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可惜你不愛束發(fā)
北地多山,這話的一點兒也不假,大青山的位置就距離府城幾十里地開外,像是一條展窩的青龍。
秋風剛剛吹起,9月半是秋高氣爽的時節(jié),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頭的大青山依舊是綠瑩瑩一片,從開闊的平原地區(qū)往山上望,那大山就像一座然的屏障,讓人妄想著翻過這道屏障,能看到什么不同的國度。
青山鎮(zhèn)就坐落在大山腳下,可能是正趕上旅游旺季,楚娉婷,驚蟄,他們走到鎮(zhèn)子口時就不得不下馬,人實在是太多了,幾輛馬車交錯著在前面的路口堵住了。
沾上毛就是猴的機靈人蘇文,跟驚蟄請示了一下,就搶先一步進到鎮(zhèn)子里去,提前打點,訂客棧。
本就是來玩兒的楚娉婷不著急,把馬兒交給下人,拉著驚蟄在路邊走走停停。
她在商販熱情的招待下,拿起一支桃木做就的枯木型簪子,墊起腳尖,在驚蟄頭邊比劃了一下。可惜道:“這個簪子你用的話肯定特別好看,可惜你不愛束發(fā)。”
驚蟄將自己的目光在那只簪子上做了短暫的停留,不知可否的點點頭,沒話。
不過他也確實不愛束發(fā),如果不是太過于另類他甚至不愿意留長發(fā)。
非常適用于他的冷漠,楚娉婷看這簪子,覺得商販手里出來的東西未必都是粗糙濫制的。
兩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帶著肅殺之氣,氣度非凡,商販一開始不敢多話,看那女子喜歡,便極力的推銷道:“這簪子看著大方簡潔,但它的可貴之處在于出自我們青山鎮(zhèn)年紀最長的一對夫婦手中,他們都有80高齡,兒女雙全,日子過的幸福美滿,是我們這兒最受歡迎的全福人。我看二位郎才女貌十分的般配,不如將這簪子買下,得個好意頭。”
這是做生意的人慣用手段,看到年輕男女,便會一套這樣含沙射影的吉利話,每次都手到擒來,這次也不例外。
只見那年輕貌美的端莊女子臉上微紅,卻又大方的瞅了一眼身旁的挺拔男子,然后她從荷包里掏出半錢銀子拋過來,腳步輕松的往前走去。
那年輕男子臉上一片冷漠,意味不明的瞅了一眼獨自歡喜的販,只把販看的縮脖子,才大步流星的走開。
看著顧客走遠了,販才撇著嘴嘟囔:“一看倆人就沒戲。”
沒有聽到商販的話,楚娉婷自然是滿心眼兒的歡喜,她將簪子收起來,走在人群中,時不時的回頭張望,驚蟄就像一個忠誠的護衛(wèi),永遠跟在她一步之外。楚娉婷報之以微笑,像一個真正幸福饒模樣。
“看,”她激動的指著不遠處,高高掛在墻上的各色紙鳶。似乎是不經意間扯了一下驚蟄的手指,楚娉婷道,“我們買上幾只紙鳶帶到楓樹林里去放吧。很久沒有玩過這玩意兒了,最后一次玩似乎還是時候呢。”
驚蟄平淡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平淡的點點頭,平淡的任由楚娉婷拉著往前走。他有點不太能理解,平時高貴嫻雅的楚娉婷看到這個孩子玩意兒,為什么這樣興奮。
本著不掃心原則,他陪著挑選。只負責在楚娉婷問他好不好看的時候點點頭。買了一堆后又主動抱在懷里,默默的跟在后面接著走。
一條街逛了大半,只到了正中午該吃飯時才停。
楚娉婷看他身上掛著東西的模樣,忍著笑提議道:“這附近有家飯莊,里面的招牌菜桂花魚不錯,一起去嘗嘗吧。”
她似乎體會到與男人在這些事方面多無益的真諦,照著記憶中的方向,辨別了一下便自顧自的找過去。
驚蟄自動自的跟上。他抱著滿懷五花八門的東西,也不覺得窘迫,英俊不凡的外貌加上生人勿近的氣場,像是發(fā)光體一般走到哪里都要被人看上幾眼。
兩人在臨窗的位置上坐下,楚娉婷體貼的將溫熱茶水遞到他手里:“你是不是很少來這種地方,累不累?”
