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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伊思,怎么這么慌張?出什么事了?”

  那個被稱作伊思的少年喘著粗氣說:“阿德隊長回來了,他請求會面。”

  “阿德回來了?太好了,立刻叫他進來吧。”

  “啊啊,知道了。”

  伊思像來的時候一樣飛速跑了出去。

  這個少年總是來去匆匆,令杰德無奈的聳了聳肩。

  “不過,阿德能夠這么快回來,比預想的要快得多。”

  不知道這是不是好兆頭。

  不過既然阿德活著回來了,那至少不是最壞的情況了。

  不過,有一點他實在覺得抱歉,那就是他不覺得阿德是順利完成任務而回來的。

  不一會兒,阿德來到了杰德面前,雖然由于旅途的影響身上有些臟兮兮的,但沒有受傷。

  “我回來了,杰德大人。”

  “辛苦了。那么馬上報告成果吧。”

  “是……”

  阿德的臉立刻沉了下來。杰德沒有放過這個變化,不過倒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失敗了嗎?”

  “是的,是我能力不足……十分抱歉。李達死了,其他帶去的部下基本也全都無法復原了。”

  “真是遺憾,不過這也難怪。連風少女阿雅都說要阻止葉迦藍就已經盡全力了。算了,不守軍規對他人使用暴力之人死不足惜。總之,讓我聽聽詳細的報告吧。”

  這句話雖然殘酷,但阿德也毫不在意地點頭。

  “是,遵命。”

  ……聽完阿德的報告之后,杰德除了震驚沒有別的反應。

  “這樣啊。也就是說,葉迦藍的力量還在傳聞之上嗎?”

  “是的。葉迦藍是那種面對幾十名敵人還能夠完全無傷的戰斗能力,實在不是人類能夠達到的。更何況在對方有人質的情況下都能有一把投槍打開局面,實在超乎想象。我非常理解杰德大人想要采取暗殺這種手段的心情。”

  阿德也說了與杰德和風少女完全一樣的話。即,對叛亂軍來說,無法容忍葉迦藍存在。

  果然應該盡可能趁現在處理她。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他有一個計策。那一通密信給了他這個機會。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成功的保證,也許這次會連阿德都失去。

  “阿德。實際上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明白。請問是什么事?”

  “之前也說過,葉迦藍現在在軍隊中遭到左遷,回到了故鄉。”

  “是的,似乎是這樣。”

  “現在還有另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現在葉迦藍和軍隊完全隔離,而故鄉葉城又在復興之中,因此她能夠指揮的士兵還不到十人。”

  “……考慮到葉迦藍現在的情況,這樣推測并無不妥。”

  “不,不對。這不是推測,而是似乎是事實。”

  阿德微微皺起眉毛。

  “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似乎是事實?”

  杰德拿起剛才的信封給他看。

  “有一封密信送到我手里,上面就寫著這件事。”

  “您說,密信?到底是誰送來的?而且有什么必要特地把這種情報告訴我們……?”

  “這是理所當然的疑問。然后,請你看這個。這是裝在同一個信封里的東西。”

  杰德一邊說一邊地出來的東西——是一張紙片。

  “這是……?”

  上面寫著一些字。但是比那些文字更為引人矚目的是蓋在紙片下半部的大印章。

  那雖然是和農民沒什么關系的東西,但他好歹見過幾次。

  “是通行證嗎?”

  “嗯,是的。是為了從一個叫做古茲的城鎮向某個要塞運送補充兵員而簽發的通行證。而且,不是某處領主,而是雪國公認的通行證。”

  “您說某個要塞……難道不是這里嗎?那到底是哪里?”

  “關于這個,是哪里都沒有關系。我調查過了,那個要塞和我們完全沒有關系。問題是途徑的道路。你知道嗎?只要有了這個,雖然多少還是要做一點偽裝,但是可以堂堂正正地將一千人左右的軍隊送到王國軍的支配地區、葉迦藍的故鄉葉城哦。”

  “……”

  阿德的臉上閃過無聲的震驚。他完全理解了這張通行證的意義。

  現在,王國軍駐扎在青山要塞的南面。他們謹慎地排除許多斥候、戒備森嚴。在這種情況下,軍隊無法潛入南方。可定會半路被王國軍發現圍殲。

  但是,如果有雪國公認的通行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阿德。現在葉迦藍可以說是完全可以調動的士兵。更何況葉迦藍曾經一度失去了故鄉。如果叛亂軍的軍隊再次接近的話,你認為她會怎樣做?”

