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氣憤：“那家伙該不會是見我不在晉城，不能把他畫成連環畫，就搞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小動作。”

　　魏子規心想損人是真，但李期這種政客，不會憑一時喜惡行事，總歸是覺得有利所圖才走了這么一步棋。

　　魏子規道：“他需要一個能在皇上面前說得上話的人，你不好控制，他便又挑了一位。近來那位丹霞郡主和隆裕公主走得頗近，隆裕公主可是進宮和皇上旁敲側擊的說起你的事。”

　　誰能想到堂堂一國之君會允許自己的掌上珠去當一群地痞流氓的頭目，傳出去可是有損皇家顏面，估計李期自己也不信吧，才會以為此事能利用。

　　只是后來晉京府出了面，應該是察覺到是皇上授意，這才沒了動作。

　　珍珠道：“他就想挑個沒腦子的傀儡，他不是只是來參加太后壽宴的使臣么，我都從高燕回來了，他人怎么還賴在晉城不走。”

　　他是打算移民么。

　　魏子規道：“還記不記得我說過當初盧胡皇帝為了留下他力排眾議，把朝中老臣都得罪了遍，本就積怨已深。兩年前，李期提出變法，其中一條提議豐年向百姓低價購買糧食，災年向百姓提供錢糧借貸，收三分息。”

　　珍珠道：“這不就是王安石的青苗法么。”

　　魏子規道：“王安石？又是你師父？”

　　珍珠簡單的人物道：“王安石是個文官，為官期間提出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目的是想改變國家積貧積弱的局面，其中一條青苗法，內容就跟你提的李期說的改革內容一樣，不過最后失敗了。前車之鑒，李期的提議最后是不是也被廢了？”

　　魏子規道：“這不是利國利民的么，為何會失敗？不論哪里，民間借貸利息通常不低，百姓還不上只能賣兒賣女，若朝廷只收三分息，其他人也只能跟著降息了不是么。”

　　珍珠心想到底是不缺銀子的魏少爺，不曾真正的知道現實到底是有多骨感：“少爺，你生在鐘鳴鼎食之家，金錢意識難免淡薄，一兩銀子掉在腳下估計瞟都不瞟，直接跨過去了。”

　　魏子規道：“你是在諷刺我不知民間疾苦么。”

　　珍珠道：“我是想說少爺你日后不是要走仕途么，要做一個實事求是、為民請命的好官，最好先深入基層了解一下。”

　　她提議道：“不如趁著你還沒科考，先來給我做一陣子奴隸。每天辰時上班、亥時下班，干足六天，不給加班費，美其名是奉獻，實則是壓榨你，讓你先事先體會一下生活的艱辛、人性的丑陋、世間的險惡如何？”

　　她最后這段排比是不是用得很妙？

　　魏子規凝著她道：“這種話你都能說出口，我已經算是見識到人性的丑陋了。”

　　珍珠努了努鼻子，不愿意就算了。

　　她算道：“一年三分息，要是借一百文，一年就得還一百三十文，兩年就是一百六十九文，三年，四舍五入二百二十文。我要不是受良心的約束，我都想專職去放高利貸。”

　　之前讓劉川風收購的那間益昌門的錢莊，就有放高利貸的業務，只是她怕晚上做噩夢，就把那項業務砍了。

　　每次珍珠算數，魏子規都覺得好奇：“你到底怎么算這么快的。”

　　珍珠道：“就這么算啊。”

　　就跟她問他背書怎么背得這么快一樣，他估計也答不上來。

　　珍珠道：“借錢的大都是走投無路的農民，對他們而言三分息和九分息沒區別，一樣是還不上。不是個個都像我這樣是良心雇主，良田農具種子統統不收錢。”

　　魏子規揶揄：“魏少夫人是最有良心的。”

　　珍珠覺得事實上就是：“一項措施從頒布到實施，若不是上下一心，那便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總會有人欺上瞞下，從中作梗。你不說盧胡那些老臣都不待見李期么，不團結一致搗亂就很不錯了。說了這么多，你還沒回答我呢，是不是被廢了。”

　　魏子規道：“盧胡近來鬧蝗災，顆粒無收。已經有大臣彈劾李期，說他令天怒人怨，路有餓殍，要求廢除變法。他若不立什么汗馬功勞回去，在盧胡的處境怕是艱難。”

　　珍珠氣，她這腦袋是長得跟踏腳石一樣圓潤么，怎么這個八字胡老想踩她一腳：“做他的春秋大夢吧。”

　　魏子規道：“他自以為行事小心，實則背地里那些小動作皇上心里有數，如今皇上擔心的是盧胡的蝗災會不會影響到邊境。”

　　珍珠上輩子倒是看過幾本有關農業的書籍，里面有記載治蝗的辦法，不過她覺得最有效的應該還是……

　　“少爺，你沒吃過蝗蟲吧。”

　　魏子規知道蝗蟲味辛而甘能入藥，只是府中什么山珍海味沒有，他為何要放著正常食材不吃，去吃蝗蟲：“沒吃過。”

　　珍珠道：“蝗蟲的蛋白質可豐富了，美顏養容。裹一層面粉扔到鍋里油炸，撈起來咬一口嘎嘣脆，還能做成烤串吃。百姓不吃，大多是不知道這東西能吃，如果晉城的達官貴人先吃給他們看，大晉可是人口大國，一人吃一盤，它們也就很快滅族了。”

　　一盤，魏子規道：“你說認真的么。”

　　珍珠道：“當然是真的，你別看它長得影響食欲，是真的很好吃。你若能抓一麻袋給我，我當街烹飪，先做試吃，保證很快就會供不應求，蝗蟲都能吃漲價。”

　　魏子規讓她別說了，他有點反胃。

　　珍珠心想真是不懂吃。

　　……

　　夜里劉川風偷偷從公主府后門進，封一頌和衛禟也跟來了。

　　珍珠寒暄道：“封大俠有事讓劉川風帶話就行了，何必親自過來，身體恢復得如何？”

　　“救命之恩還是要親自多謝的。”封一頌抱拳行禮。

　　魏子規還禮。

　　珍珠爽快的道：“行俠仗義，扶危濟困，乃英雄本色，都是江湖人，封大俠不必多禮。”她一直覺得這種臺詞說起來會很帥，終于有機會說一次了。

　　魏子規看向她，她什么時候成江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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