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燚馬車趕到城外時，恰好與李茹霜乘坐的馬車擦身而過，伊穆無意間看見馬車上哭成淚人的李茹霜，本想打聲招呼，可馬車行的太快，當下也不合時宜。

　　“皇上”梁凡行禮道，隨后看見司馬燚身后的伊穆，頓住了身子，他沒想過離開長安前還能與她見最后一面。

　　“平身，朕來為你送行”司馬燚看出梁凡眼底的閃爍。

　　“哥，你是不是被司馬燚逼的”伊穆拽過梁凡，輕聲說道。

　　“娘娘多想了，臣自愿請命”梁凡若是不自愿請命，怕是會給伊穆添加更多的麻煩。

　　“我不信，李家小姐剛過門，你怎么舍得走”伊穆瞧見李茹霜哭的那叫一個傷心，大抵是動了真情了，可眼前的梁凡，榆木腦袋一個，終是負了女子的癡情。

　　“娘娘，臣與她···，是臣負了她”梁凡本想解釋，可就算與伊穆解釋又有何用呢，或許還會給她帶來麻煩。

　　“哪有什么負不負，一切都是自愿的”伊穆垂眸，世間的感情從不是等價的，總是有多有少，就算你沒有付出，對方付出了，也不是你的錯，感情怕是世間最無私的東西了。

　　“梁將軍，朕等你凱旋歸來”司馬燚不知倆人說些什么，心里有些不舒坦。

　　“臣一定不辱圣命”梁凡看出司馬燚臉色微沉，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避開與伊穆的近距離接觸。

　　“什么命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你得記得長安城里還有小嬌妻等著你，我們梁家就你一根獨苗，可不能壞了”伊穆白了眼司馬燚，帝王冷血她不是不知，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理直氣壯。

　　“你以為人人都與你一樣，茍且偷生還能坦蕩過一世”司馬燚鄙夷地回了眼伊穆。

　　“茍且偷生那又如何，誰人不自私，若是連死都不怕，那還能怕什么”伊穆現在不怕死，所以這世間她也不知道該怕些什么。

　　“能將茍且偷生從貶義變成褒義，世間也僅你一人了”司馬燚嘲諷道。

　　“隨你怎么暗諷我”伊穆翻了個白眼。

　　“皇上，娘娘，時候不早了，臣先行出發”梁凡實在不想看著倆人歡喜冤家般打鬧，可他又能如何，除了逃離，他還能做什么。

　　“哥，你早點回來”伊穆轉向梁凡，不是希望而是懇求，她能猜到幾分梁凡遠赴邊疆，與她脫不了關系，她不想成為自己心中的罪人，唯有梁凡平安歸來，她才能放下。

　　“臣定當保全疆土，保全所有人”梁凡避開伊穆的眼眸，他說這話時沒有底氣，誰也不知道去了邊疆會發生什么。

　　“我沒有那么偉大可以胸懷天下，保全人就好”伊穆眼眶發紅，她只求身邊的人平安康健。

　　“哥哥，保重啊”伊穆望著奔馳而去的梁凡，心里默念，余光瞥見城門石柱后頭的身影，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誰。

　　“你去哪兒”司馬燚拉住伊穆的輪椅。

　　“你以為我要逃嗎，我又不傻，光明正大的我能逃到哪里去”伊穆指了指石柱后頭露出衣角的陸棠。

　　“朕可沒空等你”司馬燚躍上馬車，卻未動身。

　　“那你先回去好了，我與陸棠就說幾句話”伊穆推著輪椅靠近陸棠。

　　“你什么時候發現我的”陸棠臉色慘白的厲害，一看就知道，應該是昨夜宿醉還未醒。

　　“為何不出來，當面告別，他此行去可不止三五年”

　　“我有什么資格可以與他告別”陸棠自嘲道，說深了他與梁凡只不過是普通相識而已，與多見了幾次面的路人無異。

　　“若真是想，總能找到借口”伊穆早就料到陸棠會有這一日，可嘗了一口就上癮的毒藥，不是想戒就能戒掉的。

　　“找到借口又如何，多說一句珍重，能夠改變什么嗎，到頭來還不是隨風消逝的一句話罷了”陸棠永遠不可能開口與梁凡道別，他做不到。

　　“看來你是放不下了，偶爾拿出來扎一扎心，證明自己還活著有痛覺，倒也還挺好，只是生活還是要過，一直將它橫亙在路間就不大好了”

　　“切，你還不深陷泥沼，拿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來勸我”陸棠怎不知伊穆也是如此，同是天涯淪落人，在這世間他倆只能是抱頭取暖了。

　　“誰說我做不到”伊穆逞強道，等到她逃出皇宮那一刻，她就能夠做到。

　　“那我就拭目以待”陸棠玩笑道，他這輩子怕是脫不開身，但不希望伊穆與他一樣。

　　“你總歸是要娶妻生子的，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執著，放在心底就好”

　　“娶妻生子，我倒是也想”陸棠若是能邁開這一步，他也不會如此心傷。

　　“怎么不能想了，想想你的萬貫家財，不過你若是要傳給我，我也欣然接受”

　　“傳給你，你是打算叫爹還是叫爺爺”陸棠每次總是如此，被伊穆繞著繞著就偏離軌跡，暫時忘記心中傷痛。

　　“你休得占我便宜”伊穆見陸棠臉稍微有了些血色。

　　“我可不敢，你若是叫我爹，你家那口子該叫我什么，我怕是壽都不夠折”

　　“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試試看，他叫你爹是什么模樣”伊穆想想司馬燚發怒的樣子，莫名的有些喜感。

　　“你可別害我”陸棠摸不清伊穆到底圖個什么。

　　回宮的路上，伊穆情緒很是低落。

　　“就這么舍不得他離開”司馬燚臉色低沉。

　　“當然，他可是我梁家的獨苗，萬一戰死沙場，還沒個后，你說咋辦”伊穆哀愁的可不止這些。

　　“你關心的倒還挺多”

　　“他好歹是我哥”

　　“世上除了他，你就沒有其他關心的人嗎”司馬燚竟然有幾分期待。

　　“多了去了”伊穆一直以為自己獨身活于世，仔細一盤算，能牽扯她的人確實不少。

　　“包括朕”

　　“關心皇上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我這一個吧”伊穆自然不會說出關心二字，她現在只想從他手中逃脫，否則怕是會多厭惡二字。

　　司馬燚閉上眼眸，確實不多她一個，可好像也不能缺了她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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