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這樣的架勢頭一次見
看這老頭兒滿面紅光的臉，就知道他很興奮。王翦也隨之笑起來，道：“辛苦老爺子為我操持，在下定不負十月�！�
“好好好�！焙系贿B幾個好，大力拍著對方的肩膀道，“送嫁妝就要來了，你看著他們往哪里放�！蓖豸逋庖豢矗虐l現太陽升到老高了，連忙答應道，“您老放心，交給我吧。”
沒有加蓋的抬盒上盛放著各種物件兒，小到棉被，箱籠，百子千孫桶，大到金銀，玉器，陶瓷，只要能用得上的，從頭到尾一色俱全。
胡家村雖然發展的快，但都是從大山溝里出來的人，這樣的架勢頭一次見。
隨著鞭炮和嗩吶聲一響，頭一抬嫁妝走出胡有水家門，進入到眾人眼中。那價值不菲的，栩栩如生的，精美華麗的，都讓眾人贊嘆不已！
說十里紅妝那是吹牛，但一里紅妝倒是有的。
本就在一個村中，距離離的近，送嫁妝的隊伍又稀稀拉拉的很長，頭一抬嫁妝送到新居，最后一臺還沒出家門。
曬嫁妝的余波還沒過去，成親的吉時已經到來。
大紅花轎八人抬，一匹駿馬前頭走。
走在尾端的一群男男女女，臂腕里挎著籃子，他們抓出喜糖和喜錢向人群里揮灑，人們便歡呼著，爭前搶后的去接去撿，道喜的聲音連成一片，響破天際。
去迎親時，隊伍從東邊開始繞著村子走一圈，踩著點兒來到新娘的家門前。
有心熱鬧起來，大寶，二寶，就趕緊使人將大門關了，兩人踩著梯子趴在墻頭上。
大寶對著底下叩門的王翦道：“你想娶我家妹子，先給大爺笑一個�！�
跟調戲小娘子似的！圍觀的眾人轟的一聲笑起來。
王翦鬧了個大紅臉，忍俊不禁的仰著脖兒道：“別鬧�！�
二寶哼了一聲，頻繁挑動劍眉，賤兮兮的道：“沒讓你喊我一聲二哥就夠便宜你了，快笑出一朵花來，要不我就不開門�！�
圍觀眾人的笑聲又一次轟然而響。
年紀一把，王翦的臉成了一塊破紅布，他齜牙咧嘴的沖著二寶一樂。
丑了吧唧的模樣讓二寶笑得打跌。
本以為已經通關的王翦趕緊去推門，一下兩下的，還是沒開。
大寶就在墻頭上沖他招手，“還有我呢。”
“快行行好吧，我求饒，”面對學識出了名扎實的‘大舅子’，王翦連連作揖，求放過。
“不行，必須賦詩一首，”大寶可沒那么好打發，他目光一轉，便道：“就以喜慶首詩吧。”
一介武夫出身的王翦哪里會做勞什子詩，他干脆也不自尋苦惱了，轉身向人群里張望，一頭扎進去將里面的李顯拉出來。
“幫兄弟做首詩�！�
李顯白了他一眼，故意為難道：“這么簡單的詩都做不出來，你咋還好意思娶媳婦兒呢�！�
王翦告饒：“你還是我兄弟不？算我求你了，趕緊的吧，吉時要過去了�！�
李顯沒有搭理他，抬頭朝大寶喊道：“聽著啊。神爽朗，骨清堅。壺天日月新因緣。從今把定春風笑，且作人間長情仙�！�
“好，好詩，”大寶拍手稱贊，“不愧是李公子，短短時間就做出這樣一首詩來，好才華！”
李顯笑道：“少給我灌迷魂湯，快開門�！�
門一打開，王翦來不及道謝就被人簇擁著推進去，胡小滿也跟著湊熱鬧，堵在門口要了幾個大紅包，才算是開門。
接下來的行程就簡單多了，兩新人拜謝長輩。
高堂上端坐著兩對兒，先是拜謝了胡老爹和白氏，在跪蒲團上，聽董氏和胡有水訓誡。
流行哭嫁，十月哭的也是真情愜意，她流著眼淚被王翦背上花轎。
吹吹打打的花轎又從西面，圍著村子繞行一圈。
喧天的熱鬧離去，董氏和白氏在大門前駐足，久久相望。
任務還沒有完成的胡小滿啃著點心出來，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道：“又不是不能去觀禮，站著干嘛？走唄�！�
“沒規矩，”翻她白眼兒，白氏催促她趕緊走。
“那我去了。”
慢悠悠的走在路上，看到地上許多的紅色彩紙鉆到磚縫里，胡小滿想著這個月是不是要給掃大街的人加工資。
她腹誹道：娶個媳婦而已，這也太能造了！
不緊不慢的趕的正好，到新宅的時候，一對新人正在拜天地。
遠遠的楚娉婷就對她招手，驚蟄在，李顯也在。