  “那是一定的……我們殺死葉迦藍的最后也是最大的機會將會到來。”

  杰德扶正眼鏡。

  鏡片反射著窗外射入的陽光,發出暗淡的光。

  “能拜托給你嗎?”

  “我沒有異議,因為這對我們的未來來說是必要的。但是——這張通行證是真的嗎?也許是王國軍為了引出我們、加以殲滅的圈套啊。”

  “嗯,我也曾經懷疑它的真假。但是經過調查,這張通行證貨真價實是正規的。雖然不知道是誰送出的,但可以想象出來。恐怕是王國軍所屬的某人指使的。”

  阿德像是看到了討厭的東西似的瞇起眼睛。

  “也就是說,除了我們……在王國軍內部也有人在策劃除掉葉迦藍?”

  “嗯。于是他們想要利用我們也不奇怪。因此才會把葉迦藍的情報傳遞給我們、并準備好這種通行證吧。”

  “真是讓人作嘔,不過確實有可能。讓葉迦藍在這個決戰即將來臨的時刻遠離戰場返回故鄉也許就是最有利的證據。”

  “正是這樣。不管怎樣,難道敵人把好東西送上門來,怎么能浪費呢。你不這樣認為嗎?”

  “我明白了。那么我率領部下的士兵一千人出擊。您同意吧?”

  “在這之前我要問你:這樣足以討伐葉迦藍嗎?她可是曾經在平原上立下了孤身沖入千人部隊并將其擊破的驚人戰果啊?”

  “那么根據這個事實,你準備怎樣戰斗?”

  “只要反過來就行了。身為指揮官的我絕對不會上前,而是從后方進行指揮。布下箭雨、用十幾把長槍并排組成槍陣,慢慢推進。就算是葉迦藍,也不可能有足夠的體力打倒所有的一千名士兵吧。”

  杰德扶正眼鏡。

  合格了。如果他站在阿德的立場上,也會得出同樣的答案吧。

  “好吧,允許出擊。這恐怕是最后的機會了,我們的命運就托付給你了。”

  “是。一定全力以赴。”

  ……就這樣,杰德送走了阿德,但他立刻感到有些后悔。

  葉迦藍已經在王國軍內部受到排擠、遭到了左遷。這樣一來今后也許不會那么容易出現在戰場上了。

  如果是那樣,現在隨便出手的話,也許會喚醒沉睡的十字。威脅已經排除,那么就沒有必要再冒多余的風險了吧。這種想法困擾著杰德。

  “……不,這種看法太天真了。”

  即便現在離開了前線,只要葉迦藍還活著,在王國軍再次陷入劣勢時她就必將再次走上戰場。

  那么,即便多少有些危險,也應當趁現在動手。

  “拜托你了,阿德。你應該可以做到。”

  阿德的話,一定能夠有效地利用一千名士兵討伐葉迦藍。

  不管是怎樣著名的英雄,也不可能在面對一千名敵人時存活下來。絕對不可能。

  只是,有一個前提條件。

  那就是——葉迦藍真的是個凡人。

  ……

  那是葉迦藍剛剛剛從北城返回葉城的時候的事情。

  這一天,有一名騎兵拜訪了葉城。

  “這里就是那個葉迦藍的故鄉啊。”

  他看起來非常年輕,脫掉鎧甲的話簡直就還是小孩子。

  當然,本人對此很不滿意。

  不過他操縱馬匹的技術毫不拖沓,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城鎮也毫不害怕,這都顯示出他雖然看上去像小孩子,但作為騎兵多少已經有了些經驗。

  “比我的故鄉還有小呢。不過,讓那家伙來治理倒是非常相稱啊。”

  不過,這里和他的故鄉領地比起來雖然小,但更加有活力。這個鎮上的人們的表情明顯更為豐富,來往的人也多。

  “……哼。”

  他不知怎的就是不高興,哼了一聲。

  不一會兒,騎兵穿過城鎮中央,到達了目的地。

  “歡迎歡迎,騎兵大人。您找我們的主人有事嗎?”

  只要騎著馬穿著鎧甲,不管走到哪里都不會被冷落。這一次也沒有例外,守門的衛兵彎下腰問。

  少年模樣的騎兵從馬上下來,把韁繩塞給衛兵。

  “嗯。我是你主人的熟人。進去了啊。”

  “哎……請、請等一等!要先向主人通報才行,請問您貴姓……等等,大人?!”

