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針砭九道
煙波湖畔!
隋易怎么都沒想到,自己重新回到這個地方,會是在這種情形下。
雖然離開這里時間不長,卻總有種物是人非的感慨。
湯寶蘿的老領導,叫陸放,最高官至省政府秘書長,差了臨門一腳,最終沒能進入省委領導序列,官至副部級。
只能遺憾的在頂尖正廳序列中,退居二線,說起來挺遺憾的,原本對方是有這個機會更進一步的,可是造化弄人,最后還是錯過。
卻沒想到都已臨近退休,卻還染上這等惡疾,實屬命運多舛。
不過,在治療甚少起色后,終還是選擇回到豐城老家,邊治療邊靜養。
如此一來,手段設備等自無法和省城相比,二來配備的醫務人員水平,也不可能和省城大院時相提并論,雖然由于特殊原因,定期會有名醫進行匯診;
但不可能時時日日關照,時間一久,醫生也疲了,病情便有些每況愈下。
陸放家人心急如焚,可良醫難覓,更別說面對這種舉世皆難的病癥。
有些醫德差一些的,遇上這種病,都是能避則避,以免壞了自己好不容易樹起的名聲。
直到,陸放連話都說不出來時,家人才有些慌了。
因為,其子正處在仕途的關鍵一步,原本想著等那最關鍵的人物來了,由老父親囑咐一句,送上關鍵一程。
可沒想到,那人一開始是忙的抽不起時間,等聽說病情就突然極劇惡化,匆匆面見時才發現,陸放連交流都做不到了,只能無奈離開。
這不陸放一家人,病急亂投醫之下,自然是廣開門路,湯景茹這個原本是算是外圍的人,也進入了視線。
可就算再怎么缺名醫,陸家人也不會,隨便放任一個阿貓阿狗,都能進到家里來,給老父親看病的。
資質、經驗、名聲都會進行一個詳細的考察評估。
而隋易原本所想的,其實并不太對,調查他其實湯寶蘿,只花了不到半天功夫,就查的很清楚了。
并且親自當面問過嚴院長,這才將隋易推給了陸家,但是并沒有通知隋易。
她知道,如果陸家不滿意,她即使告訴隋易也沒用。
果然,隋易的資料一送上,當即就給否了,雖然有身為市院的嚴院長,鼎力支持。
但奈何嚴院長本身的分量,就略顯不足,推薦的還是一個沒什么來歷的草根,陸家人如何肯信。
到了這等時候,大多數人都不會相信,有憑空掉下的東西,更別說憑空冒出來的一個堪稱國手的神醫了!
直到,隋易今早的視頻曝光并迅速發酵,這才引起了陸家人的注意。
經過專業人士分析,至少隋易的針術手法,還是相當專業老到的,若沒有浸淫十年以上的火候,是絕難做到的。
而且手法頗有點古派的風格,因而他們懷疑,這應該是某位,流落在名間的某支針灸流派的傳人。
應該是頗為隱秘的那種,極少現于世間。
經過這一通所謂專家解讀,隋易的可信度自然大增,終于有了進門看病的資格。
但具體診治,還是要看他診病后給出的方案如何,才能最終確定。
隋易自然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尚以為自己想的是對的,只是沒想到,這位陸放所居的環境,居然是如此清幽。
煙波湖畔,他曾經有無數次幻想過,要是能在這里建一套自己的房子,那該有多好。
可沒想到,早有人先幾十年實現了。
回頭想想也是,有了權勢,想要追求這些身外之物,自然就變簡單了。
借助一點地利,加上一點人工改造,修上這么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確實不算難事。
在素有基建狂魔傳統的國度里,這只是小兒科罷了。
沿著一條僻靜隱秘的林蔭小道,乘坐著一輛專門接送出入的帕薩特,駛入了掛著豐城久久療養院牌子的小院落。
隋易眼神很好,雖然光線暗淡,牌子斑駁不堪,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幾個字。
來到一間獨棟的二層樓前,車子終于停下。
帶上準備好的東西,隋易左右張望了片刻,大門已由內而外被推開,走出一位看著還算硬朗,精神頭挺足的半百老頭。
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茍,身上打理的干干凈凈,纖塵不染,給人一種極有教養的紳士味。
主動上前伸出手,與二人熱情招呼。
先是與湯定蘿寒喧兩句,這才轉身正色打量隋易,笑著握住隋易的雙手道“這位就是隋先生吧,你好,我叫候一波,來,趕快里面請!”