驚蟄搖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了一下。
他道:“幾年前總是跟著姐姐他們趕年集,比這里還要熱鬧。”
那時候他看什么都是新奇的,然而物是人非,不管是任何人或者物體在他眼中都失去了本該有的顏色。
楚娉婷聞他之言幽幽一嘆,捧著臉道:“我很羨慕你們,生活的很平淡,每個人也都有勇氣勇往直前。”
驚蟄看她一眼,:“你也可以。”
是啊,有你就可以。楚娉婷笑望著他。
兩人用這美味佳肴,既不熱烈也不冷場的談地,愉悅的時光悠悠的走到后半晌。
兩口寒酸的薄棺材停放在荒郊野外,旁邊的石頭上蹲坐了幾個人,太陽一寸一寸的西移,幾熱得有些焦躁。
遠遠的有快馬跑過來,劉狗蛋兒猛的站起身,搖擺著雙手迎上去。
“里正,你終于來了,還以為送信的鳥兒沒把信帶回去。”
“等急了吧?”胡滿點點頭,沒有多什么,翻身下馬快步朝著棺材去。
那兩口棺材里分別躺著兩個人,人死如燈滅,生前的事情也都一并煙消云散,她囑咐了人,讓給死者停靈七,超度念經,按照正常的發(fā)喪程序辦。
一人是產后大出血而死的曹靈兒,一人死了數月有余,據是被塌方的煤窯砸中的曹青。
曹青的尸體一直無人認領,草草卷張破席就埋了。
曹家的人幾乎都死光了,生前客死他鄉(xiāng),死后一家團聚,胡滿不怕費這個勁,但事情怪就怪在曹家那個還沒死的老婆子身上,她這個死的人不是曹青。
后來又改口是曹青。
劉狗兒懷疑她假話,就把這件事傳信給了胡滿。胡滿半趴在棺材邊上,對著那已經高度腐爛的尸體左看右看,同樣無法斷定這人是不是曹青!
人已經爛成這樣了,他老母是怎么認出來的?
胡滿干脆不為難自己的眼睛了,她順手把棺材蓋拉上,問劉狗蛋道:“曹家那個老婆子呢?沒是怎么認出來的。”
劉狗蛋惡寒道:“兒女都死光了她也不想獨活,頭七過了之后就一頭撞在墻上,幸虧沒有大礙,這會兒在破房子里躺著呢,每用藥灌著。”
曹家每一個死去的人都像是在彰顯著胡滿的罪惡,她無法解釋其中的種種原因,也沒有必要向別人解釋,在曹家的事情清算之后并沒有刻意為難他們。但人就是這么相繼的死了。
在漫山遍野里看了一會兒,胡滿道:“把那老婆子弄過來,這個冉底是不是曹青,必須得弄清楚。”
其實在來這兒之前,她已經讓人去楚家的礦山調查,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
劉狗蛋應聲而去,一會兒的工夫就將形如惡鬼的曹家老太太請到這里來。
許久不見,眼前的老人像根兒脫水的蘿卜,干癟癟的。形態(tài)讓人看了心生可憐,但是胡滿一點兒可憐她的意思也沒櫻若曹靈兒與自家父親的事情沒有這個專橫的老婆子在中間火上澆油,不可能發(fā)展到如今的模樣。她是個嚴母,曹靈兒與曹青都十分聽她的話,她若是從中作梗,什么事情也能攪和黃嘍。
被惡狠狠的眼神盯著,胡滿沒有與她敘舊的心思,簡單直接的問道:“棺材里的男尸是不是曹青?”
頓了一頓,她扯著嘴角,提醒道:“想清楚了再回答,你要知道煤礦坍塌死人無數,你兒子就算有大的命也逃不出來。這人若是曹青便罷了,若不是,曹青的尸體怕是還在大石頭下壓著呢,無法入土為安的就不能轉世投胎,你若是真為你兒子著想,就跟我實話。”
曹母渾身一怔,繼而就愣住了,她渾濁的眼中淌下一串熱淚,臉上的每一寸皮膚都是褶皺的,像是從內到外的干枯,無疑是個可憐人。
久久沒有什么動作,胡滿給她下猛料:“那礦山的煤炭遠遠沒有挖完的時候,沒有人深究,便不會有人去尋找那些尸體,最后的結果就是化成一坨黑,扔到火里燒成渣。”
“嗚嗚嗚”曹母無法張口出話來,瘋狂的嗚咽著搖頭。
胡滿冷靜的面容近乎冷酷,她不失輕柔的將癲狂中的老婆子拉到棺材前,指著高度腐爛的尸體詢問:“你是怎么判斷出來他不是曹青?”
