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了咳，鄭重道：“大家不要急，今天不開課，就是讓孩子們熟悉一下環境，認識認識先生們，不急，掀了匾額放鞭炮，在進去不遲。”

　　就這樣，人們還是很捉急。護衛隊就跑出來，隔出一條路。

　　胡小滿帶著哥哥弟弟走出來，就聽有人高喊，巡撫大人到——

　　“來的真是時候。”

　　這下剛剛安靜下來的眾人又都沸騰起來，齊齊的朝大路上看。就見一輛簡譜的馬車停下來，周邊步行跟著幾十個帶刀捕快，個個威風凜凜。

　　馬車一停下，很快，扶著車夫胳膊跳下一個中年人。

　　他留著胡須，微胖，臉上一片捉急，又不失穩重有禮，疾步而來。

　　眾人很快安靜下來，定睛看著有史以來見過最大的官，深切的感受到被重視的滋味兒，頓時激動起來。

　　也不知道誰起的頭，竟跪在地上三呼‘草民拜見巡撫大人’。

　　胡小滿在心里直罵娘，她與大寶他們在人群里站的直直的，別人都嘩啦一片跪下，幾人在匍匐下去的愚民中尤其的扎眼。

　　巡撫鄭放，他像是被嚇了一跳，趕緊去扶了這個扶那個，誠懇的要求大家伙起來。

　　還感動十足的道：“本官就是來參觀的，萬不敢受你們的大禮，快快請起。”

　　這多接地氣啊，眾人更感動了。

　　胡小滿戳了戳大寶，把聲音壓在嗓子里道：“你去接待一下，別讓他裝叉了。”、

　　大寶忍著笑去了。胡小滿招呼著二寶遁走。

　　躍過一群還未起身的眾民，大寶謙遜的想要對著鄭放施禮。

　　那家伙非常有眼色的把大寶一把攙扶住，并道，“冬至無須多禮，快，幫本官叫他們起來。”

　　好一會兒了，眾人才拍拍褲腿起身，目送鄭放被人擁護這進去。

　　胡小滿從旁邊屋子閃身出來，假裝自己不知道剛才跪拜的哪一幕，讓人請眾位拿范兒的教書先生們出來，熟稔的請鄭放歇腳。

　　鄭放嚴肅的推辭，道：“本就來遲了，本官不敢再耽擱，開始吧。”

　　胡小滿壞心眼兒的，笑瞇瞇的提醒：“楚姑娘也在。”

　　鄭放眼睛朝下，撇了她一眼道：“方便的話本官便見上一見。”

　　雖然他是正兒八經的官身，還是巡撫，但依舊得仰仗地頭蛇，楚家是萬萬不敢得罪，尤其是小心眼子的楚娉婷，她還有個很有范兒的身份，是縣主，朝廷親封的。鄭放是不得不見。

　　“讓家弟給大人帶路，”胡小滿把人送走，轉而讓人擺鞭炮。

　　事兒還沒有弄好，就聽敲鑼打鼓的又有人來。

　　眾人爭相望過去，就見有十幾個人舉著牌子，鑼鼓開道，抬著箱子，悠悠的來了。

　　“李”胡小滿喃喃念出那牌子上的字，眉頭蹙起來。

　　她疑惑的想：李家來干嘛？

　　疑惑歸疑惑，大寶迎上去。

　　有個管事模樣的人走出來，和藹的讓人停了動靜，與大寶簡單的道明來意。

　　他道：“在下是李家的管事。家主聽聞胡家村的學堂免費助學，大為贊賞，家主說，多幾個像胡家的大公之人，是眾民的幸事，所作所為讓人敬佩。便讓在下送些薄利，以示敬意。”

　　這是一個很大的面子，大寶十二分高興，讓人把賀禮隊請進去。

　　眾人一聽是堂堂李家送的賀禮，頓時心生敬意，把巡撫扔下一邊，大贊胡家的義行。

　　李家這么大張旗鼓從府城趕來，一路上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那些正在賣，想賣胡家村出產的果酒，果汁的商戶，也紛紛效仿，或多或少的讓人送賀禮，這都是少數的，大多數的還是府城那些有名的大善人，更是不管認不認識，只圖個虛名兒，裝模作樣的，跟風送來了各色東西。

　　聚集在女子身前不遠處，一群年輕的，甚至幼小的姑娘都在盯著她看，或大聲或小聲的議論那傷疤如何來的，要不然該是一個何等美人。孩子們的身后站著一群局促而又大膽的母親們，她們的議論更加的而坦白。

