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五章傷重臥床如病虎,白衣仗劍求靈藥(1)
碧玉城主又坐在書桌前。
書桌前站的已不是何瑜和何風。
書桌前站的是三個人。
三個藍家的人。
藍宜,藍秋,藍茗。
藍秋在問:“你知不知道青玄天在什么地方?”
藍秋仿佛不是在問話,仿佛是在審問犯人。
碧玉城主不是犯人,可在藍秋面前,他仿佛已成一個犯人。
碧玉城主用一種很恭敬的語氣說道:“不知道。”
藍秋又說道:“那么,你有沒有派人出去尋找青玄天的下落?”
碧玉城主回答道:“沒有。”
藍秋冷聲問道:“你為什么不派人去找?難道你已忘記,你的兩個兒子是死在誰手中?”
“難道,你已忘記,那些慘死的人?”
“難道,你已不準備替他們報仇?”
碧玉城主說道:“我這就派人去找。”
藍秋說道:“你最好快點派人去找。”
“青玄天昨夜沒死,肯定也已受重傷,一個受傷的人,一定跑不遠。”
他接著又說道:“一個受傷的人,已不可怕。”
碧玉城主說道:“是。”
藍家的三人已走出書房,碧玉城主在后面諂媚的說道:“恭送三位。”
藍家三人已走。
碧玉城主的書桌前已站著一個虬髯大漢。
碧玉城主問道:“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口有沒有可疑的人出沒?”
虬髯大漢的回答很簡潔:“沒有。”
碧玉城主又問:“青玄天是不是在城里?”
虬髯大漢說道:“青玄天肯定已不在城中。”
碧玉城主問道:“為什么?”
虬髯大漢說道:“因為,我們已在碧玉城里挨家挨戶搜過十遍。”
碧玉城主的眉頭皺起。
“你們有沒有到王家搜過?”
“王疾風是青玄天的朋友,說不定青玄天就藏在王家。”
虬髯大漢回答道:“我們在王家的十三個密探都已出動,王家里里外外都已搜過,沒有青玄天的蹤影。”
碧玉城主的眉頭緊蹙。
“難道,青玄天會飛天遁地之術?”
“為何會突然消失?”
“青玄天到底在什么地方?”
這一切,仿佛已成一個謎。
碧玉城主擺手說道:“你下去吧!”
虬髯大漢告退。
碧玉城主輕輕的閉上眼睛,慢慢的思索起來。
一個漆黑的山洞,一聲聲詭譎的嗚咽聲。
山洞里是人在嗚咽,還是鬼在哭泣?
誰也不知道。
山洞里仿佛有火光,難道是鬼火?
火光旁仿佛有人。
是誰?
火光旁仿佛有一男一女。
閃動的火光,照在他們身上,他們的臉上。
他們仿佛不是人。
他們仿佛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
他們的頭發,衣服,臉頰都是鮮紅的。
嗚咽的是女人。
男人仿佛已死,左肩上還插著一柄劍。
男人是青玄天,女人是小青。
誰也不知道,他們從什么地方逃出來。
也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小青看到青玄天的時候,青玄天已奄奄一息。
好在青玄天早就對小青有所交代,他們才能從碧玉城里逃出來。
青玄天身上全是傷,大大小小的傷,數不勝數的傷。
他的心口已被刺出一個窟窿。
最少有五件利刃曾刺入他的心口。
他的腹部也有一個窟窿,從窟窿里隱約可以看到他的腸子在肚子里蠕動。
他的脖頸上有兩道可怖的傷口。
鮮血已止住,里面的森森白骨已清楚可見。
他的腦袋上,也有三道傷口。
是刀傷。
若非用刀的人氣力已竭,他的腦袋非被劈開不可。
他身上的致命傷有三十一處,每一處的傷都可致命。
他還能活著,已是一個奇跡。
可他還能活多久?
沒人知道。
或許,下一刻,他就會死。
他就會和這個世界離別,就會和所愛的人離別。
小青看著青玄天,不停的嗚咽。
她不知道該怎么做能救青玄天。
她只能哭,焦急的哭,傷心的哭。
青玄天是不是會死?
她不敢想。
青玄天若死,她是不是還會活下去?
古老相傳,主人死,劍侍陪葬。
她是不是要替青玄天陪葬?
她的身子在發抖。
是冷?
是怕?
她在怕什么?
她的瞳孔在收縮,她看到一個穿著雪白衣服,佩戴著雪白寶劍的女人。
她認識那個女人。
“你來了!”