顫顫巍巍的枯槁手指,指向那男尸裸露在空氣中的牙床,輕輕碰了下其中的一顆牙齒,曹母淌這淚水搖搖頭。
胡滿試著回憶了一下,記憶中有關曹青的畫面實在是太少太少。
她回頭朝劉狗蛋兒看去。
劉狗蛋兒回憶這,輕聲回答道:“那家伙笑不露齒,從未見他開懷大笑,現在想想,可能就是下邊的牙齒少了一顆。”
而棺材里躺著倒著一具男尸,牙齒是完整的。那就明了兩個問題,一是曹青像胡滿的那樣還在石頭下躺著。第二個原因就是他沒死,跑了。
如果是跑聊話,可能會有些麻煩,畢竟是一個對她有深仇大恨的人,不定什么時候抓著機會就被咬一口。被毒蛇窺視的滋味兒不好。
“我一定會把曹青找到。”胡滿鄭重其事的對曹母道。
“死者為大,先將曹靈兒下葬,另外一具尸體找個地方埋了。”
將曹母帶回租賃的房屋中去。
胡滿看著人將兩具棺材下葬,親自捏了香燭拜了幾拜。
她對這等吩咐的幾人道:“辛苦你們了,給你們放幾假,回去之后好好歇歇,歇夠了在去上工干活。別人若是問起這幾你們做了些什么,不必隱瞞,我無愧于心,不怕人問。”
幾人面面相覷,了幾句曹家是活該遭報應的話,回村去了。
只剩下一個新堆的墳包和劉狗蛋兒,胡滿。
“我交代你一件事,務必做好。”胡滿正色道,“曹青有一半的可能沒死,你在這個村子里逗留幾,一來是照顧曹母,二來是找個可靠的人監(jiān)督她。”
劉狗蛋兒疑惑道:“為什么還要監(jiān)督?那老婆子的女兒葬在這里,她又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不如留在這里還有我們接濟。”
“唉,”胡滿揉揉犯痛的額頭,嘆口氣,“曹母留在這里不是為了女兒,而是想看看我會遭什么報應!還有一個原因,她在等她兒子回來。那老婆子一點兒都不蠢,故意把我引來就是為了讓我去確定他兒子的生死。曹青只要不死,早晚有一會找到她。而我已經讓人把曹母在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試試看能不能把人引出來吧。”
劉狗蛋兒一臉懵逼的撓頭:“竟然這么復雜啊。曹青真的沒有死嗎?”
“或許吧。把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好就成。”
胡滿拍了拍伙伴的肩膀,翻身上馬,迎著夕陽奔馳而去。
客棧外的一個年輕子,邊跑進來邊喊,“來了,來了,胡姑娘來了。”
正在爭執(zhí)著的兩人一同默聲。
在這之前,驚蟄與楚娉婷在客棧里等了整整一。驚蟄不放心半路離開的胡滿,要返回去尋找。而好不容易有這么輕松愜意的日子,楚娉婷哪里愿意他走?了幾句便爭執(zhí)起來。
胡滿剛進鎮(zhèn)子,消息就傳了過來。驚蟄大步流星的迎了出去。
門外的落日余暉下只剩來來往往的陌生人,楚娉婷打心底里感受到一種冷寂。她從袖袋中拿出白日里買下的那根極富意義的簪子,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心里平靜下來。
沒一會兒就聽到客棧門前有馬嘶鳴的聲音,楚娉婷坐著沒動,抬首向門外望去,只見一男一女伙同一匹棗紅馬,在客棧門前停下。
少女緊身窄袖,穿著一身介于男女之間的胡裝,她明明長著一張嬌俏的臉龐,卻有著雌雄莫辨的氣場。這就是胡滿,愛好和習慣非常固定或者是單一,但你就是不能用別的什么心思揣測她,因為揣測出來的往往是錯的。
還有她身邊站著的驚蟄,介于成熟男人和懵懂少年之間,他有著滿身肅殺的冷厲成熟,偏偏眼睛中存著一股單純,活生生的像只忠犬,只要你能馴服他。
楚娉婷每每看到這樣的驚蟄,心里就被填的滿滿的。再看向胡滿是也會心生慶幸,畢竟這樣的人是自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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