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望江樓外斷腸人
天明之時,淑倩很早就起了床,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但是當她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第一眼看到的是太公。太公很早的守候在淑倩的房門之外,等待著她走出房門。淑倩很是驚訝的道:“爺爺,” 同時這是她沒有預料的。
“倩兒,你這是到何處去?”
“我,我,” 淑倩面對眼前的太公反而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也許這次與少白私奔的事情太公已經知道了。就在昨天晚上,太公命其茍才將淑倩的貼身丫鬟綠秀帶到太公的房間問話。太公很是安然的坐在太師椅之上,道:“小姐為何回來的那么晚?”
“太老爺,小姐回來的時候什么也沒有說,奴婢什么也沒有問,奴婢不知道啊,”綠秀跪在地上望著身前的太公道。
“身為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卻不知小姐的行蹤,這是你的失職,”接下來向左右呼道:“來人啦,將這廝拖出去重杖一百以事重懲,”重杖五十就可以要了她半條命,何況是重杖一百呢。丫鬟面對望著左右家奴手中豎立而起的木杖,嚇得只打哆嗦,心生懼怕,急呼道:“太老爺,奴婢說,奴婢說。”
“說,將此從實招來,如有欺騙一句老夫定叫你命喪當場,”太公此話威而嚴,厲而兇,兩眼之中透露出一種殺氣讓人頓感后怕。
“小姐這是要離家出走啊,”丫鬟跪在地上不敢直視坐在太師椅之上的太公,雙腿只打哆嗦,連說出話都不是那么的利索。
“與何人?”
“戲子邱少白。”
“何時?相約何地?”
“晨時,相約在望江亭”丫鬟綠秀受不住太公的嚴刑逼供的引誘盡然將此全盤招出,之后強行命令綠秀以小姐的名義給少白寫一封信,相約浣筏亭,并叫綠秀親自送去。
此時的太公落淚,是如此的傷心欲絕,兩眼含淚的道:“自從你入何苑的那天起,老夫是特別的疼你,寵你,把你當成親孫女一樣看待視如己出,想必你已經長大了,也應該讓老夫省心了,很少過問你的事情,沒想到你還是這么的不讓人放心啊,老夫,老夫的心都碎了,”太公為這個家操勞了很多,同時也老了很多,連頭發和胡須都白了,如今的太公已經是八十多歲了。淑倩望著太公那蒼老的臉,心痛啊!跪下道:“爺爺,侄孫女不孝。”
太公叫來一個老婦,道:“蓉嬤嬤,將小姐帶進房間,不許她出門半步。”
“爺爺。”
老婦蓉嬤嬤將淑倩帶進房間,之后太公轉身離去,換上行裝前往望江樓赴約,坐于樓閣之上等待少白的前來。一大早,少白就接到了淑倩的書信,送信的人正是貼身丫鬟綠秀,信上是相約望江苑的浣筏亭。少白喜出望外正要奔出,也許他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心有不舍,望著自己父親的房間,回過頭來,心想,生為人子,還是去向父親請個安,這也是一種孝道,為人子孝乃是天經地義,同樣是也是另一種告別的方式。
邱鴻儒正坐于床榻之上靜修,其神態很是祥和,聽到門外有敲門之聲,隨即道:“進來吧。”
少白推開父親的房門,望著自己的父親,行禮道:“父親。”
邱鴻儒睜開眼睛,打量著他這身的行頭,道:“少白,你這是要外出。”
“是的,父親,”少白很是干脆的回答了他的這位嚴厲的父親。
“好吧,你去吧,”本以為他的這位父親會以嚴詞阻止的,說話時還不斷的犯疑,沒想到的是他的這位父親既然會同意,而且是如此的干脆。少白有些吃驚的站立而起,道:“父親,孩兒要走了,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少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兩眼欲淚即將掉下,索性狠下心腸,甩頭走出。邱鴻儒起身下榻,疾步走到大門口,眺望著少白遠去的背影,有些無奈,長嘆一口氣,道:“唉!逆緣啊逆緣,有些事情只有他親身經歷了才能夠承受住打擊,才能夠成長成熟,才能夠有所擔當。”
少白奔出,站于路邊,見城墻之下有很多拉黃包車的,于是走上前,道:“老伯。”
坐于黃包車之前是一位老漢,抽著旱煙,望著路上的行人。此時,聽到旁邊有一個人叫他,仰望著道:“小伙兒,到什么地方?”
