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寫個什么鬼
可憐那十五個倀鬼,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但歷寒卻說,灰飛煙滅對他們而言是幸運的事情,因為即便我將他們帶回地府,進行了凈化,他們本身受損的三魂七魄,會使他們投胎后不是傻子就是殘疾。
回陰間的時候,路過歷寒在人間的宅邸,我稍微多看了兩眼,他以為我想去,就將我帶到了宅子里。
我:“其實我……”
“不喜歡這兒?”
“不喜歡,也不討厭。”
“那就住兩日再回去吧。”這人間兩日,在地府也就片刻的功夫,我怎么瞧著怎么覺得有些以公謀私的意味。
我:“還是不了吧,我還有事。”
“什么事?”
“私事。”原諒我一時半會想不出來什么借口,可歷寒也不是那種聽你說有私事就不會追問的人,況我著實不是撒謊的料。
“什么私事?”歷寒的目光開始犀利起來,我下意識回避了過去,他定然也是看出了我其實在逃避。
“沒什么,我先撤了啊。”我轉身離開了院子,歷寒也沒有追出來。飄出院子,我才覺有些心慌,想起方才歷寒的眼神,險些又要淪陷了。
歷寒真的是個禍害,從前禍害我,現在還來禍害我……
谷衣問我,為何二殿沒有一同回來。
我:“他為什么要同我一道回來?”
“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的嘛?”
“誰說一起出去的就得一起回來?”
谷衣:……
然而我回地府后,立刻就明白了,為什么歷寒沒有來追我,這按規矩,回來后事要寫文書報告的,也就是說,我得將百和村倀鬼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寫份詳細陳述,交給五殿或大殿過目后,存到陰間檔案里。
“失策!”
我提起筆寫了個標題——百和村倀鬼詳述,而后,完全不知如何開頭。
谷衣:“你不是去了百和村嘛,將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寫下來就完事啊。”
我咬著筆桿子,一臉哀傷地看著谷衣,谷衣啊谷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底子,寫的東西毫無邏輯,曾被大殿形容為“不忍直視”。
“要不,衣衣,你幫我寫?”
谷衣抖了抖雞皮疙瘩,知道我一叫她衣衣就沒好事。
然而,谷衣還是無情地拒絕了我,說:“您還不如去找二殿。”
我尋思著不如等歷寒回來了,再推給他?可是五殿已經派人來催了,歷寒依然沒有回地府,他是存心的,一定是!
沒辦法,我硬生生憋了兩頁紙的東西出來,讓谷衣去交給五殿。
谷衣看了一眼,道:“我不去,待會兒五殿看了,又要教訓人了。”
我握緊拳頭,真有你的,谷衣。
谷衣大概看我可憐,于是給我出了個主意,道:“你去人間找一下二殿又不會少塊肉。”
“我不!”
這大概是我最后的倔強,可是這文書要怎么改呢,思來想去,我去找了六殿,畢川二話沒說就將我的文書接過去重寫了一份。
我捧著重寫的文書,感動得險些痛哭流涕。
畢川像看傻子地望著我,說:“阿映,你有空也該多讀讀書了。”
“行啦,我知道了。”
當我將匯報教給五殿時,他看都沒看,便道:“六殿幫你寫的?”
“呃……你怎么知道?”
五殿:“猜的。”
我有些尷尬,只聽五殿又重復了畢川說的話——三殿,你有空也該多讀讀書了。
前些日子還發誓說要做個稱職的閻王,我怎么能被幾頁小小的文書給難倒呢?于是心一橫,本閻王爺決定舞文弄墨一番。
谷衣對于我的學習勁頭感到非常欣慰,將那些個講如何習文的書本都搜羅了來給我,譬如說什么文心雕龍、文賦、詩品……
我看著書中的文字,眼睛發直,道:“咱能不能從最簡單的開始?”
谷衣:“您的意思是從習字開始?也有道理,三殿,您的字也難看。”
我:“能委婉點嗎?”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得有自知之明,何況做閻王的,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還是非常勇敢地面對了自己胸無點墨的事實,依谷衣的意思,從書法開始。
剛練了一頁字,書昊便來看我,一見我案桌上的字,便脫口而出:“你這寫的都是什么鬼?”
我也順口接:“倀鬼。”
“呸呸呸,我明明是在練字。”
書昊:“忘川河倒流啦,三殿都要練字了。”
“就不興人要痛改前非,積極進取嗎?”
我一揮筆,將墨水甩到了書昊的臉上,他無奈地一抹臉,將墨跡變沒了,道:“好事,自然是好事,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還差不多,不許打擊我積極性。”
從那以后,書昊無論見我寫了些什么鬼,都一個勁夸我,我倒有些不適應,果然他是整個地府最給我面子的人。
歷寒聽聞我每天開始練字看書后,也是驚奇,特地給我挑了不少書和字帖送來,我看著有些觸景生情。
谷衣替我整理書架時,將畫有穆時州的那幅畫給翻了出來,嘟囔:“三殿,你說你這畫畫得不錯,為何字就差些呢,不合理。”
我:“我也就會畫那一個人而已。”說著我將畫上的障眼法除去,原來畫上的人根本不是穆時州,是歷寒。
以前在弱水水底時,我才開始作畫,但也就會些花花草草的小東西,后來就開始畫人了,但是畫來畫去,只有歷寒畫得最像。
可是我又不想讓歷寒知道我在畫他,于是將畫都施了障眼法,那障眼法是我從山鬼那兒偷學的,據山鬼說,就算是河神,也看不出來。
本來學那障眼法是為了應付河神的,因為總有偷懶不想看書的時候,用了那障眼法,會讓旁人覺著我一直都在認真看書,實際上卻已經呼呼大睡了。
河神倒沒應付幾回,卻全用來應付歷寒了,或許他能看出那是障眼法,又或許不能。
我叫谷衣將畫給銷毀了,但是她卻背著我藏起來,送給了歷寒,氣得我好幾天不想理她。
谷衣:“三殿,我看得出來,二殿收到畫是很開心的。”
“他倒是開心了,我可一點不開心。”
“難道你打算永遠不理二殿了?”
我反駁:“我哪里不理他了?不理他干嘛跟他去人間收倀鬼。”
谷衣搖頭:“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公事。”
“有些事是沒法忘記的。”愛沒法忘記,恨也沒法忘記,失去自由沒法忘記,守護也沒法忘記。
為了以防谷衣再吃里扒外,我說了很絕情的話,如果她再跑去跟歷寒通風報信,我三殿就不收她了。
結果谷衣就差沒抱著我痛哭流涕了,哭訴自己是如何左右為難,如何好心沒好報……
我:“我知道,比起我,你更怕歷寒,但是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雖然在谷衣來我身邊之前,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
后來,谷衣答應我,以后只要不是危害到我性命的事情,她絕不擅自做主去找歷寒。
我很欣慰,同時又有些替她擔心,分明她是歷寒的人,如此這般,也不知歷寒會對她怎么樣,以我對歷寒的了解,沒有用的人,他都會一指頭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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