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這次試戲是成功的，就算裴景想要從中作梗，也要看看他到底適不適合干出這種事兒來。當(dāng)然，以上都是成安素的腹誹，裴景接手投資后，不過是為了讓墨依眉能夠在自己手下工作，順便，來看看她這位小小姐罷了。

　　她會到劇組工作的消息，裴景知道得恐怕比杜航都要早些。

　　面對成安素臨出門前瞥向自己的那個不甚友好的眼神，裴景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自然引起了旁邊墨依眉的注意。

　　她嘴唇上先前的口紅也換了顏色，換成更為明艷的磚紅色，裴景注意到的時候，細(xì)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眉頭，捧著她的臉，拇指在她柔軟的唇上滑過，喃喃道：“還是那個顏色好看。”

　　可惜，那只唇釉已經(jīng)被扔進下水道里，不知被沖到什么地方去了。

　　試戲的工作還要繼續(xù)，成安素和杜航已經(jīng)離開了劇院，原本兩個人是要回家的，不過成安素卻提出要先去另一個地方。杜航在送不送她這件事情上，連一秒鐘都沒猶豫，點了點頭：“我跟你一起去，今天沒有什么別的事兒了。”

　　坐在副駕的位置上，成安素將窗戶開了一點點縫隙，外面還帶著寒氣的空氣撲在她的臉上，混著車內(nèi)空調(diào)的暖氣，倒是讓她有些昏昏沉沉起來，在她將將要睡著的時候，突然一條手臂橫過了她的身體，給她拉了一下蓋在身上的衣服后，玻璃也被升了起來。

　　成安素有些不解的轉(zhuǎn)過腦袋，瞇著眼睛看向杜航，似乎對他的行為很不滿意似的。

　　“你病才好，”專心開車的杜航?jīng)]有饒一個眼神給她，“別再吹感冒了。”

　　“嘖”了一聲成安素干脆坐起來，調(diào)整了一下座椅靠背，表示自己不會再睡了。杜航還以為她是在跟自己鬧別扭，還在先前衣服上沾上口紅的事情，不免也嘆了口氣，好脾氣地勸到：“為你好，你要是不高興，你就罵我兩句，你別自己生悶氣，對身體不好。”

　　他放軟了聲音，甚至偏過腦袋看了成安素一眼，嚇得后者恨不得懟著他的臉讓他轉(zhuǎn)回去：“你專心開車，我為什么要生氣？”

　　杜航指了一下自己領(lǐng)口的位置：“為了這個？那個時候我回來，你的表情就怪怪的。”

　　“我哪有！”雖然嘴上否認(rèn)地干脆，實際上，成安素的表情已經(jīng)出賣了自己，她嘟著嘴，就像是真正吃醋了的小丫頭片子一樣。

　　“今天，真的是個意外，”杜航沉著聲音，想再解釋一遍，“墨依眉，想讓我?guī)�她離開，”因為緊張，他喉頭那塊軟骨上下滑動了好幾下，“然后…我拒絕了，我說，我和自己妻子的感情很好，很好……所以，所以我就回來了。”

　　“就是那個時候，她突然過來抱了我一下，我推開是推開了，但不小心，還是蹭到了一點兒，就是這么回事兒。”

　　杜航發(fā)誓，今天試戲的時候他都沒有這么緊張，甚至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無論成安素對這件事情發(fā)不發(fā)表看法，說什么樣的話，對他而言，都會是個無底的深淵。到底想用這段話，從成安素那里得到什么樣的回答，恐怕杜航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聲音同樣也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澀，聽起來仿佛缺少了潤滑的鎖孔似的。成安素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后這個笑容在臉上擴大，形成了一個真正的笑容。笑過之后，偏偏又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收斂地咳嗽了一聲。

　　可內(nèi)心的喜悅又怎么是一個咳嗽藏得住的呢？咳嗽完了，臉部的肌肉再次不受控制似的，自顧自地形成了一個笑容。

　　名為“喜悅”的氣氛開始在車內(nèi)彌散開來，成安素小聲地“哦”了一聲，向后靠了靠，“知道啦，知道啦。”

　　不知為何，這次車內(nèi)熏香的味道有些重，桂花的香味讓溫度都有所變化似的，這次換杜航不得不將自己這邊的窗戶開了小小的一條縫，還能夠用冰冷的空氣讓自己的臉冷靜一下。

　　雖然沒有明說，但他感受到了成安素的情緒，還有她內(nèi)心藏著的快樂。

　　那個無名的深淵開始被填滿，被名為“知道了”的柔軟的泉水，“叮叮咚咚”地，形成了悅耳的聲音。

　　“醫(yī)院？”看清他們來的地方后，杜航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你不舒服嗎？”

　　走在他身邊兒的成安素條件反射地壓著喉頭的位置咳嗽了一聲，點了點頭：“要不你先回去？我就是拍個片子看一下而已。”

　　杜航很堅決地?fù)u了搖頭：“只是拍個片子的話很快，我陪你就行了。”

　　私人醫(yī)院內(nèi)，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足夠地溫馨，無論什么都令人放松，包括本該是毛骨悚然的醫(yī)生。這位林醫(yī)生顯然很熟悉成安素，看她進來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鋼筆站起來，沖她點了點頭，又沖她身后的杜航點了點頭：“是小小姐不舒服，還是這位……”

　　“是我丈夫，”成安素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后，在柔軟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杜、林也坐下后，她才繼續(xù)開口，“今天我突然開始咳血，是那種血沫子，前段時間高燒過一次，沒有受過什么外傷，然后…”她試著深呼吸了幾次，又咳嗽了幾聲，“現(xiàn)在倒是沒什么不舒服的了。”

　　三兩句交代清楚了情況，林醫(yī)生點了點頭，拉著自己的椅子往成安素的方向靠了一下，“先看一下是不是扁桃體的問題，張嘴，啊……”

　　之后又聽了心音、肺音，林醫(yī)生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許的困惑：“都很正常，保險起見，我們還是拍個片子看看，好嗎？”

　　成安素被淺綠色護士服的姐姐領(lǐng)走，杜航倒是被留在了醫(yī)生的辦公室內(nèi)，兩個大男人一個看手機，一個看電腦，相對無言。

　　好在這種略帶尷尬的寧靜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成安素便從外面回來了，她上衣的邊緣有一點點被壓在褲子腰帶里，身后跟著的護士姐姐手里拿著她的大衣。

　　“片子大概一到兩個小時，小小姐你是在醫(yī)院等，還是……”

　　成安素?fù)u頭拒絕道：“不用，片子出來你先給我打個電話，如果沒有大問題，我之后有空再來取，如果有問題，我直接過來。”

　　果然，這一來一去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坐回車?yán)锏臅r候，外面天還是亮的，成安素的表情卻越發(fā)困惑起來，先前那種輕松和喜悅都不見了，這令杜航也有些不解，他沒有著急開車，反倒是一副好整以暇準(zhǔn)備聽故事的表情。

　　看他整個身子向自己這邊轉(zhuǎn)過來，成安素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有些失笑：“我沒事兒。”

　　杜航挑眉的同時，指了一下她的臉：“你的表情可不是這么說的。”

　　妥協(xié)的同時，成安素向后靠在椅背上，看著頭頂灰蒙蒙的天窗，抬起手，在上面劃拉了幾下：“最近，我好像總能聞到奇怪的味道，我覺得，跟這個有些關(guān)系。”

　　“按理說，很多味道都出現(xiàn)在了，他們不該出現(xiàn)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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