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女俠正義感爆棚,抓上一條咸魚,為落難女子伸張正義,這種事情,吉格自然不會當(dāng)真。
吉格還要再去猜字謎的地方晃悠,清柳兒突然臉色一變,似乎想起了什么急事,出言道“糟了,忘記娘親約好的地方了。”
“那個什么叫今古齋的?”吉格一拍腦袋,想起了之前來這里的目的,急道“那還不趕緊去。”
這下糟了,今天屬實玩的開心了,兩人本來打算吃碗面就趕過去的,卻不想見著花燈,接著又遇上這女俠抓賊的事,確實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吉格二人擠過人山人海,穿過一條小巷,總算是趕到了這里。
今古齋是東門西柳巷的招牌店鋪,門口有著兩個參天的楓樹,枝繁葉茂,店里經(jīng)營古玩玉器,金銀首飾。
今古齋是古香樓閣,與周圍的圓頂高樓房倒是有些差異,較為江南一派的構(gòu)造,大小樓角,交錯重疊,翹角飛舉,層層飛檐,四望如一。門口用紅木修了落地招牌,牌匾之上亦是大方瀟灑的寫著三個燙金大字,筆精墨妙。
屋內(nèi)燈火通明,敞開的四葉門扉依次雕著梅蘭竹菊,十分考究,店里整潔干凈,擺著樣式繁多的細(xì)小古玩,左面是金銀釵子、玉鐲金簪,右邊則是幾列檀木櫥窗,每一格都放置晶瑩光潔的寶貝,神態(tài)奇特,趣味盎然。
奇怪的是里面并沒有人,外面街道人群應(yīng)接不暇,各種叫賣叫賣此起彼伏,這里卻空蕩幽靜,只能偶爾聽到煙花綻放的聲音。
吉格看著空蕩的廳堂,只覺陣陣涼意襲來,便出言問道“你娘親真的約你在這?”
“不會有錯的。”清柳兒也是輕啟紅唇,面帶不解之色。
門外好似刮來一陣秋風(fēng),吉格只覺周身一寒,便看到門外街道上打著旋的楓葉,氣氛格外詭異。
吉格左右查看之時,清柳兒卻是笑了,忽的跑到門外,雙手合十拜了一拜,甜甜笑道“翟伯伯,既然來了干嘛躲著不見,我可是很想你的。”
楓樹之上動靜一閃再閃,吉格看的不太真切,樹干搖晃間,沙沙作響,只覺兩個樹上似有無數(shù)人影,閉上眼睛細(xì)細(xì)體悟,卻又好像只有一個人,在用著速度奇快的身法,不斷移形換位。
“翟伯伯,你再不出來,我可進(jìn)你店面偷東西去了。”清柳兒又施了一禮,便率先踏了進(jìn)去。
此人身法迅捷,武功想必極高,吉格候在門外,神色恭謹(jǐn),倒是有些想見一見他的尊容了。
就在清柳兒抬腳踏進(jìn)門檻的時候,吉格感覺身邊黑影一晃而過,追眼望去,那人影已是穩(wěn)穩(wěn)坐在了正廳堂上的梨花太師椅上,此刻燭臺燈火方才搖曳。
“這位便是二公子嗎?”
翟春秋身穿黑色寬大長袍,他看起來身材略微單薄了一些,衣服放在吉格眼里的確是與他較為不符,但是此時這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卻好像是量身定制,又的的確確看不出絲毫不妥之處。翟伯伯年紀(jì)約在六十歲左右,一頭長長的白發(fā)直到肩頭,臉上有著兩道淺淺的褶皺,面色紅潤,眉目炯炯有神,大馬金刀的坐著,整個人透著一股寶刀未老的怡然大氣,不怒自威。
此人身法其快,想必絕對是江湖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輕功高手了,吉格心生感嘆,登時便對老人崇敬有加,聽聞朝老人恭敬一拜,內(nèi)心卻是猶豫不決,不知如何回答,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坦言相告。
“是,也不是。”
翟春秋頗有深意的哦了一聲,似乎是打量著他奇怪的短發(fā)。而后便胡須一翹,目光停在清柳兒身上,似有兇狠之意,沉吟許久,方才笑道“好你個小娃娃,一年不見,脾氣倒是見長了啊!敢揚(yáng)言砸伯伯的東西了?”