“到望江苑。”
老漢將煙鍋子往腳底幾抖幾抖,抖落煙灰將煙桿插于腰間,站立道:“上車吧。”
少白坐上黃包車,老漢雙手提起車把子,拉著黃包車奔于巷間、街道,到達望江苑外。少白下車之后付了錢,想到馬上就要見到淑倩了,格外的心喜,走進浣筏亭,其輕快的步伐登上閣樓,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這里等他的不是淑倩,而是太公,一種失落感,這種失落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
少白走上前站于太公的身后,道:“太公。”
“你就是邱少白吧,快坐下吧。”
“小的不敢,”此時的少白有些怕了,也許太公此次前來是來興師問罪的,以此來責問他所以心中生怕,還是站立著聽訓吧。
“坐吧,不必拘于禮數,”今天太公顯得很是和氣,像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道:“坐吧,今天你我隨便的聊聊。”
太公再三的邀請與少白同坐,少白也就沒有什么可拒絕得了,只有坐下道:“謝坐。”
“水國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蒼蒼。
誰言千里自今夕?離夢杳如關塞長。”
少白坐下之后,太公側目眺望這一江秋水,隨后吟道。
少白笑道:“太公好詩性。”
“你知道這是誰的詩嗎?”太公望著眼前的少白道。
“小的不知。”
“此乃唐朝女詩人薛濤的詩,此女是成都樂妓,京兆長安人,她雖為樂妓其才華堪比卓文君,與很多的文人都有所往來,比如白居易、張籍、劉禹錫、杜牧、張祜等文壇泰斗,還與韋皋、元稹有過戀情史,到了晚年的時候居住浣花溪,孤獨無依,如此的凄涼,而后移居碧雞坊,筑起吟詩樓度過余生,”太公望著這吟詩樓心生悲憫。
“小的明白了,”此時的少白好像明白了太公的意思,不經意之間說出。
“你明白了什么?”太公的雙眼望著少白的那雙眼睛,是乎有種被蔑視的感覺。我們都知道,少白在太公的眼里,他根本就是一個不起眼的戲子,身份卑賤的一個戲子。太公的兒子何杰豪娶了一個青樓女子回家,已經是后悔不已了,然而今天的淑倩呢,太公把她當成親孫女一樣看待,怎么可能會把她嫁給一個身份卑微的戲子呢?但是又可從太公的眼中看出一種同情之意。
“你喜歡倩兒什么?”
對于太公的如此之問,少白是乎看到了一種希望,覺得還有迂回的余地,猛地抬起頭來,答道:“我喜歡她善解人意,我愿意為了他不顧一切的去保護她,愛護她就像愛護自己的身體一樣,給她一種想要的生活,”也許是少白太愛淑倩了吧,急于在太公的面前表達對淑倩的深切的愛意,以此來博取太公的同情。
“以你現在的身份能給她什么?身份還是地位,榮華富貴還是名利。”
“我,我,”面對太公如此之問少白不知如何回答為好,面對如此尷尬的場面只有沉下氣來,聽聽太公是怎么說的?
“如果你真的愛倩兒,就應該設身處地的為她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倩兒的父親為朝廷穩定西北戰局而壯烈犧牲,追封為大將軍,她的姑父是江淮總督,其身份、其家庭是何等的尊貴,何等的顯赫,如果降尊嫁給一個戲子的話世人會怎么評說,面對于世人的非議和輕視的眼光,她對得起這個顯赫的家庭還有她死去的父親嗎?”
“太公,小的明白了,謝謝太公如此誠懇的相邀,說了一凡意味深長的話,令人茅舍頓開,”少白側目仰上,悲傷難以掩飾,欲淚而下,道:“我身份卑微難登大雅之堂,對于說喜歡淑倩只是我的一廂情愿罷了,”隨后站立而起,一拜道:“太公在上請受晚生在此一拜,”而后退出。
淑倩獨自一個人坐于深閨之中,她知道自己對不起疼她,愛她,對她如同親孫女一樣看待的太公,又對不起深愛著她的邱少白,面對于如此的兩難境地徘徊于其中還不如一死了之。坐于床榻之上兩眼含淚,哭的跟一個淚人似的,望于房梁之上,一條白綾搭上,搬來一個小凳子,雙腳踩于凳子之上,雙腿一蹬,懸梁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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