胡小滿猶豫著要不要過去，還沒想好呢，腿腳不聽話的先行一步了。
反正那永遠不要在出現我面前的話跟放屁似的，她也不猶豫了，三步兩步的就走到跟前兒，隨意拉開把凳子就坐下。
特意瞄了一眼，發現李顯那家伙連個余光都沒給！胡小滿就無奈了。
她沒話找話的跟楚娉婷道：“等會兒去鬧洞房？”
楚娉婷點頭，對觀禮的驚蟄道：“你也一起�！�
同樣的話對李顯也說了一遍。
兩人都不知可否的點點頭。
他們幾人被單獨隔開，透過紗質屏風往外看。只見拜完天地新娘子送入洞房，賓客也都到齊了。
胡老爹帶著村里人管事，先上酒再上菜，敞開了吃喝。
雖然很多人對王翦不是十分熟悉，但該灌酒的時候一點不手軟，幾杯黃酒下肚，喝得面紅耳赤。
單獨開設，有下人伺候著的一桌酒席上，幾人邊吃邊說，顯得李顯格外的沉默。
他匆匆墊了墊肚子，就帶著人，去替王翦擋酒。驚蟄緊跟其后的也出去了。
胡小滿收回看王家人匆匆來遲的目光，面對一大桌子菜，她索然無味道：“王翦那家伙表面看不出什么，但從他連一個友人都不請的行為上就能看出那他心里膈應呢�！�
楚娉婷笑道：“你在某些世俗人情方面有所欠缺，我能理解王翦的作為，自古倒插門就是丟祖宗臉面的事，他哪好意思請有人過來？”
“據我所知，”胡小滿開始講道理，“許多的新郎官兒都是用媳婦的的家產置辦產業，吃喝用具，連房子都是媳婦的，那跟倒插門有什么區別？虛偽啊——王翦倒插門是事實，早晚得讓人知道，不如大大方方的�！�
楚娉婷失笑：“你這不愛面子的人不懂，天下世人，誰不是披著一張皮在活？”
“我要是個男人，有機會吃軟飯我肯定不拒絕�！�
“你不是個男人，你也有機會呀�！闭f過的話果然兌現了，小小的紫紅李子被一根紅線吊著，一男一女晃著頭去捉。
眼瞅著就要咬到，那李子突然往左一偏，彼此之間像過了一道電似的，立馬分開。
周圍人一點兒都不矜持的大笑聲，哈哈響起！
首飾都沒卸的十月一下子就哭了，王翦在一邊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瞪著一雙虎目去看始作俑者。
一點兒良心都沒有的胡小滿，在一邊兒笑得快斷氣了，楚娉婷也跟著笑的站不穩。
“別鬧了，”驚蟄把那顆李子搶走，含笑著壓低聲音，勸道，“再逗下去王翦都要哭了，咱們走吧�！�
他離的極近，幾乎是耳朵里吹風式的說話，又滿身的酒氣，胡小滿耳朵一熱，推了他一把。
她沒輕沒重的，驚蟄趔趄了一下才站住，就感受到一只手扶在背上。
“你醉酒了嗎？”楚娉婷稍微扶了一下，就站在他身側。
她關懷備至的目光一點也不掩藏的展露出來，驚蟄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楚娉婷的目光燙著了似的躲開。
驚蟄道：“我沒醉酒，咱們走吧�！�
“好�！�
楚娉婷小小聲的應了一下，就去拉跟十月道歉的胡小滿。
“是我不對，回門那天再給你道歉，安心歇著吧，我走了�！焙M揮著手，笑的曖昧，跟鬧洞房的幾人走出去，還善意的將大門關上。
所有的熱鬧氛圍都被帶走，房間一下子靜起來，大紅蠟燭滴這蠟油，把火海一般紅的屋子照的通明，隱約還能聽見外面的喧囂。
坐在床邊抽噎的十月，把腳縮進裙擺，她兩只手握在一起，不知是緊張多，還是害怕多。想起臭小滿搞那勞什子李子，她更委屈了。
在十月背后大馬金刀坐著的王翦，喝了不少酒，剛才被鬧了一番清醒多了，但還是臉色暗紅，醉眼朦朧。
他抬手，朝那個抖動的肩膀伸去。
“十月，不要怕。我會好好待你，一直，一直都會�！�
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份硬硬的觸感，十月繃緊了后背，把頭壓的更低了，小鹿亂撞的心快要讓人窒息�？諝舛甲兊淖茻岵话�。
她哭泣后的帶著鼻音的聲調軟軟的，感動道：“只要你不嫌棄我……這輩子，我…我都跟著你。”
貓似的聲音，差點讓人聽不見。
但王翦舒適的笑了，抓著她肩頭的手臂一用力，把小妻子拉到懷里。側抱著，頭挨著頭。
