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盧青上
熟悉的巖漿,熟悉的石臺,隱約還能看到的血跡,以及那已經有些發黑融化的餐盒..
再次來到這個熟悉的地方,盧青的心情有些復雜
他恨那個惡魔么?
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一生都追求不到,只能靠做夢才可以獲得的那種
除了自己的樣子和形態被改變外,好像也沒有失去什么
所以對此他一直只是憤怒,尤其是得知錢旭做過的事情后,他甚至對那群惡魔有一絲愧疚的感覺!
但是!
最近他有了一個可怕的發現
他居然開始忘記過去的事情了!
記得自己上過的那所小學,但是卻想不起自己有過那些同學
記得家門口那老是偷錢去的小賣鋪,可是怎么也想不起那張本該熟悉的面容
記得自己曾經得知沒有考到一所學校而狠狠哭了一宿的那個姑娘,卻忘記了那張曾經讓他朝思暮想的那張面孔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有些忘記父親的面容了!那個朝夕陪伴了他十八年,后來更是每天一個電話,得知他要回家總是準備好一大桌他們平時舍不得吃的東西,為了那個不大的家奮斗了至少三十年最后躺倒床上只能靠著機器吊命的男人!
而最近更加讓他不安的是...在他看向錢旭和鳥巢男的時候,腦子里突然就出現了一個想法
‘如果把他們帶到仨旦面前...自己或許就不是最‘丑陋’的那個了!’
這些事情和想法讓他有些恐懼!
他害怕與二人一起到達這里時會忍不住將他們推下去!
所以他來了,一個人,只是帶著兩把鳥巢男為他制造的武器
“出來吧,你知道我能‘看’到你。”盧青很平靜,或許這也是改變的優點之一?
“想不到..你還敢站在我的面前?”巖漿中開始冒出咕嘟咕嘟的火泡(不然叫啥?)
仨旦那猙獰的大腦袋從巖漿中緩緩漏出,金黃的巖漿順著那面容上的溝壑緩緩流淌,讓那本就猙獰的面孔顯得更加可怖
“如果不是你的自以為是,怎么會發生那些事情!”盧青知道他在說什么,對此他表示愧疚
但也僅僅是愧疚而已
“呵呵呵...所以是我的錯?”仨旦帶著炙熱的氣息緩緩向著盧青走去
那金黃色的獸瞳中,一縷縷血絲緩緩出現
“我給了你你最渴望的東西,我消除你不喜歡的記憶,我給了你除我之外最為強大的力量!然后...你居然怪我?!”站在了盧青的身前,那三米五左右的身高一個彎曲,將自己的腦袋貼在了盧青的臉上
炙熱的氣息與比巖漿還要炙熱的憤怒狠狠的沖刷著盧青
他想退,但他沒有退
墨綠色的瞳孔盯著那金黃色的獸瞳,盧青認真的說道
“所以我勸他廢除將惡魔作為合法奴隸的提案。”
仨旦愣了一下,將自己的腦袋與盧青拉開了距離
“你認為這就能抵消?”仨旦俯視這盧青,這個他‘曾經’最為滿意的作品
“不,贖罪這件事情是沒有終點的。”盧青表現的很平靜,這讓仨旦很不爽,于是他動了
蝙蝠般的膜翼張開,那如同要跳出皮膚的肌肉一陣蠕動,發出了一陣充滿憤怒的嘶吼聲
地面上的石塊隨著那肉眼可見的音波開始了滾動
他背后的巖漿甚至都被‘吹’出了一片空擋!
盧青微微皺眉
這屬于攻擊了
但他沒有進行什么防御手段,于是仨旦更不爽了
抬起那像是牛蹄一般的大腳,對著盧青的腹部踹了過去
“碰!”
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盧青便狠狠的撞在了數十米外的山壁中!
“噗!”
一口帶著火焰的血液噴出,盧青從山壁中爬了出來
從頭到尾都沒有過激的舉動,只是默默忍受著。
“你以為這樣就能平息我的怒火?”察覺到了盧青的小心思,仨旦不屑的說道
“或許咳咳..或許呢?”漏出了一個讓人心疼的微笑,盧青依舊平靜,正如他的人生一般,不爭,淡然,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人總是喜歡那些泰山崩于眼前還能坦然自若的存在
但他忘記了一點,他面對的不是人
“這種能力,給你才是真正的浪費。”向著盧青的臉上吐出一口口水,看到那仍然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臉,仨旦的耐心徹底用盡了
利爪蓋在了盧青的頭上
“我看過你的記憶,你知道的。”
盧青沒有動作,或者說..放松了起來?
仨旦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于是嘴角的笑容出現了
“也看到了你最近做過的一切。”
一幕幕畫面開始在盧青的眼前浮現
與錢旭的對話與痛哭,與鳥巢男的笑與釋懷,與老紳士的交流與爭辯,與老將軍委托的那封家書,郵費是留下了一針管血液....
“你認為做出了你能做的,就算失敗了也可以心安理得的說出盡力了?”仨旦差點笑出了聲
“所以你覺得用你的死來換取我對他們的寬容,讓他們對你抱有歉意后會加倍的補償你的父親?”
“但是...自命清高的你,有沒有想過...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放棄這個詞語呢?”仨旦的腦袋探到了盧青的耳邊,雙眼散發出詭異的光芒,卻沒有絲毫的能量波動!
熟悉的低語聲再度傳來,察覺到了什么的盧青臉上終于有了波動!原本墜在兩側的雙手迅速抓住了別在腰間的武器
但是才剛剛握住了武器,那種深入心靈的無力感便占據了他的身軀!
仨旦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將自己那血紅的利爪探到了盧青的面前
“既然上一次的改造失敗了,那我們就進行新一輪的同化吧!”
這是盧青在陷入昏迷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
“青?青!?起來!你快起來!”一聲熟悉的女聲傳來,盧青想要睜開眼睛,但卻不敢
他怕睜開眼后,看到的不是那張熟悉的面孔,而是空蕩蕩的房間
可是...
“青!快起來!今天就要上學了,你可是個大孩子了!是不是又尿床了?起來吧,媽媽不會笑話你的。”
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掌撫摸在他的腦袋上,讓盧青一下子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看著那比印象中年輕了不少的面孔,渾身顫抖的他瞬間淚崩!
“媽!!!”
撲在了女人的胸前,盧青猶如一個受了委屈的孩童一樣,放肆的哭著
雙臂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母親,仿佛一撒手女人就會徹底從他的世界消失一樣!
但是他沒有注意,或者說沒時間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居然變成了孩童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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