“候老先生,客氣,請!”
走進大廳,看起來寬敞古舊,但卻沒有腐舊的陳味,屋子保養的很不錯,應該是時常有人打掃,并且常期有人住。
穿過前庭右轉過走道,再過一道圓彎,眼前頓時呈現一方小后院。
院落里布有假山、水池等景觀,并散落著幾顆老樹,有不少人正穿行其中。
在不為人注意的角落,有間外表看起來,像是石塊堆砌的簡樸小屋,實則里面是完全現代豪華的扮像。
這一切都在隋易的神眼之下,俱都無所遁形。
小屋的門前,停著一張寬大的躺椅,此時邊上正圍著四五個人,正在小聲討論著什么。
討論什么隋易沒有去聽,將他帶到這個小院,候一波指了指那個方向就離開了。
然后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看著一臉斯文氣質,模樣還算不錯,看著像是三十許的青年,當面迎了上來,并主動與二人握手。
自我介紹,他叫陸為民,是陸放的兒子。
隋易早知道陸放有一兒一女,這應該是大兒子,笑著與對方寒喧。
很快進入正題,詢問何時開始。
對方也很干脆,本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沒再弄什么專家問話的特別環節。
直接引他到自家老父親面前,讓他開始看病。
此時天色還不算晚,夕陽斜下,余熱未消,院內光線還算不錯。
隋易也不客氣,將準備好的東西擱在一邊,便上前細察。
他并未一上來就忙著號脈,把脈也只是診病眾多手段中的其中一環,卻不是全部。
望聞問切,望才是第一步。
那種上來就直接診脈的,什么也不問,只顧胡亂說話的,多數都是功夫不行,騙子居多。
他當然不會犯這種錯誤,繞著病人不斷游走,察看全身各處表像,直到基本心中有數了,才細察患者面部,口、舌、咽、苔等部位。
最后才坐下來,細細的診脈。
‘漸凍癥’在西醫的概念上,是神經元病變壞死導致缺失,使意識無法準確傳達給身體肌理的一種慢性頑癥。
即:由里無法即表,由表無法即里,缺了最關鍵的上呈下達的中間環節。
但是在中醫上,是沒有什么神經元這一概念的,它只是在宏觀的層面,用陰陽、五行的平衡概念來解釋一切病因與作用機理。
屬于半玄學的醫療科學體系,其涵蓋范圍極其寬廣、復雜;
因而入門要求頗高,要耗費普通人大量的時間去學習和實踐,才算初入門檻,如果想要精深,那不但需要數十年如一日的持續鉆研,還需要極高的悟性與勤奮,才能有所成就。
許多時候,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很多時候更是人命關天,不得不慎之又慎。
但其實,中醫整個體系只是龐雜,但卻非常嚴謹。
君不見,西方為各種醫療實驗,時常要找志愿者來做實驗,然中醫卻極少如此作為,為什么。
因為老祖宗傳下的醫術體系,已經極為完整龐大,早有先輩們,在自我實踐的基礎上,反復實驗后得出了真知。
這是中醫里最為寶貴的財富,可惜礙于古代后來,越來越嚴重的門戶之見,觀念之防。
導致很多優秀的先輩醫術,都在時光的消磨下,慢慢遺失了。
但這一切并不是不存在了,只是暫時封存在時光的長河里,等著勤勞的后輩人,奮力將其找回。
而隋易何其有幸,借助輪盤的幫助,終于有幸打開了這扇門,將眾多先輩的記憶、知識、理論從中找回來。
雖然在能力退去,他所保留的只是一部分,但已經足夠他吃透半生了。
所以,在隋易眼中,用現存的中醫理論,或許很難解釋的通這種病,總有前后矛盾或以偏蓋全之嫌。
在他想來,勉強能夠解釋的通的理論,就是陰陽失衡理論:
而導致陰陽失衡的原因,是溝通人體陽陽的渠道被堵,區分陰陽的屏障紊亂,才會導致意不及體,體無其意。
完全使人像個活死人一樣,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喪失各種人體機能,一步一步滑向深淵而無能為力。
在這種精神折磨下,人體精氣神皆散,而身體又無意識常駐,病邪當然更容易侵入,肌體無力抵擋,自會導致精血衰敗。
精血衰敗又會導致氣神再散,如此陷入一個惡性循環。
所以,要治病第一步就是要打斷這個死循環,回歸正常的康復循環。
而導致這一切的病魔之本,在他看來,更像是他從腦海記憶中,尋到的一種毒性極為類似。
起而緩,發而穩,久而散,散而亡!