  那名年輕的騎兵無視衛兵的制止強行進入了里面。

  “歡迎回來。您在北城那里有沒有不失禮節地好好道謝?”

  伊雪雷用這樣一句話迎接比那位年輕騎兵到訪稍早一點歸來的葉迦藍等三人。

  葉迦藍立刻苦笑起來。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哎呀哎呀。您這是想說自己已經是大人了嗎?明明連男人的身體是什么樣子的都不知道。”

  “……別在星沉面前說這種沒品的話。”

  “總、總之,我這邊什么問題也沒有,該做的事都做好了。”

  “這還真是。不過——說起來星沉看起來相當勞累啊。”

  伊雪雷看向正好打了一個小哈欠的葉星沉。

  “發生了很多事嘛。不過沒關系,和姐姐說的一樣,沒有任何問題。”

  “這樣啊。不過看鹿瀾閣下怏怏不樂的樣子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啊。”

  “……不,那兩個人說沒問題的話就當是沒問題吧。不過是略微被盯上性命、差點死掉而已。”

  “這樣啊。那么就和往常一樣呢。”

  “這樣就接受了好厲害啊。”

  這樣發著牢騷的鹿瀾已經完全和平時沒什么兩樣了。任誰看了,都不會想到他最近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

  喝下毒藥后的處理似乎很得當。而且也幸虧鹿瀾年輕。通過葉星沉的看護,解了毒之后鹿瀾的身體通過白魔法得到活性化,只花了一個晚上就基本恢復了。反而是徹夜看護他的葉星沉臉色更差。

  “呼啊啊。抱歉,果然還是有點累了。我去躺一會兒。”

  “啊啊,去吧。”

  葉星沉走向自己的臥室。本來一定會責備說“從現在就開始午睡嗎?”的伊雪雷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對,什么話也沒說。

  取而代之地,他若無其事地對葉迦藍說:“雖然沒什么大問題,不過看起來還是有些麻煩事啊。”

  “……都是常有的事。過會兒再跟你說。”

  這時,葉迦藍等人的對話不得不中斷了。

  因為從他們身后傳來了一陣騷動。

  “請、請等一下!您隨便進去讓我們很為難!”

  “可惡,都說了,別在意。葉迦藍,你在哪兒?!”

  “……嗯?出了什么事?”

  他們轉過身,看到的是——一位年輕的騎兵和正在勸阻他的士兵們。

  那名不知姓名的騎兵看到葉迦藍表情放松了一下,立刻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好久不見了啊,葉迦藍。”

  “嗯。你是……”

  “真高興能夠再次見到你,我們之間的那些事終于能有個了結了啊。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今天找你是——”

  “不,等、等一下。”

  葉迦藍慌忙插嘴,騎兵只得停下話頭。

  “嗯?怎么了?”

  “恕我冒昧,能問一個問題嗎?”

  “……啊?什么問題?”

  葉迦藍接下來說出的話,給騎兵造成了比任何鈍器毆打都要強烈的打擊。

  “我和你在哪里見過嗎?”

  “什……”

  年輕騎兵臉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

  他像斷了線的人偶一樣跪倒在地。

  “你是說你不記得了嗎?!不記得我了嗎!”

  “抱、抱歉。不記得。”

  “怎、怎么會……”

  他像是接到了雙親的訃告一樣垮在地上。

  連葉迦藍都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特別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吵吵鬧鬧的。”

  大概是聽到了騷動的聲音,剛才走向自己臥室的葉星沉又出現了。

  “不,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去休息——”

  “葉,葉星沉!”

  葉迦藍的話被打斷了。

  騎兵突然精神起來大叫一聲。

  “……哎?”

  葉星沉驚訝地轉過頭。

  “好、好久不見!能在這里見到你真是太幸運了。你看,多虧了你我的身體已經完全——”

  “等等,稍等一下。”

  “……哎?”

  葉星沉慌忙插嘴,騎兵只得停下話頭。

  葉星沉接下來說出的話,給騎兵造成了比任何利刃撕裂都要強烈的一擊。

  “我說,我們在哪里見過嗎?”

  “嗚……啊啊啊啊啊!”

