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山鬼之殤
沒曾想,兩百年后再見謝必安,卻是這樣的收場。
歷寒說那些冰只要我們離開了北方鬼域便會消散,但泉兮知道他曾與我們交手一事,卻是在所難免了。
我的心里一直很沉重,歷寒卻令我不要將今日來見了謝必安的事告訴其他人。
“這件事很可能與那個偷扇之人有關,所以切不可透露出去,地府中任誰都有嫌疑。”
“可他為什么要挑謝必安下手呢?”
“也許不是沖謝必安去的,只是沖著跟謝必安有關的人去的。”
與謝必安有關的人?我一想,與之有關的人似乎還不少,到底是誰呢?
我與歷寒剛離開鬼域,歷寒手下的一個鬼差便匆匆而來,附在他耳邊說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免得叫人生疑。”
鬼差一轉身,沒了蹤影。
“余映,看來對方已經迫不及待了。”歷寒眼角帶笑,像在等待一場游戲。
“發生什么了嗎?”
“山鬼死了。”
簡短四個字,卻傳遞出了非比尋常的信息。山鬼死了,顯然是被滅口的,而早在他死之前就已經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我了,如今再被滅口,只怕是又想起了什么或者又有什么新發現。
山鬼死在了鳳麟洲的結界外,手里還緊緊攥著自己的扇子,全身找不到什么傷口,像是睡著了。
“若不是我的人來得及時,只怕他已經灰飛煙滅了。”歷寒說。
“能看出他是怎么死的嗎?”
“與扇面魂脫不了干系。”
再一次,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扇面魂,這種靈力低微的生靈,也不知是得了誰的操縱,恍若魔域惡靈,殺人于無形。
上回我見山鬼,他就在鳳麟洲外,而今也是,又聽歷寒說其實山鬼經常出沒在這附近。
每次來,他也只是隨便待一會兒就走。
我道:“大約是想念這里吧。”無論當初逃得多么倉皇,年深日久還是要思念故土。
“我知道,你也想。”
“想也沒有用。”
剎那,我開始非常同情山鬼,這種同情將以前的怨憤都掩埋了。站在他的角度來說,他想拿回自己的扇子并沒有錯,畢竟誰又能猜到扇子到我那里后會發生后面那些事呢。
對于他珍視的那柄扇子,我唯一知道的事只是,他說過那是故人送的。
歷寒將山鬼的魂靈封鎖進了鳳麟洲的結界,與洪荒大災中無數亡靈封到了一起。
我看著結界開又合,腦海中忽然閃出了一個詭異的念頭,這些六界眾生,會不會有朝一日都復活過來?
山鬼是神族,和許多鳳麟洲的精怪一樣,并沒有一個確切的名字,但他也不是鬼,之所以被稱為鬼,實乃與他平日的打扮有關,披頭散發,沒有絲毫神族的尊貴神圣。
他和許多鳳麟洲的精靈一樣,喜歡惡搞作弄人,更喜歡蠱惑人,可我認識他以來,卻沒真的見他故意做過什么大大的壞事。
“阿弱你完了,已經情根深種了。”
“哎呀呀,總之你就是完了。”
“既然那么喜歡,為什么不在一起呢。”
……
山鬼曾說過的話,我如今還能回憶起許多來,還有我輸給他的那一箱子珍珠,雖然他后來又還給我了,鳳麟洲覆滅后,許多東西也都不知去了哪兒,或許就沉在腳邊的弱水河里,或許永也找不見了。
想到這些,我只覺眼眶紅了。
歷寒輕輕抱住了我,嘆:“明明是害你身陷囹圄的人,你倒為他的死傷感起來了。”
“不是為他,是為以前。”
為以前癡傻瘋癲的歲月,也為以前一往無前的沖動。
山鬼的死讓我想起了太多以前的事,以至于回了地府后,我依然魂不守舍了幾日,既是憂心那詭異的扇面魂,又是愧疚于那少內疚了一萬年的洪荒大災。
忘記,有時候的確是件幸事,可對沒有忘記的人來說,卻是無聲的尖刀。
谷衣見我悵然若失,便詢問我到底怎么了。“從那天跟二殿回來后,三殿你就心不在焉的,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了嗎?”