清柳兒自然是熟知他的脾氣,輕哼一聲,瞪他一眼,也不懼怕,圍著幾列櫥柜看個不停,眼神頗有些不懷好意。
翟春秋兀自坐了一會,似乎感覺拉不下面子,目光一直停留在清柳兒隨意擺弄玉器的手上,嘴角抽搐,心疼不已。
他終于起身下來,跟在清柳兒身邊,佝僂著身子,輕聲細(xì)語道“好了,我的乖侄女,有什么想要的盡管拿,別再放在手里掂量了,這些寶貝可都是伯伯千辛萬苦淘來的,個個都價值連城。”
“你在樹上這麼久,難道不是躲著我嗎?有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清柳兒壓根不理他,專挑大個的拿,不時借著燭光看看瓶底,閉著一只眼睛看光澤,顯得隨意自然。
“我”翟春秋胡須一跳,欲言又止,隨后氣勢又低了幾分,苦著臉道“這我也不想啊!還不是你爹,說是臨時有事,受貴人盛情相邀,只留了這個給你。”
說到這里,翟春秋聲音已是小了很多,自袖間緩緩掏出一封書信,隨后小心翼翼的盯著她,雙手不住反復(fù)摩擦著股間衣服,臉上滿是愧疚之色。
清柳兒摩挲玉器的素手一滯,臉上已經(jīng)露出悲傷,還沒有接過書信,便已經(jīng)淚珠滾落,扶在櫥柜邊上,只顧搖頭垂淚,不再言語。
“你別哭啊!有什么事你說出來,能辦的,伯伯都幫你,這里你看上的所有寶貝,也都給你,你看這樣好不好?”翟春秋此時已經(jīng)手忙腳亂,哪里還有剛才正襟危坐,一絲不茍的嚴(yán)肅之風(fēng)。
這書信里,只怕是她父母都有事離開了吧?家人一別幾年,相約至此,卻依然沒能見得了面,確實有些天意弄人了。
這個翟伯伯看起來似乎與方家關(guān)系匪淺,吉格反倒顯得有些像個外人。
他躊躇一陣,輕聲安慰道“我想你父親應(yīng)該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便特意囑咐翟老先生照看你,你不用太過擔(dān)心,有牽掛的地方就是家,而這短暫的離別只是為了將來更好的相聚。”
翟春秋連聲附和道“二公子說的沒錯,我的小乖乖,別再哭了好不好。”
清柳兒抽泣一陣,便抬起頭來,看翟春秋一眼,小嘴仍不滿的嘟著,小手幽幽抹著眼淚。
“還是先看書信要緊。”吉格出言道。
“對對對,小柳兒。伯伯什么都依你好不好,別哭了,伯伯會很心疼的。”翟春秋取了絲巾,滿是疼愛幫方輕寒擦著眼淚。
清柳兒輕輕捏著袖口打了他一笑,破涕而笑,伸出小手拉鉤道“那你以后不準(zhǔn)騙我,我一來你就應(yīng)該告訴我。”
“好好好,都答應(yīng)你,小輕寒蘭質(zhì)蕙心,是伯伯不對,拙見了。”翟春秋面容柔和,認(rèn)真的與她蓋章。
這場面實在有些好笑,吉格只是淺笑一聲,就已經(jīng)覺心口有些疼痛,便出言到外面轉(zhuǎn)轉(zhuǎn)。
