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隔壁桌上另一位中年男人發出低呼，他顯然是知道明月的，滿臉不敢置信，“這明月我認識，我當年還去醉仙樓給她捧過場，現在算起來她應該還不到四十歲，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唉，自古紅顏多命薄啊。”那位最先說出明月死訊的男人嘆了口氣，一臉唏噓道：“我有個寡居的堂嬸，也住在柳葉巷，而且和那明月家沒隔幾戶，據說是夜晚犯了心病，她是獨居，又沒人照看，還是第二天下午一個和她約好做繡活的朋友上門才發現，身子都涼透了。”

　　原來，這明月離開醉仙樓后，就來到余杭，因為她當年南逃，最先來到的就是余杭，在這里購買有宅院。京城她是不打算回去了，那邊早就沒了親人，而且她在這邊生活這么多年，也早就習慣。

　　明月來到余杭后，過著深居簡出的日子，這里畢竟離著杭州有段距離，知道她當過花魁的人也不多，偶爾有認出她的，她也是一臉豁達，大大方方的點頭承認。

　　對于明月而言，她將妓女看作是一份職業，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就好，并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那柳葉巷住的大多也是清貧人家，大家都是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誰也不會看不起誰。

　　張大有得知明月死了的消息，頓時沒了胃口，放下筷子看向吳老頭，皺眉問道：“師傅，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反觀吳老頭一臉沉著，他沉吟片刻后，低聲道：“先吃飯，吃完我們親自去柳葉巷一探究竟。”

　　吳小清夾了一塊羊肉放在張大有碗里，“師兄，快吃吧。”

　　吳小清語氣雖然輕松，但心里實則沉重，看到張大有為了自己的事著急，吳小清覺得自己仿佛是個拖累。

　　張大有倒是一臉受寵若驚，“師妹，謝謝了。”

　　從百味樓結賬出來，外面天色黑了下來，已經到了傍晚。

　　夜幕降臨，店鋪里點上了燈，門口也掛上大紅燈籠，昏黃的亮光在大街上交相輝映，此時各類攤販都出來擺著夜市，吆喝著叫賣，張大有走在街上，發現周圍人來人往，竟比白天還要更熱鬧。

　　當然，正事要緊，即使夜市再繁華熱鬧，他們也沒有時間可以在那里逗留。

　　柳葉巷

　　一陣夜風吹來，巷口深深，里面只有點點微弱的燈火亮著，因為不少窮人為了節省，夜晚是不點燈的。

　　來到第十七號宅院門口，院門緊閉，宅院里面也靜悄悄的，一點人聲也沒有。

　　吳老頭盯著，聽說的郁悶良久，眉頭擰起，轉而走向旁邊那戶亮著燈光的十六號人家。

　　吳老頭一個眼神，張大有就立即會意，自覺地走到門前，抬手開門：“你好，打擾了，請問有人在嗎？”

　　然而沒有人回應，但里面的燈是亮著的，所以張大有繼續敲門，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你好，有人在嗎？”

　　半晌，一道顫顫巍巍的聲音傳來：“來了，是哪位啊？”

　　門眼隔板滑開，露出一雙渾濁的老人眼睛。

　　“你是誰啊？有什么事嗎？”

　　老人的眼中滿是警惕，如今世道并不太平，張大有也能理解，他忙道：“老人家，打擾了，我想問問你認識明月嗎？”

　　“明月？”老人閃過一抹驚訝，盯著張大有，“你是她的什么人？”

　　張大有：“我們是明月在杭州城的朋友，知道她過世之后立刻趕了過來，但是來這邊發現她家里似乎沒有布置靈堂，老人家，你知道她現在被放到哪里去了嗎？”

　　“義莊，城外的義莊。”

　　明月沒有親人，所以目前棺木被朋友安放在城外義莊。

　　義莊

　　兩個白色燈籠掛在門前，在夜風中輕輕搖晃，義莊陰氣深厚，這里溫度都比城里要低上許多。

　　推門走進去之后，一陣陰風迎面吹來，張大有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吳老頭則是一臉淡定，大步徑直往里面走去。

　　吳小清左右一看：“奇怪，守夜人怎么不在？”

　　每個義莊，都會有一位守夜人看著，既防止不吉利的東西進來，也防止義莊里的東西跑出去。

　　走進里屋，溫度更低了，一個個棺材整齊排列，案臺上供著神像，油燈散發光亮，壓著黃符紙錢，香爐里的燃著香，香味在整個屋子里飄散。

　　原本守夜人在的話，就直接問他明月是哪一個棺材就好了，可是現在他不在，張大有他們只能一個個棺材看過去。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紙，照在屋子地面，還有一些落在棺材蓋上，香灰的味道在空氣中漂浮，油燈那點微光忽明忽滅，讓人心中有些膈應，畢竟這里放滿了死人。

　　張大有一個個名字看過去，不知不覺中都出了汗。

　　“呼~”

　　“呵~”

　　張大有陡然一個激靈，心中發緊，他、他好像聽到了呼氣聲！

　　可是他是單獨過來的，這里除了他之外，沒有別人了。

　　這是哪里來的呼吸聲？

　　張大有再仔細一聽，那呼吸聲又沒有了。

　　這瞬間讓張大有引發無限想象，他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飛快地低頭看向這句棺材所標的名字，居然是空白的！沒有名字。

　　張大有不敢一個人繼續找了，他轉過身朝吳小清喊了一聲，“師妹，你過來一下了。”

　　吳小清聞聲過來，“師兄，怎么了？”

　　“師妹，這里好像……”

　　“呼~”

　　“呵~”

　　張大有一句話沒說完，那呼吸聲就又出現了。

　　張大有臉色發白，轉頭看著吳小清，“師妹，你聽到了嗎？”

　　吳小清顫抖著聲音回答：“聽、聽到了……”

　　張大有和吳小清對視一眼，都很緊張，兩人正打算轉身離開，嘩地一聲，棺材蓋在此時突然滑開，一個人猛地從棺材里彈坐起來，披頭散發，喉嚨間還發出一陣咕嚕的怪聲。

　　“啊！啊！啊！”

　　張大有和吳小清被這突如其來地變故嚇得大叫，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尖叫，尖叫聲都快把屋頂掀開了。

　　吳小清：“爺爺救命！”

　　張大有：“師傅救命！”

　　“這里有僵尸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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