之前,只要一有空,他就在記憶庫中不斷搜尋各種治療良方。
尋覓良久,他才發現一套,針砭九道怯毒法可能對癥。
他想試試能否用這種排毒的思路,治療這種病癥。
他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但是結合知識寶庫中前人的經驗,和現代醫學體系的看法,他感覺把握還是有一些的。
所以,在給對方診脈時,借著輕輕推拿的時機,把手指上纏繞著那支最特別的細長銀針,從病人頸下插入,這是針砭九道的第一道,回元聚魂道。
把病體所有散亂的元氣與意神,全都聚攏歸于脊柱上。
人體脊柱是全身所有力量的依附核心,離了它一切行動能力都會喪失,所以,第一步就是激活這里。
打開脊柱的原始功能,歸一!
他的動作相當隱秘,借著按壓的動作掩飾,但是即使再隱秘,原本閉目假寐的陸放,因此豁然睜眼,還是讓人察覺到了;
一直在旁關注的幾位,忍不住立時靠近,其小動作自然一目了然。
不過此時已無人會去在乎這一點,因為近段時間以來,他是唯一一位,僅在一上手,就能引起陸放反應的。
其他人無論如何折騰,陸放都放佛毫無所覺。
而且陸放此時睜開的眼睛里,分明有想要說話的意思,嘴巴糯糯的想說點什么,可卻偏偏說不出來。
那種焦急的目光,已經很長時間,沒出現在他眼睛里了。
身為路放的兒子,自然最清楚老父親的狀況,見狀驚喜不迭的對隋易吩咐道“你繼續!”
心下已經完全不計較,隋易的自作主張了。
讓被發現后滿是尷尬的隋易,頓時長出一口氣,果然,一切還是要以事實說話。
原本大家說好,先診病斷方,等他拿出具體的治療措施,經過專家的溝通,感覺沒問題了,才會同意他出手治病。
但是隋易從來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加上其實他也沒多少把握,解釋醫理,引經據典,又非他所長,所以,干脆先下手為強。
試一試先,萬一不成,再悄悄收回來,換別的法子,總好過和別人討論來討論去,說服不了別人,還容易漏底。
剛才被發現,他可是很緊張的,深怕被轟出去,那就對不起湯寶蘿的信任了。
幸好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大的反應,暫時是把一切質疑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不再多想,沉下心,按照設想好的方案,開始一步一步實施。
剛才心被提到嗓子眼的湯寶蘿,見陸家人輕輕放過,也同樣暗地里松了口氣,隨即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滲出了不少冷汗。
不由狠狠瞪了一眼,正在認真治療的隋易身上。
真是嚇死我了,這小子也太膽大包天了,在別人眼皮子底下,都敢搞小動作,直接先斬后奏了。
幸好這法子很是點用,暫時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不過,這恐怕也只是暫時的,要是過了半天了,還是這樣,恐怕就不會這么好說話了。
哎,隋易你要爭氣點啊。
幸好,她所擔心的情況并未出現,隨著隋易治療手段的深入。
病人陸放的反應漸趨強烈,眼中的神采明顯在加強,雖然表面看,還無其他明顯改變。
但只看病人的表現就知道,病人的身體正在接受某種刺激,明顯正在好轉。
大家正看的聚精會神,卻不妨隋易突然出聲“寶蘿姐,麻煩你把東西拿過來一下。”