星光月夜,萬家燈火,分不清是月光夾雜著星光,還是星光隱映著燈火。映照在這條青石鋪成的小巷上,越發(fā)顯得凄涼。
巷口有一個巨大的石磨盤,吉格翻身坐上去,垂著雙腿,看著眼前熱鬧非凡的人群,想著與爺爺?shù)狞c(diǎn)點(diǎn)滴滴。
街角有一家烙油酥餅兒的,一家三口,衣著平凡,丈夫在不停地揉面趕制,妻子則懷中抱著兒子,伸出手帕仔細(xì)地替丈夫擦著臉頰溢出的汗,燈火下身影忙碌,平凡溫馨。
“你個大男人在這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tǒng)!”身后傳來女子略帶嫌棄的聲音。
吉格收回思緒,揉了揉濕潤的眼睛,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曾幾何時,軟弱到這般地步了。
“你這人又哭又笑,真是有病。”那女子又道。
吉格幾乎不用回頭,就已經(jīng)知曉這個驕橫跋扈的女子是誰。
“據(jù)我所知,俠女個個都是很忙的,你不去忙著抓緊時間將自己的下人一一押進(jìn)官府博取俠女之名鞏固地位,反倒有空管別人真情流露,實在可笑。”
這女子不僅自以為是,反倒還妄斷是非,吉格本就心情低落,聞言頓覺心中有些憤怒,便是連頭都不轉(zhuǎn)過,出言相譏道。
女子哼了一聲,似乎有點(diǎn)心虛,指著吉格連道三聲“你你你”,卻沒說出個所以然。
“你說我徒有虛名?”女子整理了一下思緒,接著高聲道“你說我抓自己的下人送進(jìn)官府?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方輕寒,是城主的女兒,也是徒有虛名的人,還是將自己下人親自繩之以法送進(jìn)官府的人,我這樣說,夠清楚了嗎?”她言語傲慢,思想簡單,吉格實在不想在這多待一分鐘,起身說完這句話便要告辭了。
“你給我站住,你血口噴人,搬弄是非,今天要是不把事情給我說清楚,別怪我手下無情。”方輕寒見他如此無禮,自是羞惱之極,當(dāng)下伸手橫檔在了他面前。
吉格這才看清她的容貌,方輕寒此時已經(jīng)換回女兒身,身著淺紫色絲質(zhì)長裙,外面披上一襲白色薄紗,堪堪低至小腿處,腰間環(huán)著一只玉佩,雕刻著鳳凰涅槃,婉約輕靈,面容粉雕玉啄,柳眉清秀,此刻因為憤怒整個人鳳眼圓睜,嘴巴高高翹起,已經(jīng)可以掛上油瓶了。
“那好,你聽好了。其一,你抓得小偷渾身潔凈,一塵不染,唯獨(dú)鞋子臟兮兮;其二,小偷雖然面容黝黑,但身材卻是富態(tài)圓潤,舉止得體,對你百依百順,我看便是你府上的管家,那臉上想必也是你讓其涂的;其三,那丟失包裹的女子頻頻望向小偷,且小偷眼里亦是含情脈脈,他們想必是一對夫妻。”吉格句句鏗鏘有力,蹲下身子從女子手下別過,接著道“還有那岸上呼應(yīng)的男子,畫舫之上驚呼的公子哥,便不用再提了吧?”
