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哼哼掐掉羅乾的電話。

　　隋易馬上，又找出曹綺冰的電話，撥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曹綺冰那充滿女王范的清冷聲音，隨即響起“喂，是隋易嗎？”

　　隋易頓時聽的慚愧，原來人家早就把自己電話存起來了，這才電話一通，馬上就知道是自己的號碼。

　　想想自己，到現在也沒存上，真是不該。

　　打定主意待會第一時間存上，忙在電話里應道“是我是我，你現在在單位么？”

　　“在的，不過我不在辦公室，你……”

　　她以為隋易是到了辦公室找她，沒找到才打她電話。

　　昨晚剛一起吃過飯，今早對方就過來，恐怕是有事找自己幫忙，原本她想問什么事，又覺得直接問，對方會不好意思說，一時有些遲疑。

　　隋易倒沒想這么多，相當爽朗的笑道“那沒事，只要你在單位就好，我現在還在路上，你告訴我待會上哪找你就成！”

　　“哦……這樣，那你待會還是直接來我辦公室吧！”

　　“行，那待會見！”

　　“嗯！”

　　兩人都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三兩句就掛斷電話。

　　……

　　找到曹綺冰的辦公室，謝過帶他找過來的前臺女孩，隋易信手敲了敲門。

　　“請進！”

　　推門而進，一眼便見到，端坐在高腳椅上的清冷美女。

　　見是隋易，曹綺冰臉上冰容解凍，笑著起身招呼“歡迎光臨！想要喝點什么？”

　　“哈，曹主任真客氣，不用了，我不渴！”到了這么正式的場合，隋易下意識的，把稱呼從小冰換成了曹主任。

　　對方很敏感，蹙了蹙眉梢卻沒說什么。

　　接好一杯果汁，順手遞給隋易道“這算什么，你這貴客登門，我總要隆重點，呵呵……”頓了頓，抱臂淡笑道“怎么，不敢認門了？”

　　看著人家至少四五十平米的辦公室，再對比下自己剛剛離開，像雜物間多過像辦公室的辦公環境，加上現在還被掃地出門，心情瞬間有些低落，淡笑道“沒有，你這怎么也算是朋友，登個門的膽子我還是有的！呵呵……”

　　見他神色有異，曹綺冰聰明的沒有接腔。

　　“而且，我今天找上門，是有事找你幫忙！”

　　曹綺冰重新落坐后，示意他也坐下道“沒事，你坐下慢慢說，能幫的我絕不推辭！”

　　她知道隋易不喜歡，自己把救命恩人掛在嘴上，于是沒有再提，只是謝意表現的更真誠，也更堅決！

　　“哈，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略帶忐忑的心，總算安回了肚里。

　　于是接下來，他把自己的來意，清楚告訴了對方。

　　之前受鮑凱說醫藥世家幾個字，他突然想起，建陽集團正是本市最大的化工制藥集團，那對于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數，相關醫療制藥的原料市場行情，肯定是最了解的。

　　加之想到前晚與伍哥接頭的那個年青人，應該來自于醫學院，如果真的是交易違禁毒品之類的東西，那肯定需要采購部分原料的，這絕對瞞不過行內人。

　　不過，醫學院本身有各種實驗需求，可以合法的采購各類違禁藥品和原料，如果那人夠警惕，完全可以通過少量多次的手法來掩飾某些東西。

　　如果是局外人想查，肯定沒那么容易。

　　但是如果換做行內人去查，肯定能查到珠絲馬跡。

　　他想問的，就是曹綺冰有沒有，這方面的渠道人脈。

　　他知道要化學合成毒品，其中有一種主原料，叫做苯丙酮或者叫溴代苯丙酮的東西，是必須的主要原料，這種東西只要內行的去查，基本都能查到流向哪里。

　　曹綺冰聽完之后，斟酌了一陣，手上下意識的敲打桌面道“這種渠道商，我可以聯系上，而且大家關系還不錯，且保證不會有隱瞞，但是你必須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不然我不好張口！”

　　隋易聽的面帶苦笑“不是我不想和你說，其實你本身就是干這行的，光聽這個東西，你就知道我為什么我要查這個了，這種事肯定不能把你牽連進去，不然我怕梅姐……”

