犬六目相對。

　　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張大，右手迅速扣在了固定在左臂上的魔能弩弓扳機，只要狼犬有和異動，他便會在第一時間扣動扳機，發射弩箭。

　　一人兩狼犬，就那么對峙著，萬籟俱寂的夜晚，偶爾有低沉的犬吠聲與嗚咽聲。

　　正當雙方僵持時，狗舍里光潔的地磚忽然掀開了一條縫，黃天探頭出來低聲喊道：“快過來。”

　　“別叫，安靜點。”黃天朝兩只狼犬說道，聲音竟是莫名溫柔。

　　“嗚嗚。。。”低沉嗚咽聲里，狼犬嗅著張大腳踝，任憑他穿過戰線。

　　“怎么這么晚，我都等一晚上了。”走在地底通道內，黃天抱怨道。

　　張大沒有說話，看著黃天的眼色頗為復雜。仇恨與無奈交織。

　　沒有得到回應的黃天回頭看了眼張大，停下腳步開口：“我知道，你恨我打死你父親。但實話實說，我不過令人抽了他兩鞭子，本身并不嚴重。”

　　“對你這種窮奢極欲的人來說，兩鞭子無關緊要，上點藥膏就好了，可對我父親來說，只能眼睜睜看著傷口化膿，感染，最終引發舊疾。。。”張大情緒有點激動的說道。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即便表現的很懂事，很成熟。

　　黃天默然。他也是從底層爬起來，自然明白張大所說。想起自己唯一活命的機會系于那晚的神秘人身上，而張大，雖然不知道他們關系怎么樣，但能派他來接頭，至少可以說明他是獲得神秘人信任。

　　“你與那位神秘的宮中來人相熟，為什么當時不找他要點藥錢？”黃天試探道。對于張大如何牽扯上那位神秘的魔法師，他實在是非常好奇。

　　“當時公子不在。你問這個干什么？”張大警覺道。

　　“就是好奇，好奇，你別緊張。”黃天翻了個白眼，現在的小孩警覺性都這么高么？“來吧，朝這里來。”將腦袋伸到張大身前，“用力打，如果這樣你能解氣的話。”

　　張大沒說話，握著拳的手，微微顫抖。片刻后，有著與年歲極不相符的克制力，開口說道：“我是代表公子而來，你刻下記號，找公子何事？”

　　“到前面密室里說。”直起腰，看了眼張大，黃天說道。

　　看著這間擺放著四個開著的大箱子，銅幣、金幣、銀幣，整整齊齊碼放，以及有著銅幣的酸腐味彌漫在小房間的空中，張大的小眼睛里露出譏諷之色。

　　黃天不無感慨的說道：“像我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還是存放這些錢幣靠譜，魔靈石什么的，那都不靠譜。”

　　“說正事。”張大的目光從錢幣上移開，手里的弩弓不著痕跡的垂向地面。剛剛那一瞬間，他有著干掉黃天，卷款后帶著弟弟逃離的念頭。

　　渾然不覺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的黃天正色道：“大人讓我留意的圣堂人員，有些異動，我要找他匯報。”

　　“公子不在，有事你和我說，我自會聯系公子。”張大應道。

　　“大人真不在？”黃天不死心。交情交情，只有多交往，才會有情。更何況，這次他是抱著立功的心態來向趙諾邀功。

　　“真不在。”

　　“那你一定轉告大人，我黃天冒著生命危險，費盡心思才打探到的消息。”黃天看著面無表情的張大，判斷不出真假，只得無奈叮囑道。

　　“好。”盡管心中厭惡，張大還是答應了下來。

　　“請你轉告大人，這段時間，我特意關注了礦區礦洞，發現多了很多生面孔，但奇怪的是，每次下工時，卻從未見過那些人。換句話說，他們從未出礦區。”黃天神色凝重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他們住在礦洞里？”張大皺眉問道。

　　“如果只是住在礦洞里就好了。”黃天吁了口氣，“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們在礦洞里挖了地道。”

　　越是留意，發現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心中越發不安。此刻終于可以吐露壓在心里的秘密，黃天有種釋放后的快感。

　　“你是說圣堂在銅山縣外的礦區里挖地道？偷礦嗎？”限于成長環境，張大并不理解圣堂慣用伎倆。

　　“肯定不是偷礦。”黃天最初也是這么懷疑，可私底下派人假借督工名義查驗后，銅礦礦脈并無異常。

　　“你還是盡快通知大人吧。我總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可是，現在我也聯系不上公子。”張大不無苦惱的說道。趙諾交辦的魔法師工會傳訊的事，他實際上不算完成的很好。

　　原本打算找會長，結果半途被領到了據說是副會長的魔法師那，說是會長外出，短期恐怕回不來。無奈的張大，只得告知來意。雖說那副會長笑容和藹，平易近人，在驗證過核心會員身份牌是真實的之后，答應他會盡快聯系王室，轉達趙諾的示警。

　　副會長甚至賞了他幾枚銅幣，說是感謝他及時傳遞信息什么的。

　　人的第六感有時候真的很難言述。即便副會長一副仙風道骨，寫滿了“我是好人”的容貌下，張大隱約對其不放心。

　　“有兩件事需要你幫忙。”張大說道。

　　“別客氣，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黃天故作輕松的說道。

　　......

　　張大翻身上了院墻，露出雙眼睛，小心觀察著外面街道，確認并無異常后，像只貓般，寂寥而快速的穿過街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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