女子呆若木雞,臉上神情變幻不定,剛要開口,便聽見那人遠(yuǎn)遠(yuǎn)道“練武之人,應(yīng)以武德為重,所謂持之以莊,臨之以敬,接之以和,秉之以公,練之以勤,行之以義,存之以仁,歸之以忠,而切忌恃強(qiáng)逞能,做無意義之事。”
吉格遠(yuǎn)遠(yuǎn)念完這一段話,遙遙揮手瀟灑告別,只留下清柳兒驚在原地,一言不發(fā)。
吉格過了拐角,便將書籍藏在袖口中,心中暗道,還要感謝翟老頭,不然自己也不能如此完美裝下去。
這本書是方才在今古齋所拿,當(dāng)時清柳兒突然哭泣,吉格便只好將書收至袖間,直至方才跳下石磨,才發(fā)覺原來拿了一本書,正好要訓(xùn)導(dǎo)這個囂張女子,便想到念它一段,打壓打壓。
方輕寒站在那里不久,便有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男子出現(xiàn)“聽說你與父親吵架賭氣跑出來,卻不想竟然跑到這來了,可讓我一通好找,走吧!姐姐,花燈晚會要開始了。”
“走吧!”方輕寒回頭望了一眼單奕離去的方向,出言道。
內(nèi)心不由想起那翩翩少年說話時的模樣,黑色長發(fā),眉宇張揚(yáng),這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吉格再回今古齋的時候,清柳兒已經(jīng)與翟春秋站在門外,也是此時,整個小鎮(zhèn)鑼鼓喧天,滿天煙花霎時彌漫,歡呼雀躍,演出啟幕。
有的形如柳條,傾斜滑下,繽紛奪目,有的繁星點(diǎn)點(diǎn),晶瑩閃爍,如同過眼云煙。
翟春秋一撫白須,開懷笑道“來得正好,此情此景,當(dāng)浮一大白。”
說完自內(nèi)堂拿出兩壇美酒,打開一些油紙包裹的美食,擺好碗筷,三人便坐在楓樹下的白玉石臺上,舉杯同慶,喝酒調(diào)侃,歡樂開懷,共享此時。
壇口有紅布密封,緊口纏著麻繩,紅紙中央草草寫著的酒字還沒撕下,已經(jīng)調(diào)皮的翹起半角。
翟老嘗了一口,大笑道“這竹葉青果然是佳釀,好酒好酒。”
這還是吉格失憶之后第一次喝酒,借著燭光,才看清碗底的酒色,顏色綠晶清澄,分外好看。單奕輕抿一小口,入口綿軟微苦,芳香醇厚,并不是想象中白酒的味道,反而像是雞尾酒一般酒性溫和,偏于芳香一類。
清柳兒也已經(jīng)一碗飲盡,此時小臉涌上一抹紅霞,看著吉格,眼中略有戲謔之意,又好像有淚光閃爍,吉格仔細(xì)看時,她又別過頭去,與翟春秋戲耍不已。
被捏著胡子的翟春秋反倒像個下人,忙著給她斟酒,載歡載笑,中秋佳節(jié),自然是樂得開心,吉格拿起小碗一飲而盡,而后朝她一推,吃著下酒小菜,賞著滿天煙花。
翟春秋給人的感覺平易近人,沒有絲毫做作之感,開心便笑,不滿則言,心境豁達(dá)寬廣實在令人折服,或許武功到了極致便是這般返璞歸真吧,吉格暗自佩服著,忽而又想到背后這把非同凡響的驚鴻劍,心中卻也對武功多了一絲向往。
翟春秋頻頻敬酒,吉格受寵若驚,自是不敢怠慢,連連卑躬屈膝,禮儀周到。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吉格也即興展示了一套拳法,直惹得清柳兒連連扇著小手擋眼睛,臉頰醉紅神態(tài)嬌憨,嘴里口齒不清的說著什么,讓吉格都覺得是不是自己這段舞蹈真的很辣、辣眼睛。
翟春秋將清柳兒送至客房休息,便對吉格道“沒喝醉吧?”
此時應(yīng)該才有話要問吧?吉格便點(diǎn)點(diǎn)頭,這種度數(shù)的酒,想要醉自然不是易事。
“沒醉就再陪我喝兩杯,且隨我來。”
翟春秋話語說完,便一揮寬大繡袍,吉格只感覺身子一輕,風(fēng)聲徐徐,兩人已經(jīng)飛到了今古齋的樓閣頂上,明月當(dāng)空,遠(yuǎn)景皆在眼前。
城東的街道火光燦燦,一條條游龍舞的精彩絕倫,鑼鼓陣陣,玩羅漢的,耍雜技的熱鬧無比。
“你的事情,柳兒簡單的跟我說了。”翟春秋遞過來一壇酒,倚著脊領(lǐng),輕嘆一聲,有些感慨道“你若是想學(xué)武功,我可以教你,只是你的傷,我卻不能救治,或者說,整個溱國都無人敢為你、也無人能夠救治。”