　　什么叫我就是干這行的，曹綺冰惱的直接揮手打斷他道“好了，你不用拉上梅姐，我的事不用什么都要問過梅姐。”

　　頓了頓，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隋易“況且正因為我太清楚，這里面的關竅，所以我才不得不好奇，你為什么要追查這些東西？這與你有什么關系，你又不是警察，輪得你越俎代庖……莫非你是為了，幫你那位依姐？

　　昨天新聞里，看你們倆可是親密無間呀！”

　　看著一臉玩味的清冷美女，隋易頓時頭大，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那種捕風捉影的新聞，你也去相信，我不是說了，當時純粹趕巧了，兩個人撞在一起了，所以才……”

　　曹綺冰卻是不容分說再次打斷“可你是為了救她，這總是事實！”

　　“呃……”隋易頓時啞口無言。

　　心里模糊有些猜測，這丫頭不會也是吃醋吧，要不要這么離譜，為什么我前十年，就沒有這么運道。

　　忍不住悄悄瞄了一眼對面，見她臉上眼角隱帶不忿，連忙回神，正思忖該如何解釋。

　　卻聽對面忽然湊近道“喂，說真的，你和這個依姐，倒底是什么關系？怎么你好像拼了命也要救她？”

　　隋易故作為難道“唉，其實我也不想的，但是當時那個劫持犯，其實是沖我來的，我總不能讓一個女人扛雷，躲著不出面吧，那也太沒擔當了！”攤了攤手“再說……”

　　說著忽然有些遲疑。

　　曹綺冰不疑有他，好奇道“再說什么？”

　　“再說，你也知道我昨天惹下不小的麻煩，這事最終還得落到她手里，你說我能不表現的好點嗎？”

　　隋易不得不貶低自己，如此解釋。

　　心里則是大倒苦水，女王大人喂，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八卦，趕緊的辦正事喂。

　　仿佛聽到他的呼聲，曹綺冰點點頭“嗯，沒想到你是這么功利的人，那你昨天救我，也是準備好今天求我幫忙嘍！”

　　隋易頓時被噎的連翻白眼。

　　大姐，你能不能放過我，不要玩我，怎么說好的不行，說自己壞也不行。

　　算了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不管了！

　　橫下一條心，隋易一閉眼“曹主任，我的曹女俠，昨天咱倆都不認識啊，我哪有這么厲害！”

　　被他夸張的模樣，弄的忍不住撲哧一笑“哈哈，那這么說，你昨天是真心想要救我，沒摻雜其他的想法！”

　　無語點頭，隋易咬牙苦惱，大姐可以了吧。

　　見狀曹綺冰終于滿意的點頭，實則眼角閃過一絲失落“好吧，你既然這么誠心，我若不誠心點，又怎么對得起你！”

　　隋易滿臉希冀的看著她，心下一直道，那就趕緊的，別磨嘰了，快點打電話聯系吧。

　　玉手剛拿起電話，對面又驀然定住“咦，對了，你還沒說為什么要打聽這件事？”

　　隋易頓時氣結。

　　翻著白眼，雙手作揖，一臉投降狀“女俠，求求你，你能不能別問了，麻煩快點打電話成不成？”

　　曹綺冰終于忍不住爆笑出聲，喜不自禁的道“好……好吧！”

　　“咯咯……哎呀……你容我緩緩，我肚子好像笑痛了！等等……”

　　看的隋易無語之極。

　　……

　　“喂，是于叔么？”曹綺冰終于拿起電話聯系，對面傳來一道有些爽朗的蒼老笑聲。

　　“哎喲，是小冰啊，怎么今天這么有空，突然給我打電話啊！”

　　“呵呵，看于叔你說的，你平時不是忙么，我哪好意思隨便打擾你，不過，今天我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啦！”

　　“那好哇，我歡迎你大駕光臨！”

　　“于叔真客氣，大駕就不必了，小冰我有件小事想問問您，看于叔的神通廣大，能不能給我答疑解惑?”