　　恬然而立的圖婭，不聾也不瞎，聽到別人都在說些什么。自她將臉蛋劃破以來聽到了不少這樣的言論，早已練就了一副過耳不聞的本領。

　　其實她是在對照人名單上的人頭數。當初學堂初初建立完畢之后，前來報名參加女學堂的人數，不少。但到了真正開學這一天來的人只區區60多名。

　　有機會學習刺繡，制衣，識字，珠算等等，一切不可能在母輩那里過多學到的東西，在學堂里都有專人教授，而那些女孩子的父母為什么不愿意送自家孩子過來進學？圖婭想不通，這在她看來是一樁天大的好事，卻等到現在，只等來了60多人。

　　報名的人數遠遠是現在人數的數倍。圖婭猶豫，是此時帶孩子們見女夫子，還是在等一等。

　　圖婭想給那些沒有到來的孩子們一個機會，但等候多時的女先生們不樂意了，有兩個結伴而來的中年婦女，找到東苑。

　　一群怯怯的孩子們，便看到兩位身穿長裙，比甲，面容嚴肅的人到來。

　　圖婭很恭敬地朝她們施禮。

　　一位頗有點目下無塵的婦女人道：“怎的只來了這么幾個人？”

　　圖婭頗為無奈的笑笑，道：“或許是在別的園區觀看，又或者是路途遙遠，沒有到來。”

　　“連守時都做不到，那便沒有什么可等的了，讓這群小姑娘們進去。”

　　另一名婦人始終沒有說話，兩人交頭接耳的原路返回了。

　　圖婭也不敢耽擱，叫上孩子們慢慢跟上去。

　　女學院的地方與其地方沒什么不同，都是格局一致的兩層小樓，一棟挨著一棟，不遠處的空地上有秋千之類的東西，乍一看之下讓人驚嘆，看久了便乏味，就覺得它們簡單到極致，遠不如古代建筑來得精巧別致。

　　但這里承載了數以上千人的期待和夢想，不管是哪個學子，都對這里充滿了希望。

　　與男學堂那邊的火熱對比起來，女學堂這里遭遇了尷尬！

　　孩子們進了處在一樓的教學課堂，就見到數十位衣衫整潔大方而又不失美觀的女夫子們，她們雖然都在母親的陪同下進到此地，但還是緊張而局促，不會施禮，也不會打招呼。

　　好在這群自認高她們一等的女夫子們，也沒指望一群鄉下孩子們能懂什么。

　　她們個個面露不愉，商議著該如何分配這些人。要知道她們這一群女夫子們，單拎出一個也能對付四五十個學生。這就面臨到一個學生們分配不均，而有些夫子卻又不愿意教課，誰不樂意白拿束脩。

　　孩子們都被晾在一邊，就不聽夫子們商議。圖婭覺得這樣不是辦法，這些人一個賽一個驕傲，很會看不起人。

　　圖婭招呼了一聲，便外面尋找胡小滿。

　　找到她時，胡小滿正蹲在一棵即將枯死的桃花樹旁做研究。

　　“不是有60個人嗎，分成三班，一處20人，一班三個女夫子輪流著去教，剩下的那個夫子統管這些人，有事我就找她負責。”出完了主意，對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胡小滿很是不耐煩，斥問道，“就這么點小事，怎么現在還沒整明白？”

　　圖婭有些羞憤的低頭，默默解釋道：“女夫子們高尚得很，又是從不同領域請來的個中翹楚，表面上一團和氣，私下里誰也不讓誰。我我的話哪個愿意聽。”

　　胡小滿做扶額狀，無奈道：“在別的任何事面前都好的很，單單就到了這些肚子里有點墨水的酸腐面前，你就低下去了。該怎么做就怎么做，以后女學堂那邊的事情都由你管，也定下了規章制度，照著規矩來就行。”

　　圖婭相當沒底氣的“是”了一聲。

　　返回到女學院之后，圖婭試著冷下臉來，將胡小滿說的傳達出去。

　　效果很不明顯！那些個女夫子們互相推脫著，最后為了公平起見，卻又實行抓鬮，一個名叫顧雅的女人直接對胡小滿負責。

　　完畢之后，才將分開的孩子們帶進各種教師進行參觀。

　　女學堂不但不比男孩子們的遜色，反倒更加豐富多彩。

　　寬闊的教室一字排開，第一個進入的織布室，各種各樣的織機有二三十架之多。從蠶絲，麻布，染料配制，到成品，幾乎將人的眼睛看花。故作矜持的女孩子們也都忍不住驚呼起來，東看西摸。