驚呼一聲的十月趕緊抓住他的衣裳，眼睛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她臉上的表情怯生生的，跟平時嬌慣到有些蠻橫的模樣不同。
視野大好的王翦看的稀罕，一點一點靠近她，手臂收緊，把人緊緊的禁錮在懷里。
幾乎鼻尖挨著鼻尖，他噴出醉人的酒氣，說：“婚事拖了這么久，可曾怨過為夫？”
‘為夫’這個陌生的稱號，是十月沒敢想過的。她連脖子都羞紅了，埋頭在男人懷里，大力的搖頭，可一想到這半年時光擔驚受怕，她眼淚都出來了，哽咽道：“沒有，從來都沒有，我只怕你不要我。”
“怎會…”王翦回以擁抱，心疼的輕撫她后背，說了許多安撫的話。
月光已經撒在地上，幾個人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與其他人并肩而行的胡小滿停住，突然道：“我想起來還有事沒辦，你們倆先走，不用等我了。”
沒等人問，她轉身腳步匆匆的去了。
驚蟄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皺眉。他心想，那是李顯離開的方向。
“走吧，你回哪兒？”楚娉婷緊緊衣裳，等著他回應。
驚蟄轉身接著走，一如既往的少言少語道：“回家�！�
“不等等我嗎�！背虫每此硨χ约和Ｏ聛恚判χ哌^去，與他并肩而行。
兩人不說話，但也不覺的尷尬。月光已經撒在地上，幾個人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與其他人并肩而行的胡小滿停住，突然道：“我想起來還有事沒辦，你們倆先走，不用等我了�！�
沒等人問，她轉身腳步匆匆的去了。
驚蟄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皺眉。他心想，那是李顯離開的方向。
“走吧，你回哪兒？”楚娉婷緊緊衣裳，等著他回應。
驚蟄轉身接著走，一如既往的少言少語道：“回家�！�
“不等等我嗎。”楚娉婷看他背對著自己停下來，才笑著走過去，與他并肩而行。
兩人不說話，但也不覺的尷尬。
楚娉婷享受了一會兒靜謐時光，問驚蟄：“你何時回營地？我父親怕是在等著給你受封�！�
“等大哥考了秀才試，我在回去。”驚蟄的聲音比月光還涼，“有那么多的邊關大事，將軍無須記掛我這種無名之輩�！�
“不要妄自菲薄，”楚娉婷側頭看他，認真而堅定道，“你總有一天會像我父親那樣，成為頂天立地的人，在我心里……你已經是了。”
“是嗎，”驚蟄仰頭看向夜空的白月，腦海中閃過是楚大將軍的種種不是，那樣的人，位高權重又如何？他，不稀罕。
總是這樣冷淡。楚娉婷失望，但還是認真的點頭，順著他得目光看過去�！斑h在天邊，進在咫尺的東西，我似乎都抓不住。怎么辦呢？驚蟄�！�
驚蟄回答她：“莫強求。不強求別人，也別為難自己�！�
“好難�！�
“驚蟄…你可以看著我嗎。”
此時的楚娉婷，是落落大方的，也是卑微的，她眼中極度渴求的目光能催動人心。
驚蟄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還是轉過身，面容冷峻的看她。
就那么飛快的靠近，張開懷抱把少年抱住。楚娉婷急急道：“一會兒，就一會兒。我太羨慕十月了，她嫁給了想嫁的人，還有那么多的人祝福，我嫉妒她，真的很嫉妒�！�
渾身僵硬的驚蟄，保持雙臂下垂的姿勢，鼻翼間充斥這淡淡清香。
他垂著眼簾，在楚娉婷以為他不會推開自己的時候…
他說：“你可以放開了�！�。
冷冷的聲音，沒有一點兒憐惜。楚娉婷如掉冰窟，悵然若失的松開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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