“那以您之言,晚輩有傷在身?”吉格面上不解,內(nèi)心卻是驚異不已,整個溱國都無人敢醫(yī)治?自己身上不癢不痛,能得什么病?難道自己記憶全失,便是因為這種傷勢?再看翟春秋也意興闌珊,便只好拿起酒壇灌了一口,靜靜聽著。
“我翟春秋一生救人無數(shù),自是不會看錯。便是初眼見你,就已知曉。”翟春秋喝了一口酒,臉色不悲不喜,低頭似乎想著心事,沉吟許久方才抬頭道“浮山鎮(zhèn)的孩子們,便將他們都接來,我自會照拂他們。”
“我知曉您的難處,但我也不想就此一蹶不振,既然能活下來,又怎能說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吉格深知翟老的無力之感,自是不會怪他,但他既然能夠活下來,自然不會因為短短幾句就畏縮不前。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嗎?”翟春秋重復(fù)喃喃幾句,忽的抬頭望著圓月,意味深遠(yuǎn)的道“你看此時,整片天都在月亮籠罩之下,縱然偶爾有體型龐大的飛鳥,能暫時為地上的螞蟻遮擋月光的極寒,卻終究還是各自奔去,而螞蟻亦是必將尸寒遍野。”
他的話意有所指,吉格似懂非懂,便輕輕點(diǎn)頭,也不言語。
“再過兩日,柳兒便是要準(zhǔn)備動身了,這是他爹親自在信中交代,還囑咐我一定要逼她回去。”翟春秋舉壇與吉格碰了一下,干笑兩聲嘆道“想不到一晃二十年,造化弄人,我本以為能跑到這里圖個清閑,卻不想,還是著了方老頭的道了。”
“后天,清柳兒便是要走了嗎?”單奕忽覺心中一痛,字字揪心。
“這里很快也不太平了,清老頭現(xiàn)在只剩一個女兒,自然看的更加珍重。你現(xiàn)在武功盡失,也莫要在此久留,更不要向人透漏你的身份。”翟春秋晃著空壇,眼神說不出的落寞,起身拍拍屁股唱了一句“我這今古齋,只怕也是不保嘍!”
“我不會走的,我還要去找到清月兒。”吉格也站起來,盯著翟春秋的背影,沉聲道。
“年輕人,血?dú)馍嫌课夷芾斫猓灰钥湎潞?凇D憧芍獣裕瑤啄昵扒謇项^是如何尋找的嗎?我從來沒見過清老頭一個月不曾只言片語,沙漠無疆,眾軍士所到之處皆被翻個底朝天。方老頭知書達(dá)理,知曉你為人品行端正,痛失愛女也僅僅責(zé)怪自己,不愿為難于你。就當(dāng)真以為便沒人敢找你麻煩?若是被心懷不軌之人知曉你還活著,只怕明日的太陽,你都未必能夠看到!”翟春秋念及往事,悲從中來,暗自搖了搖頭便飛身而下。
“所以我要你幫我。”吉格站在閣樓頂上,望向飛身而下的翟老,接著道“你一定會幫我。”
“你能夠先從上面下來,再來找我教你武功也不遲。”翟春秋身影似有所頓,輕哼一聲,便自顧越過廳堂而去。
又一輪煙花在滿月中綻放,吉格站在樓頂,嘴角翹起,誰說煙火不能與皓月爭輝?
“這有何難?”話語聲滿懷豪情壯志。
煙花將閣樓之上的黑影拉的很長,而后人影一沒,地面轟隆一聲似有重物垂直落體,接著‘唉呀’一聲傳來吉格的慘叫。
秋楓之下,葉落紛飛。
時間似乎總是易逝的,離別似乎總是痛苦的。
此刻吉格想起安慰方輕寒的話語,不禁有些苦笑。離別是為了將來更好的重逢,此次一別,只怕真的是永別了。
馬車已經(jīng)停在了今古齋的門口,把式站在旁邊靜候。看著同樣憔悴的清柳兒,吉格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清柳兒一身青衣長裙,耳際雙髫分下,紫色簪子置上,恍若仙子臨塵,纖塵不染,絕美容顏上隱著悲傷之色,連帶著端正精美的五官都有一種病態(tài)美,此刻若不是輕咬著嘴唇,只怕又是一番哭訴。
翟老在忙前忙后的打理,指揮交代著伙計的任務(wù),吉格站在一邊摸著懷中的桃木劍,這是他昨晚想到的禮物,劍上刻著四個名字,有吉格、清柳兒還有追風(fēng)和小白,這便是他醒來之后所有的記憶。
他猶豫一下,還是覺得自己要灑脫一點(diǎn),便大方擁抱一下清柳兒,接著將木劍交到她手上笑道“這把劍,有著我最難忘的記憶,以后若是想我們,便把這把劍拿出來,也好借以慰藉。”
清柳兒將不舍掛在臉上,眼眶都是紅紅的,木然從他懷中起來,只拿大眼睛瞪著他。
翟春秋交代完事宜,便上了馬車?yán)锝议_簾子朝清柳兒笑道“好了,小柳兒,時間不早了,咱們趕路吧!”