　　“喲呵，小冰你倒是考較起我來了，我可不敢當哪……說吧，是什么事！“聽到這，曹綺冰對隋易，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沒什么變數，妥了。

　　直接開門見山道“那我可就直說了，于叔！”

　　“沒事，你說……”

　　“嗯，我想麻煩您查一下，這半年來醫學院那邊，找你要苯丙酮的量大不大？”

　　“醫學院？你等等，我查一下……”

　　過了一陣“有了，醫學院李工要的量都差不多，每個月都一樣，沒什么變化，怎么了？”

　　咦，詫異的互望一眼，隋易與曹綺冰都有些奇怪，這不應該哪。

　　還沒等他們再問，對方忽然道“哎，等等，這里面好像有問題，我翻了前面一年走的量，它最早的量不是這個數，倒回一年前，只到現在的三分之二不到，也就一半多點！”

　　“好家伙，他這是每個月，特意分成兩次報，還都是只加一點點，分成半年的加，連我都給瞞過去了！”

　　頓了頓，對面的于叔，有些緊張的問道“小冰啊，你突然查這個，是不是懷疑……”

　　曹綺冰當然不會任其猜下去，當即斷然道“我什么也不懷疑，于叔，我就想知道一點，您知不知道，這醫學院的用量是怎么分配的，最終都流到什么人手上？”

　　“這我還真不知道，需要我去問問嗎？”

　　“方便嗎？”

　　“嗨，這有什么不方便的，于叔我都是快退休的人了，打聽這點東西，不會露什么馬腳，你等著，給我十五分鐘！”

　　“好的，應該是年輕點的。”

　　聽著沒頭沒腦的一句，于叔什么也沒說，直接掛掉。

　　電話掛斷，由于一直開著免提，所以隋易聽的同樣清楚。

　　忍不住問道“這于叔是你什么人啊，好像……”

　　曹綺冰歪著頭笑問“怎么，很好奇……”

　　隋易搓了搓臉，嘿嘿一笑“是有點，方便么？”

　　得，同樣的語氣，同樣的話，只不過原先說的人，換成聽的人，曹綺冰心中不由有點古怪。

　　嗔怪的橫他一眼，你這是拿我的話來擠兌我自己，倒是活學活用的挺快嘛“這是我姑姑帶來出的人，二十多年了，你說什么關系？”

　　“你姑姑？”隋易瞪大眼“她多大了？”

　　曹綺冰沒好氣道“關你什么事，你打聽這個做什么？”

　　隋易委屈，得，又被誤會了，苦著臉道“我是說，這于叔聽著都快古稀了，你姑姑帶他，這，你……”

　　曹綺冰聽的樂了，笑道“姑姑她才四十多，看著頂多三十。

　　那時候，他們都跟著齊總打天下，只不過以前是一起跑市場，我姑姑夠潑辣，辦法又多，很多時候都是她領著于叔打開門路，不過也都是兩人幫襯著來。

　　說是帶，那只是于叔自認能力不如我姑姑，所以比較謙虛一些罷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他……”還沒說完，已給對面一本書飛來打斷。

　　“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八卦，老是關心一個老男人幾歲，干嘛？”曹綺冰翻著白眼氣道。

　　隋易只能賠著笑臉，他能說什么，自己還不是想弄清這位于叔的底細，好判斷得來的情報準不準？

　　誰去關心一個老男人幾歲了，要關心也是關心你這種美女嘛。

　　這種話當然只能想想，說是不敢說出來的。

　　接下來二人將話題轉移，聊起別的事，只不過二人各有側重，曹綺冰更多的是想打聽，隋易要追查這件事的目的，與那位依姐干系究竟有多大；

　　而隋易主要是想了解，那位聽著很厲害的姑姑，在建陽集團是什么身份。

　　高層肯定是高層，這是毋庸置疑的，只不過位置具體的是什么，肯定關系到權利和利益的分配，以及最重要的話語權。

　　這樣也能側面證明，她對于叔所能施加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

　　只不過二人一番云遮霧罩下來，誰也沒能打聽到半點有用的消息，每逢關鍵的節點，二人都會不經意岔開，或者敷衍過去，結果全都一無所獲，頗有點旗逢對手的感覺。

　　正準備不死心的繼續試探，‘叮呤呤’電話聲響起。

　　二人交換一個眼神，接起，還是用的免提。

　　“喂，是小冰嗎？”