  年輕的騎兵發出一陣仿佛對著世上一切都絕望了的哀號,像兔子一樣跑開了。

  只留下茫然地姐弟兩個。

  “姐姐,那個人是誰啊?我好像做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啊。”

  “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算了,如果有事的話他還會再來的。”

  “……就算沒有血緣,也一眼就能看出是姐弟啊。”

  鹿瀾說出了一句意義不明的話。

  葉迦藍和葉星沉兩個一齊疑惑地歪過頭。

  回到房間里的葉星沉脫下行裝坐到了床上。

  在外面的時候還不覺得怎么累,但一回到自己的臥室,大概是由于緊繃的精神放松了下來,漸漸感到了疲勞。

  連習慣旅行的自己都是如此,葉星沉的負擔就更大了吧。現在馬上倒在床上一定非常舒服,但她不像葉星沉,沒做什么大不了的事,現在還不能休息。至少在日落之前要好好履行領主的職責。

  “主人,我可以進來嗎?”

  外面有人敲門。是米蕾的聲音。

  有一瞬間,葉迦藍緊張了起來。

  “沒問題,不過有什么事嗎?”

  “我拿了茶水來。”

  這正是個好機會。喝一些苦茶的話就不會犯困了吧。

  “進來。”

  “打擾了。”

  米蕾走進房間,把端在手上的托盤放在茶幾上,開始沏茶。

  “拜托你泡得濃一點。”

  “好的,我明白了。”

  她把茶葉放進茶壺里,熟練地準備起來。

  “……”

  看著她的樣子,葉迦藍感到一股奇怪的氣息。

  很奇怪。第一次見的時候也是如此,這個叫米蕾的侍女身上,果然能感到一種針扎一般的模模糊糊的東西。

  葉迦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會從米蕾身上感到那個東西。

  對,那是被稱為殺氣的氣息。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可以嗎?”

  “嗯?什么問題?”

  侍女向主人提問這種事在貴族的常識看來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不過,在不甚了解那些貴族的常識的葉迦藍看來,沒有什么理由不回答她。

  “您前幾日外出,今天才回來。我聽說您是去北城了,這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

  “……”

  雖然不知道緣由,但米蕾的表情好像突然變得可怕起來。

  “……我知道這樣問十分無禮,但您能告訴我嗎?您外出去做什么?”

  “啊,不,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是稍微打打招呼而已。”

  “……”

  葉迦藍感到一股寒氣。

  米蕾身上眼見著便散發出殺氣。她的眼睛里甚至有一股陰氣。

  ——到、到底怎么了?

  “您知道這個城鎮現在是什么樣的狀態嗎?”

  “什、什么?”

  “鎮上大部分地區都在逐漸復興。但是依然沒有完全恢復原狀……最重要的是,大家心里受到的傷痛完全沒有緩解。”

  “……”

  “然而……您既不幫助、也不鼓勵大家,反而不過是為了和別處的貴族打打招呼就又離開領地!”

  葉迦藍明白米蕾在說什么。

  她不是不想幫助復興。而是沒能幫上忙。被人以“領主在旁邊勞動的話,所有人都會害怕得沒法干活”為由阻止了。

  她也不是不想鼓勵領民么。但是,這個城鎮被燒毀她自己也有責任。她覺得這樣的自己沒有權利鼓勵別人。

  但是作為交換,她前去掃墓,并和鎮上的代表們見面,說了許多道歉的話。

  去見北城領主這件事中,雖然再次離開領地也是事實,但這件事是有必要的。如果讓別人覺得葉氏家族不懂禮數,因此不愿提供援助的話就完了。伊雪雷常說,取名不如取實。

  但是,葉迦藍沒來得及說出這些。

  米蕾從衣服里取出了某樣東西。

  是一把發出暗淡光芒的小刀。

  “米、米蕾?!”

  就連葉迦藍也難掩動搖的神色。沒想到——這樣接連不斷的,竟然還被進入自己臥室的侍女盯上性命!

  “非常抱歉,我要為哥哥……報仇!”

  米蕾雙手舉起小刀,沖了過來。

  “唔。”

  不過她雖然出其不意,但動作完全是外行人。在葉迦藍眼里就和嬰兒嬉戲一樣。

  要扭住她的胳膊、將她按倒在地上非常簡單,但葉迦藍最終沒有那樣做,她只是按住了米蕾握著刀的手而已。

  因為米蕾說出了讓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當做沒聽見的話。

  “這是怎么回事?你的哥哥,難道是……”

  “嗚!沒錯!我的哥哥曾經是這個鎮上的士兵!在這里被襲擊的時候,他為了給大家爭取逃跑的時間……死去了啊!”

