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也知道自己好像是說錯話了，于是一路也不再言語，只悶頭蹬車，十幾分鐘就把兩人送到了醫院門口。

　　這家醫院末世前就是一家三甲醫院，當初建造基地的時候，醫院就被圈在了基地內部。

　　末世物資緊缺，如果是小打小鬧的病情，沒有人會有閑錢來這里看病，畢竟藥品本身在末世就是貴重的資源。

　　楚南星牽著宋歌的手，走到掛號處。

　　工作人員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什么病，身份牌拿來。”

　　楚南星解下宋歌的身份牌遞過去，“我帶妹妹來看一下眼睛，想問一下能不能做手術。”

　　護士驚訝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窗口處只露出腦袋的宋歌。

　　護士一邊做記錄一邊和楚南星說，“做手術費用可不低，而且末世之后，就沒有人做過這項手術了，我們也不能保證什么時候有人捐獻角膜。”

　　楚南星抿緊了嘴，有些不高興，但是護士說的有道理，確實也急不得。

　　楚南星只好說，“費用不是問題，先掛個號，至少讓醫生先給她看看。”

　　護士點了點頭，給楚南星開了掛號單。

　　這時候，收費處有人喊了起來，“都和你說了，我們這里只收晶核，你這孩子別來鬧我了，我也只是打工的，沒辦法給你免醫藥費，你還不如去求求醫生。”

　　收費處窗口那里，一個小男孩低聲哀求著，看樣子頗為可憐，正是前幾天給楚南星引路的小六子。

　　楚南星帶著宋歌走了過去，“小六子？”

　　小六子回頭，看到是楚南星，他一下子就想起她是一個多禮拜之前遇到的那個“大財主”。

　　小六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楚南星反應過來趕緊扶住他，“趕緊起來，有什么事站起來說。”

　　楚南星拉著小六子的胳膊，硬把他架了起來，小六子比宋歌還要小，身上沒有幾兩肉，瘦的頭大身子小，想把他拉起來非常容易。

　　楚南星帶著他和宋歌在長椅上坐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頭，“說吧，遇上什么難事了？”

　　小六子像是突然找到了傾訴的對象，眼淚嘩的一下就流了下來，他一邊擦眼淚，一邊抽抽搭搭地把這幾天的遭遇說了出來。

　　“前陣子水源污染，基地宣布每個人可以憑借身份牌每天領一瓶純凈水……”

　　楚南星看了看小六子胸前，空無一物，于是問了出來，“你的身份牌呢？”

　　小六子哭的更兇了，“我……我沒有身份牌……”他瞥了一眼宋歌的身份牌，又說了一句，“基地里十六歲以下的孩子沒有身份牌，除非是亞人。”

　　楚南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這就可以理解了，如果只有成年人可以領到水的話，有孩子的家庭想必十分難捱。

　　小六子擦了擦眼淚，繼續說，“爸爸前幾天去領水，被幾個人打了一頓，搶走了水。”

　　“他受了很重的傷，肋骨和腿骨都骨折了，我們沒錢動手術……”

　　楚南星拉起他，“走吧，前面領路，帶我去看看你爸爸。”

　　小六子眼睛一亮，滿含期待地看著楚南星。

　　楚南星揉了兩把他腦袋上的呆毛，“走吧，我一會還得帶這個小姐姐看醫生。”

　　小六子站起來就往前跑，生怕晚一會楚南星就不幫他了。

　　楚南星搖了搖頭，背起宋歌就跟了過去。

　　到了病房，楚南星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的中年男人。

　　他的傷口似乎發炎了，整個人燒的神志不清，躺在病床上，嘴里還小聲的喃喃著。

　　小六子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我們沒錢治病，昨天藥就斷了，是我懇求醫生，爸爸才在這里，沒被抬出去。”

　　楚南星想起之前給的那一枚一級晶核，足夠他們兩個過一個月了，然而放在醫院，還不夠幾天的住院費。

　　這時候巡房的護士過來了，看到小六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楚南星攔下她，“護士，他的病需要多少晶核？”

　　護士上下掃視了楚南星一眼，看她穿著打扮并不出奇，這時候她看到了楚南星胸前的徽章，這才開口，“基地醫院只收晶核和積分，如果是晶核，給他動手術要兩枚二級晶核，積分要一千積分。”

　　小六子聽到護士的話，忍不住抓緊了衣服的下擺，他此刻很絕望，兩枚二級晶核就是八百枚零級晶核，況且二級晶核有價無市，沒有人會為了不相干的人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楚南星回過頭就看見臉色灰敗的小六子，猜到他在想什么，于是來了惡趣味，“幫了你我有什么好處？”

　　小六子咬了咬牙，“我跑的快，求您救我爸爸，你們出任務的時候，我可以給你們引異種。”

　　楚南星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可不需要靠一個孩子來保命。”

　　小六子失望地垂下了頭，這時楚南星走了出去。

　　“還不跟過來，給你爸爸交費做手術！”

　　小六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的抬起頭，飛快地跑了出去。

　　楚南星下樓拿著自己的徽章刷了一千二百積分，小六子的父親要先消炎，才能做手術，楚南星相當于代付了可以用到他康復的醫療費。

　　小六子又要跪下，楚南星阻止了他，“不要動不動就跪，如果真的感激，就好好活著，等以后有了能力再報答我。”

　　楚南星說完遞給了他一枚一級晶核，小六子的父親如今不能勞動，他一個小孩子根本沒辦法養活自己。

　　小六子攥著晶核，在末世后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他人的善意。

　　楚南星帶著宋歌去了二樓，那里的主治醫生還等著他們去面診。

　　一個小時后，主治醫生拿著手里的報告，“這孩子是天生的眼盲，不過好在可以做手術，醫院會盡快找到可用的角膜。喏，把電話留下，到時候我們會通知你。”

　　楚南星高興地結果筆，刷刷地寫下了自己的電話。

　　宋歌顯然也很高興，兩只小細腿一只在座位上擺來擺去。

　　楚南星謝過醫生，就帶著宋歌出了醫院。

　　宋歌這時候問楚南星，“姐姐，醫院的意思不愿意給小六子治病，你不覺得無情嘛？”

　　楚南星嘆了口氣，說道，“末世資源緊缺，如果每個人都這樣免費看病，藥品很快就會被耗盡。”

　　“更何況，醫生本人也沒有權利減免病人的醫藥費。這世上很多事，都沒有嚴格的對與錯，大家只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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