吉格也朝她點(diǎn)點(diǎn)頭,清柳兒的父親自然有他的打算。
該離別的,終是要離別了。
清柳兒看看在場的伙計,然后抿嘴乖巧的點(diǎn)點(diǎn)頭,提裙上馬車的時候,終是哭的稀里嘩啦,一轉(zhuǎn)身便緊緊抱住吉格。
吉格雙手僵在半空,然后慢慢拍拍她的肩膀,故作輕松道“不是說好不哭的,怎么又哭了?你若是想我,就給我寫信。”
“誰讓你這么討厭,我討厭你!”清柳兒又哭又笑,拍打著道“照顧好小白,吉格,二哥。”
話語剛落,便猛地轉(zhuǎn)身鉆進(jìn)了馬車轎內(nèi),摔下簾子放聲痛哭出來。
側(cè)窗輕啟,翟春秋探出腦袋,臉上不是滋味,無言點(diǎn)點(diǎn)頭,吉格默默朝他揮揮手,隨即示意把式可以出發(fā)了。
馬車似乎趕的很快,吉格后悔沒有出口回話的時候,已經(jīng)消失在了路口。
一路順風(fēng)!吉格在心底默默說著,不是離別人,怎曉當(dāng)時離別情?
翟春秋護(hù)送清柳兒入關(guān)之后,當(dāng)日便接了浮山鎮(zhèn)的孩童。
也算是緩解著沉痛的離別之情,吉格看著一個個熟悉好奇的臉,幫他們安排住處,打理房間,給他們買了許多好吃的。
翟老性格孤獨(dú),有這些孩童在,也熱鬧許多,吉格選了一處私塾,便將孩童都送了進(jìn)去,教他們認(rèn)真聽課,學(xué)習(xí)知識。孩子們吃苦耐勞,懂事明理,閑來無事就幫翟老洗洗玉器,擦擦桌椅,也算有滋有味。
翟老的后院擺滿了各種兵器,但他自己身上卻從不攜帶,這點(diǎn)讓吉格很奇怪。
“你說說你,怎么吃定了我會教你武功?”這便是翟老帶他到后院時說的話,翟老說話的時候臉色慘白,吹著胡須,尤有怒意。
“你不教也得教,清柳兒雖是天真活潑,但她同樣明辨是非,即便我不求你,她也一定會幫我逼你答應(yīng),何況你”吉格故作得意道。
“你這臭小子,不要得寸進(jìn)尺。”翟老揚(yáng)手并掌,作勢要教訓(xùn)他。
“不敢,晚輩早就聽聞翟前輩輕功了得,世間屈指可數(shù)。此番能得授您老的真?zhèn)鳎匀皇菢s幸之至,只怕學(xué)生資質(zhì)不夠,難以掌握有失前輩諄諄教誨,故而心緒波動,言語間方寸大亂,望前輩饒恕小子不知之罪。”。
吉格先抑后揚(yáng),將翟春秋的脾氣拿捏的極準(zhǔn),此番話畢,翟老已是喜笑顏開,油光滿面。
于是翟老滿心歡喜,開始在后院教他武功,吉格本身在拳法上便有些基礎(chǔ),學(xué)起來倒也不算費(fèi)勁,當(dāng)然,是他自己以為,主要還是勤能補(bǔ)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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