想到歷寒有叮囑誰都不能說,我便揮了揮手,道:“也沒什么,我去睡一覺就好了。”
身后仿佛聽到歌歌也在詢問谷衣,三殿到底怎么了?
谷衣嘆息,罷了,也不是你我能過問的事。
睡一覺,我夢到了從前鳳麟洲的事,那會兒,河神、山鬼、忘憂草等精靈仙妖都還在,弱水河畔很熱鬧,可是一場血腥的殺戮,使我驚醒。
從前藏著掖著,不說也不問,便以為隨著時間推移,我可以淡忘。
一場夢還是將我打回了原形,我又哭回了弱水,剩兩條胳膊抱不住變回水的身體。
我想念以前,想到身上每滴水都在疼,想河神慈祥的笑和嚴厲的呵斥,甚至想那個不言不語的小和尚,想鮮花著錦的嫁衣,希望它把鳳麟洲的光陰都倒轉……
“別怕,我在。”歷寒的聲音飄來,一股花香侵襲,他不著痕跡地將我恢復了人形。
“為什么是你……”
“是我的錯。”
“為什么偏偏是你……”后來稀里糊涂我也忘了自己說了些什么,只覺得一面無比依戀歷寒,另一面又無比排斥他。
歌歌看了一眼堂下待審的鬼,一掰指頭,這都什么時辰了,為何三殿還不起床。
這可一點不像過往兩百年都兢兢業業的三殿呢,不過神仙也有打盹的時候,自己不妨去叫她一叫?
想到這兒,歌歌蹦蹦跳跳闖入了內殿,人未至,聲先到。“三殿,你再不起床,我就要掀被子啦!”
谷衣剛才在忙活其他事,一聽歌歌這聲大吼,立刻拍額頭,忘了告訴這丫頭別進去打擾。
沒等谷衣前去阻止,歌歌就已經被歷寒一掌拍了出去。
谷衣趕緊扶起她來,說:“忘了告訴你,二殿在呢,你就別進去打擾了。”
“啊?二殿什么時候過來的?”
“在你呼呼大睡的時候。”
“可是外面鬼已經送來了,等著審呢。”
谷衣將歌歌往外推,道:“我去跟二殿說,你去將今日要審的卷宗都整理好,別再莽莽撞撞進去被打出來了。”
歌歌著活動著四肢走了,心道這二殿下手也真重,身上著實疼,其實她進去的時候也不過就是看到二殿將三殿抱在懷里,而三殿睡得很是安穩。
歷寒見谷衣進來,便道:“將卷宗都送我那兒去吧,余映可能還得睡一天。”
“好。”谷衣欲言又止。
“還有事嗎?”
“三殿她,沒事吧?”其實昨晚,同樣住在第三殿的谷衣早就察覺到了余映這邊的弱水波動,心疑她是否有什么事。
但沒等谷衣起身,歷寒就來了,谷衣也就作罷了。
“沒事,只是有些心緒不寧,所以我施了法讓她多沉睡幾個時辰。”
谷衣不知道的是,歷寒不僅僅是讓余映沉睡而已,待她醒來時一定會意外地發現自己靈力有些許增長。
歷寒的靈力邪寒之氣太過,除了同類的曇花,幾乎不能傳給任何人,否則接受靈力的人一定會受傷,這也是歷寒從未傳余映靈力的原因之一。
而今見余映動不動散回弱水身,便還是決定渡少許靈力給她,為了不讓這絲絲的靈力傷到余映,歷寒花了一夜的時間去凈化它。
“你好生看著她,我先回去了。”歷寒對谷衣說,谷衣答應著,立刻就去催促歌歌整理卷宗送第二殿去。
接到消息的歌歌,自言自語:他們昨晚干啥了,三殿要睡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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