  “……!”

  這對葉迦藍來說比任何刀刃都更具沖擊性。

  她不禁放松了手上的力量。米蕾趁這個機會,收回刀子重新站好。

  “你哥哥的名字是……?”

  “米言!他可是侍奉你的士兵啊,你可別說你不記得啊!”

  葉迦藍確實記得。

  侍奉她的士兵還不到五十人,他確實記得其中有一個名叫米言的士兵。

  “哥哥總是對我說!說你是多么強大的人!如果你不離開這個鎮子的話,哥哥就不會死了啊!都是你的錯!”

  “……”

  找不出一句借口。

  ——這是理所當然的報應啊。

  葉迦藍自嘲。像這樣責備她的人直到現在才出現反而是個奇跡。

  這個鎮上出現了犧牲者。不論伊雪雷有多么面面俱到,親人對于死難者的悲傷都不會消失。而她有義務承受這些悲痛。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因為復仇就坐以待斃。

  “……抱歉。不,我知道再怎么說也無法真正道歉。但是米蕾,只有這一點請你相信。也許我離開這里這件事確實造成了無謂的犧牲。”

  她握住插在腰間的兩把劍柄。

  “但是我曾向這把劍發誓要為了人民而揮劍。離開這里也好,前往北城也好,絕對不是為了私利私欲。這既不是自我滿足也不是自我陶醉,因為確實有人因為我的行動而得救……至少我是相信這一點才這樣做的。”

  “這、這種事不用你說啊……!”

  米蕾的眼里溢出大滴大滴的眼淚。

  葉迦藍惟獨無法直視她哭泣,不禁轉開視線。

  “我也……知道啊!您有多么努力,多么為我們竭盡全力!我聽到過很多次這樣的傳聞,說我們的領主為了大家在不為人知地戰斗!大家也都明白,也都以此為驕傲……!但是,哥哥已經……回不來了啊!”

  “……”

  在大聲痛哭的米蕾面前,葉迦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這種時候,她才深切地體會到自己的不成熟。

  如果才多一些人生的經驗,也許就能說出一些適當的話來安慰這位少女了吧。

  至少現在,葉迦藍能做到的只有等著米蕾自己停止哭泣而已。

  終于,大哭一場之后心情多少有些改善,米蕾總算止住了眼淚,把小刀放到桌子上,深深鞠了一躬向主人表示敬意。

  “是我……無禮了。我也知道違抗貴族不會平安無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這樣啊。那么米蕾,這不是命令而是請求。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想請你繼續留在這里當侍女。想請你繼續看著我做的事情。然后,如果我又做出了背叛你的期待的事情的話,到那時——”

  葉迦藍指向放在桌子上的利刃,“什么時候都可以。在我睡著的時候也行。就用那把小刀來裁決我吧。”

  米蕾的眼睛里再次落下了大滴的眼淚。

  “……遵命。”

  米蕾走出房間后,葉迦藍立刻小聲說:“白夜。”

  “什么事?”

  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少年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而他的頭也從腳邊浮出來。

  “什么事……你還問我?我被人盯上性命了啊。為什么沒有事先告訴我?”

  “我說過了,即便是我的主人天神大人也不能無限制地干涉他人的命運。對方不過是個侍女,別以為連這種程度的小事都能逐一得到建言。”

  葉迦藍嘆了口氣。

  “哎,說的確實沒錯。”

  “再加上一點的話,那就是我想給你一個學習的機會。怎么樣?感受到自己的不成熟了吧?”

  “……多管閑事。”

  “算了,葉迦藍啊,比起那種事情,我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要告訴你。用心聽著,再過三天,你便將再次受到米蕾手上刀刃的試煉。”

  “什么?”

  這話又出乎了她的意料。

  受到米蕾刀刃的試煉?也就是米蕾又會想要殺她的意思嗎?

  “這是怎么回事……不過就算問,你也不會告訴我吧?”

  白夜的表情因為愉悅而扭曲了。

  “你不是很清楚嗎?我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之后你可隨意選擇道路前進。”

  像往常一樣單方面地說完之后,白夜像沒事了一樣再次沉入地下。

  “又要發生什么事了嗎?”

  即使思索也得不出答案。這也和往常一樣。

  但是,不論發生什么事,她要做的事情都不會改變。為了人民而戰斗。僅此而已。除此以外不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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