　　很快她們就被帶離，依次參觀了繡花制衣，和室。

　　愉悅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到了半晌午的時候，所有的家長和學子都要離開。第二天的辰時過半，必須準時到達。

　　接下來之后，把留在學堂，觀禮的，送禮的，和有點兒身份來湊熱鬧的，請去食堂，管頓中午飯。

　　大魚大肉，鮮美果蔬是必不可少的。

　　將外來的人全部送走之后，胡小滿召集所有的人手，在食堂里開了一次大會。讓這些人今天所看所想所聞，做一次簡短的匯報。

　　意外收到了幾十個成年人報成年班，自掏腰包識字的。

　　次日清晨，正式開學的場面不比第一天報名時的人少，孩子們帶著興奮和陌生再次踏進這片神秘的學堂，而前來相送的家長們則是被隔絕在大門外，他們甚至羨慕起來，現在的孩子能有這樣好的機會。

　　直到看不見自家孩子的身影還在蹺著腳久久相望，三五幾個好友，認識或不認識的，站在一起討論一下昨天的盛大場面，然后慢慢的離開。

　　有些人卻是守在門口不走，他們是聽了昨天同鄉人回去進行大肆的宣揚，后悔沒能讓自家孩子來進學，今天早上還想插隊。

　　看門的老頭說啥都不讓他們進。很是兇狠的嚷嚷道：“早干什么去了？門關上之后除非是散學了，要不然不會再開。你們有啥事兒，就去村子里辦公大樓那里說去，你別跟老頭子在這邊嚷嚷。”

　　無奈，一些大人們帶著孩子找到村里，求爺爺告奶奶似的，找到人，把孩子們安插到學校里去。

　　學堂這邊開學校半個月前亂了幾次，后來慢慢的等孩子們都適應了之后，安定了下來。

　　他們在每日清晨或午后都能制造出喧天的熱鬧，而胡家村在周邊眾人心里的位置拔高了不止一截兒，是受人尊敬之地。

　　而另一邊一直在趕進度的作坊，蓋到一半之后就開始大肆的招募人手，優先選的是胡家村人，然后是在學堂里，念書的孩子們的家長。這一行為又讓不少的人加入到捶胸頓足的隊伍中去。

　　然而這還不算什么，這一次的招工男女都可報名，而且只有幾點很小的要求；一是年齡要在50歲以下。二，沒有疾病，沒有作奸犯科，除卻人品不正之人，都可以報。這一下子又讓安靜下來的村莊個個沸騰起來。

　　一切都在向上，積極的發展這，而胡小滿的心情卻沒那么美麗。停了一段時間的水泥退貨又開始了，光是昨日一天就退了兩船回來，再加上路途遙遠，那點押金根本就不夠用，賠本了。

　　而她又總派人奔波百里去詢問事情的根由。明明能夠猜測到是誰在整自己，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糟！

　　然而這件事情只會比想象中的復雜，輕易不能動了，就要傷筋動骨。所以，先等等看。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件十分糟心的事。也是在昨日，碼頭鎮那邊有人傳過消息，說曹玲兒要生了。

　　胡小滿表面上做的在絕，也不會對未出生的孩子怎樣。

　　是以曹靈兒被好吃好喝的供養在碼頭鎮，她懷孕七個多月就要生了，這是早產。胡小滿初一聽到消息便趕過去看，誰知撞見守在那里的胡栓子，劈頭蓋臉的挨了一頓罵，那要生孩子的曹玲兒也沒動靜了。

　　這個一大早就又有人通知說要發動，這會兒也不知道怎樣了。

　　孩子生下來之后的事情，和曹玲與她那個老母親的歸宿，都需要她操心，胡小滿也沒心情想孩子生的怎樣。她思考了半晌，將蘇文叫過來，這樣那樣的囑咐了一番。

　　夕陽將落未落，將天邊染成一片橘紅，煙筒里冒著栩栩青煙，涼爽的初秋午后，與別天沒有什么不同，只碼頭鎮的一家落院里突然傳出一聲悲痛的哀嚎，夾雜與這個世界打招呼的，稚嫩孩子的哭聲。。

　　街坊四鄰被引的出了門來，圍在周邊指指點點。他們對這戶人家更多的了解只是憑空猜想，這一座不新不舊的院子主人是一對兒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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