小青的聲音在顫抖。
她知道,那個女人出現,青玄天就可能有救。
白衣女人沒有回答小青的話。
她走到青玄天身前,看著昏迷不醒的青玄天。
她的眉頭也微微皺起。
青玄天傷得太重,只剩最后一口氣。
她也沒有把握能救青玄天。
可她還要試一試。
她從懷里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倒出一顆紅如血滴的丹藥,放進青玄天心口的窟窿里。
紅如血滴的丹藥已在窟窿里融化。
白衣女人才抬起頭,看著小青。
小青的身子在顫抖,眼中露出一種無法形容的表情。
白衣女人把手中瓷瓶遞給小青,說道:“每天給他用一粒,直到用完為止。”
“丹藥用完,他若還不醒,可能永遠不會在醒。”
“你若還想照顧他,那你就留在他身邊,直等他死在離開。”
“你若不想照顧他,那么你就把他帶到一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然后離開!”
白衣女人看看青玄天,長嘆一聲,轉身就走。
小青伸手去抓白衣女人的衣服,卻抓空了。
白衣女人已消失在洞口。
一滴水珠從洞口飄進來,落在小青嘴邊。
那仿佛不是水珠,咸咸的,仿佛是淚珠。
誰的淚?
小青的眼中有淚沁出。
她從未如現在一般無助過。
她又開始嗚咽。
八十里外,有一條大道。
白衣女人站在大道中間,看著從遠處奔騰而來的十匹駿馬。
馬是好馬,馬上的人也是好手。
追蹤的好手。
這個世界上,有殺人的好手,救人的好手,當然也如獵犬般,擅長追蹤的好手。
十匹馬上的人遠遠就看到白衣女人,奔騰而來的馬匹已漸漸放慢速度。
馬上一人高喊道:“讓開。”
白衣女人沒有讓開。
她也沒有去看十匹馬上的人。
她低著頭,看著地上。
地上有兩個拇指大小,潮濕的小坑。
那是從她臉頰上滑落的淚滴成的小坑。
她為何在流淚?
為誰流淚?
她是不是有什么傷心事?
只有傷心的人才會流淚!
馬上有人又大聲喝道:“讓開。”
她仿佛沒有聽到,低著頭站在大道中間。
馬上的人已急眼了。
一條如靈蛇般的馬鞭已向她打過來。
白衣女人沒有抬頭,只是輕輕的伸出兩個手指,輕輕的往前一點。
馬上的人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眼中滿是恐懼之色。
然后,十個人就慢慢的消失。
不是消失。
是化作血霧,被風吹散。
十匹馬已化成血霧,消失在風中。
地上,只留下一灘灘鮮紅的血跡!
烈日炎炎。
大道上已被烈日曬得起了一層朦朧蒸氣,幾匹快馬從前面奔來。
六匹馬,六個人。
他們身上穿著統一的服飾,赫然就是城主府下人裝扮。
他們身后背著一柄鬼頭刀,一身殺氣騰騰。
白衣女子的眼角似乎又有淚流下。
她仿佛沒有聽到馬蹄聲。
她是不是在想青玄天的慘狀?
她是不是在想,如何能救青玄天?
她究竟是什么人?
馬上的人吆喝道:“速速讓開,莫擋道路。”
白衣女人好似沒有聽到吆喝聲。
馬上人又喝道:“再不讓開,休怪我們出手無情。”
白衣女人還是不為所動。
馬上人伸手解下背后背著的鬼頭刀,一手握刀,一手輕拍馬背,接力飛起,人到空中,雙手握在刀柄上,一刀便向白衣女人劈下。
好一招力劈華山。
白衣女人還是不曾看他一眼,仿佛不知頭頂有刀劈下。
忽然,那人只覺一股冰涼氣息襲面而來。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身體隨風飄散。
然后,他的人就已從這個世界上徹徹底底的消失。
隨同那人前來,剩下的五人見此光景,哪敢多待,一拉韁繩,就想策馬往回走。
忽然,五人只覺一陣涼風習習。
然后,五個人,六匹馬就慢慢化成血霧,消失在天地間。
沒有悲呼,沒有哀嚎,只有無聲的殺戮。
白衣女人的頭已抬起,目光看向碧玉城的方向。
她看了很久,才慢慢的轉過身,慢慢的往前走,消失在大道上。
消失在天地間!
碧玉城主坐在書桌前,一個下人急急忙忙從外面跑進來。
“城……城主,大……大事……事不好了……”
碧玉城主見下人跌跌爬爬跑進來,忙問道:“什么大事不好?”
那下人想要說話,卻因跑得太急,一口氣堵在胸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碧玉城主起身走到那下人身邊,伸手輕輕一張拍在下人后背。
那下人一口氣順暢,慢極喘息幾下,便開口說道:“城主,有人看到一個白衣女子,在東城外的大道上殺了府中派出去的十六個人。”
碧玉城主眉頭皺起,問道:“可是時常跟在青玄天身后那女人?”
那下人搖頭說道:“不是。”
“那白衣女人,實力之強,世上少有。”
“有人親眼看到,那白衣女人只看一眼,府中六騎馬,五個人就化為血霧,隨風飄散。”
碧玉城主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那究竟是什么人?