　　“我在，于叔！”

　　“哦，根據你的要求，大概能確定，是個叫楊天明的年輕人……”

　　曹綺冰聽的輕哦一聲，不等她追問，于叔已經繼續往下介紹道“這個人是吳教授的學生兼助手，基本上實驗室所有的雜事，都交由他打理！”

　　“那他有什么特殊的？”

　　“除了在采購用量上，基本由他負責，而且數據出入基本也在那個方向，他還少量配備了一些輔料！”都是這一行里面混的，不用具體說什么，大家都清楚的很。

　　嗯，曹綺冰以為這就夠了，卻聽于叔又道“不過，有一點很奇怪，他大量購買了一種用不上的東西，甲苯！”

　　大家基本都懂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一聽就知道，這玩意在化學合成上，確實用不上，倒是另一種甲胺倒是可以，可這是兩種東西。對方是拿來做什么？

　　“那就不用管了，于叔，這件事麻煩你了，那有空來上我家來坐坐，姑姑有時候還經常說起你呢，你都說是快退休的人了，別總是忙著賺錢嘛，該享福就享福，多讓漢衡哥出出面嘛……”

　　“呵，小冰你有心了，行，我知道了，有機會我會去的，倒是你漢衡哥那邊，有空你多聯系聯系他，我都經常找不到他人。”

　　“嗯，我會的，那于叔再見！”

　　“再見！”

　　隋易與曹綺冰再次交換一個眼神，他首先問道“楊天明？”

　　“應該不會錯，像這種事，于叔要么什么也不會說，要是說出來，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其實這種事，要查起來并不難，警方也可以，只不過沒有這么方便而已！”

　　隋易聽的皺了皺眉頭，你咋這時候還不忘試探下，真是傷腦筋。

　　嘆道“那就這樣，我再了解下，然后就可以把這事盡快了結了！”

　　曹綺冰淡淡的掃他一眼，警告道“你最好還是不要再從其他渠道去了解，免的后悔莫及！”

　　“為什么？”

　　“因為以我對于叔的了解，他既然敢直接點出這個人的名字，就證明這個人沒什么背景，而且他所查的渠道肯定不會驚動對方；

　　但是你自己出馬，不是我小看你，你能做到不打草驚蛇嗎？”

　　隋易無言以對，這點他確實做不到。

　　見他沉默不語，曹綺冰忍不住勸道“你要知道，他現在做的是殺頭的買賣，肯定會非常警覺。如果我是你，肯定直接帶著警察找上門去，保證一抓一個準！”

　　隋易忍不住反駁道“可萬一抓錯了呢？”這不是他有意唱反調，而是萬一抓錯人，這方面的影響就太壞了，在堂堂醫學院抓人，還抓錯了。

　　只要想想那個后果，他就是一陣后怕。

　　曹綺冰忍不住譏諷道“你能保證什么事，都能做到萬無一失嗎？”

　　隋易苦笑著沉默，還真是做不到。

　　見狀，曹綺冰恨鐵不成鋼的罵道“那你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是因為什么？”

　　是呀，我倒底怕什么？

　　好像我并不擔心自己會有什么麻煩，即使有我好像也不在乎，那我在擔心什么？

　　是依姐嗎？

　　可為什么？

　　低頭陷入茫然自問的隋易，瞧的曹綺冰瞬間心情大壞，不過還是耐著性子等了會，等對方重新抬起頭，忽然下起逐客令道

　　“好了，你可以走了，今天我幫了你這個忙，我想我欠你的人情，應該算是還清了！今后兩不相欠，沒什么事你也別來找我！”

　　嗯，隋易忍不住抬頭看著她，心下不由有些奇怪，更有些不好受。

　　她這是怎么了？

　　怎么剛才還好好的，大家還談笑風聲，怎么突然就翻臉了呢？

　　對于眼前的高冷美女，他的心里其實也挺矛盾。

　　他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妄想和眼前的美女，發生點什么，可心底又總有絲絲野望，或許是有了依仗之后的小小膨脹吧！

　　他如此自判！

　　但眼下呢，成什么了，就此絕決了斷嗎？

　　大家就算彼此不能更進一步，但做朋友，也總好過彼此成路人吧。

　　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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