湯寶蘿起先被嚇了一跳,其后才反應過來,忙把東西都遞過去,在隋易抬手接東西時,還偷偷橫了他一眼。
隋易哪怕心思都放在治療上,也被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大姐,我又哪里惹你了。
甩甩頭,沒去理她。
取出那套剛到手的專用銀針,在面前一字擺開。
抽出最長最粗的那根,足有米粒粗細的銀針,看也不看,直接一個甩手,便插入病人的頭頂百會穴。
嚇的邊上的專家都想出言阻止了,不過見到病人只是打個微顫,便毫無異樣,旋即把嘴閉上。
算了,在這種總是打破常規的人面前,還是免開尊口的好,免的鬧了笑話。
這是明顯激活反應,于意識進行重連的征兆,此前任誰都沒做到過。
百會穴也不是沒嘗試過,但都沒有像這位一樣,起到明顯的作用。
要知道施針時,穴位的先后順序,下針時的手法、深淺各不相同,得到的效果,自然也是天差地遠。
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許多獨門手法,就藏在這些細節里。
只能本著學習研究的精神,多琢磨琢磨對方所使的路子,好今后也能有個借鑒。
邊上人的想法,隋易無從得知。
他腦海只記得一樣事,就是按照記憶中的手法,逐漸深入的施展針砭九道。
由于這是要同時運針術和砭法的復雜操作,具體實施難度極大,換成兩個配合默契的人還好。
但是擱給一個人來施展,等于是一人硬是拆成兩人,還要兩手同時施展針術與砭法,尚要彼此兼顧,容不得出一點差錯;
其難度與左手畫圓、右手畫方的相比起來,提升了何止百倍,根本就不可以道理計,隋易實在難以再分一點心。
一直全神貫注在,每一分每一寸,每一個步驟上。
還要不停觀察,患者病體的每一絲細微變化,偶爾尚與病人做簡單的眼神交流,心中尚要總結每一步手法優劣,爭取更進一步。
這畢竟是他頭次施展,如此高難度的治療手法,心理壓力極大,額頭上很快便有明顯可見汗珠滲出。
其實這一套手法,原本就是由一對醫道夫妻,一擅針術、一擅砭法,共同互補鉆研多年,才總結出來的,由二人雙人合壁,共同施展的奇門醫術。
主要針對的病癥就是怯邪、去毒,同時扶本、強元。
但是由于施展難度太大,學習門檻過高,自夫妻二人亡故后,便就此失傳,遺落在時間的長河中。
這次隋易能讓其重見天日,也算是對這對醫術泰斗夫妻的一次告慰。
如能對世界性的玩癥,也能起到極好的療效,甚至將患者治愈,相信在天之靈也可瞑目了。
然而,隋易到底是初次施展,眼見得效果越來越好。
在施展到針砭九道的第五道之后,他卻不得不硬是停下來,只因為他實在無以為繼。
無論是精力,還是體力,他感覺都再難以支撐下去,必須告一段落了。
幸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患者的身體有明顯起色了。
雖然還是難以開口說話,但想必再經過幾次治療,問題就不大了。
當隋易最后將那根又長又細的銀針,從患者頸后,以特殊手法緩慢抽離時,漸漸帶出一縷縷漆黑如黑的濃液。
現場頓時彌漫起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令所有人不禁掩鼻。
然而,濃液在滴落地上,化為一小灘積液后,剎時轉化為一股濃烈的異香。
眾人同感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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