為何要殺城主府的人?
她是不是青玄天的朋友?
會不會來找城主府的麻煩?
碧玉城主久久未回過神,來稟報消息的人已悄悄退出去。
一人跌跌撞撞從府再跑進來,跑向碧玉城主書房,邊跑邊喊道:“有急事稟告,通通讓開……”
那人跑到書房前,碧玉城主聽到喊叫聲,已回過神,正看著門外。
那人跑進書房,撲通跪在地上。
“稟告城主大人,我們已查出青玄天是通過什么方法出城的了。”
碧玉城主說道:“速速說來。”
下人忙說道:“青玄天是被人從地道帶出城。”
碧玉城主問道:“什么地道?”
下人回答道:“正是李家放火燒酒樓,青玄天用劍氣斬出暗道,帶著王姑爺一起逃出城外的那條暗道。”
碧玉城主嘆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算來算去,還是沒有算到那條暗道!”
“你下去吧!”
那下人忙退下。
碧玉城主又對外面喊道:“來人。”
一人進來,跪在書桌前,等待碧玉城主吩咐。
碧玉城主說道:“青玄天已出城,讓還在城內查找青玄天下落的人都出城去,以碧玉城為中心,展開地毯式搜索。”
“青玄天身受重傷,一定逃不遠。”
跪在書桌前的下人恭敬答道:“是,城主,屬下這就去辦!”
下人已退出書房。
一人出去,三人進來。
進來的是藍家的藍茗,藍秋,藍宜三人。
碧玉城主見是藍家人,急忙起來迎接。
“三位,請坐,請坐!”
藍秋擺手道:“我們前來,不是來閑談喝茶,是有事要問你。”
碧玉城主忙說道:“藍公子,你請問便是,只要在下知道,一定……”
不等碧玉城主話說完,藍秋就已擺手制止碧玉城主,隨即問道:“青玄天是不是已逃出城外?”
碧玉城主回答道:“是。”
藍秋問道:“城主府中,有沒有追蹤能手?”
碧玉城主回答道:“有。”
藍秋問道:“有多少?”
碧玉城答道:“總共有三十六人。”
“今天一早,全被我派出去追查青玄天的行蹤,往東城出去的十六人,已被一個白衣女劍客殺死。”
“如今,只剩下二十人。”
藍秋又問:“可有十分精通追蹤的人?”
碧玉城主想了想,說道:“有一人。”
藍秋說道:“速速讓他回來。”
碧玉城主說道:“好。”
他仿佛已不是碧玉城的城主,仿佛藍秋才是碧玉城的城主一般。
碧玉城主縱使心中不快,也無可奈何。
畢竟,藍秋的身份背景,不是他所能招惹。
碧玉城主的辦事效率倒是不慢,很快就已把精通追蹤那人召回。
那人姓馬名東,天生有一個靈敏的鼻子,能聞到別人聞不到的氣味。
還有一雙眼睛,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細微東西。
他的鼻子比狗還靈敏,眼睛比貓頭鷹還敏銳,簡直天生就是一個追蹤者。
因此,有人稱他為“獵狗”。
藍秋負手打量著地上跪著,身材矮小,身穿一件棕色短袍,身后背著一柄短劍的馬東。
“你就是獵狗馬東?”
馬東說道:“小人正是馬東。”
藍秋說道:“你的鼻子是不是真的比獵狗靈敏?”
馬東回答道:“小人自幼就不成氣候,沒什么本事,最大的本事就是鼻子比獵狗還靈敏,能嗅到獵狗嗅不到的氣味,能抓到獵狗抓不到的獵物。”
藍秋點頭道:“很好。”
“我要你跟著我,去追蹤青玄天的下落,你可愿意?”
馬東忙說道:“小人愿意,只是小人……”
藍秋說道:“城主那邊,我已說過,你跟我走吧!”
馬東向碧玉城主拜了拜,起身就跟著藍秋走出去。
碧玉城主回到書桌前坐下,手指不停敲著桌子,陷入沉思。
白衣女人已回到山洞中,目光冷淡的看著小青,問道:“你還有沒有力氣?”
小青答道:“有。”
白衣女人說道:“我要你背著他往山林深處走,找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藏起來。”
小青答道:“是。”
白衣女人又說道:“有一個精于追蹤的人已盯上你們,一路上,盡量不要留下痕跡。”
小青點頭。
白衣女人慢慢轉身,走出山洞,身影消失在洞口。
小青小心翼翼的背起青玄天,走出山洞,往山林深處走去。
她的身影也消失在濃密的灌木叢中。
一個天大的重任已落在她身上,她是否能扛得住?
她是否能為青玄天不惜犧牲自己?
她是否能陪青玄天同生共死?
誰也不知,誰也不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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